第九章 国师墨老
    屋内九纹龙香炉燃烧着檀木，香气袅袅，云烟逸出。
    白羽坐在红木雕床上，缓缓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表姐，正是大伯的独女，也是大长老唯一的孙女。
    白冰水也曾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被父亲和爷爷捧在掌心，无忧无虑，对所有人都不吝欢笑，更宠弟弟白羽这个白家独子。
    然而自从大伯战死沙场，白冰水便变了一个人，整日冷冰冰的。
    陪伴她的也只剩下那一柄她爹送给她的寒剑，再就是严肃古板的大长老。
    而当初下令让大伯上战场的，正是白羽的父亲，刚刚当上白家家主的白悍。
    也因此，从那天开始，白冰水面对白悍父子，只有死死压抑的厌恶。
    “女人心啊……”白羽缓缓叹了口气，不再去想。
    白羽知道，若是一个男人真的想去揣测女人的心思，那么这个男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而白羽自然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
    “不管怎样，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冰姐知道大长老的事。”白羽沉吟道。
    白羽说完，收敛心思，不再去想白家的事。
    如今白家面对来自莫家的威胁，已是生死存亡之际，白羽完全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
    白羽闭目回想莫寒的话语。
    许久之后，白羽睁开双眼，沉声道：“半年……不管莫寒想要什么，留给我的时间只有半年。”
    “莫寒想让白家覆灭……那么我在半年之内，便要让白家彻底无惧莫家！”
    白羽说完，两眼微眯，右手拇指和食指不经意的揉搓起来。
    沉思许久，白羽两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已是有了主意。
    白羽轻轻吐出几个名字。
    “墨老，李胖子，三皇子……还有，一支私军。”
    “我只要把这些人拉拢过来，白家便可面对莫家而不惧。”
    白羽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
    白羽身穿一袭黑袍，避开旁人，在秦都中平民聚集的小巷中迅速穿梭，许久之后才在一处破旧民居前停下脚步。
    看着眼前近乎腐败的木门，白羽眼中唯有谨慎。
    因为面对门后的人，哪怕白羽身为白家少主，在他面前也不值一提。
    秦国有三位国师。
    莫战天和白悍以二品破天关的修为分别名列第二和第三国师。
    而名列第一的国师，地位则异常尊贵，受皇室供奉，很少抛头露面。
    如此尊贵，只因为那名叫墨老的老人虽然只有一品辟气海的修为，却是难得一见的二品符箓师。秦国内为数不多的二品符兵，都出自他手，威力堪比玄阶中品的宝器。
    若不是墨老沉心符箓，无心参与势力之争，膝下更无子嗣，怕是秦都便要再多一个墨家。但即便如此，他在秦国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咳嗽一声整个秦都都得摇三下。
    而秦都却仅有很少的人知道，这个尊贵神秘的老人，却不在皇宫居住，而是在这小巷之中隐居，更是足不出户，研习符箓。
    大隐隐于市，不过如此。
    老头儿性格古怪顽固，对符箓之术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能够凭借一品修为画出二品符箓，不得不说天赋超凡。秦都不知多少人，都想拜在其门下，一步登天，却被始终求而不得。
    然而白羽此次来，却不是拜师。
    而是去，装逼。
    有些事，哪怕困难重重，哪怕会因此丢掉性命，也总要去做。因为它值得做。
    而白羽要去做的，就是装逼！
    如今的白羽面对堪称庞然大物的莫家，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
    白羽清楚，要想重振白家，靠自己如今的修为远远不够。对于在秦都根深蒂固的莫家来说，白羽这个仅仅书童境界的儒生，根本不够一个破天关境界的一品高手塞牙缝的。
    但白羽并未死心。
    因为有些无关修为的事情，也足以一点点的扳倒李家这庞然大物，让白家重新立于秦都之中。
    但是，他必须得到墨老的帮助。
    不过白羽却根本没打算拜师，而是打算先把这个传说中呆板固执到极点的老头儿收为弟子！
    “不知半圣境界的符箓造诣，算作几品？”白羽看着眼前木门，似笑非笑的喃喃自语。
    半圣白羽，所修儒道，但却同样精通符箓之术。如今白羽获得了半圣传承，拥有半圣白羽的记忆，符箓之术又有何难？
    白羽紧了紧身上黑袍，轻轻敲门。
    敲门声刚落，一道足有虚境中品的神识自院中横扫而来。
    在这股庞大的神魂之力下，白羽只得收敛神识。然而任凭白羽如何收敛，那一道足足高出一个境界的神魂之力还是将白羽洞察个一清二楚。
    白羽心中一道寒意，只觉自己被人看了个通透。
    门内响起冷哼，一道苍老的声音缓缓传出：“莫打扰我研习符箓。”
    白羽一愣，紧了紧身上黑袍，苦笑道：“有事而来，还望老先生一见。”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羽还未忘记把声音装得苍老一些。
    白羽等待许久之后，苍老声音才再次传来：“不是皇室之人，自己开门。”
    白羽闻言，两手一把推在门上。
    然而任凭白羽用尽全力，那一扇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屋内已然没了声响。
    白羽停下手来，仔细打量那一扇门，却见门上木纹横生，密密麻麻。
    淡淡墨迹仿若银钩铁画，浸透其中，仿佛符合了某种规则。
    白羽两眼一亮，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一品禁锢符？”白羽呵呵笑了起来，“这老头儿倒是痴迷符箓，连门上都以灵墨浸润木纹，画出一品禁锢符。”
    “怪不得皇室没派人保护这老头儿，光一个木门就如此繁复。就算有一品修为的高手以暴力打开，随后还有二品雷霆符等着。”
    白羽端详着门上符箓，越发惊诧。
    门上符箓层层密布，足有十八道。除了那个一品禁锢符，其余皆是攻击性的二品符箓。
    与其说这是一道门，不如说这是一个陷阱。就算有人以武力破开禁锢符，其余十七道二品符箓齐出，哪怕是二品高手也得重伤。
    这老头儿还真是个俘虏疯子。白羽有些心惊的想道。
    “打不开门，就快些滚吧。”苍老声音再次传来。
    白羽呵呵笑笑，一手握住了腰间那支从破庙里捡来的粗重毛笔。
    不知是何材质的粗重毛笔入手沁凉。白羽两眼微眯，缓缓提笔，体内文气自文曲宫尽数涌入其中。
    文气涌入毛笔，毛笔上竟然出现淡淡光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隐隐溢出。
    儒生修炼，没有武技，但不同境界的儒生有不同的笔墨神通。
    儒生修炼到了书童境界，便会得到下笔有神的神通。
    如今白羽体内文气虽然微薄，但文气弥漫到毛笔之上，却从无形无色变成漆黑，仿若黑墨。
    以文气为墨绘制符箓，效果比寻常灵墨更要多出几分。若是写作文章，同样更易勾连天地。
    此神通为下笔有神。
    而此时那一支粗重毛笔，已然蘸满了文气所化的漆黑墨汁，凝而不滴。
    白羽呼吸略显急促，两眼却一片清明，持笔在那木门上符箓交汇处轻轻点下。
    一笔落下，小巷中平地起风，白羽衣衫飘摇。
    而木门上那十八重符箓，也在这一瞬间尽数消散，木纹上的灵墨痕迹缓缓褪去。
    吱嘎声中，木门缓缓打开一个缝隙。
    看到这一幕，白羽缓缓呼出口气，紧绷的心神顿时一松。
    方才这一笔看似轻松，实则凶险至极。
    若是差了一丝一毫，那层层叠加的十八重符箓齐出之下，白羽必死无疑。
    “如今文气太过微薄，施展下笔有神太过吃力。”白羽擦了擦额头冷汗，有些惋惜的喃喃道：“一个文曲宫果然不够用，看来必须得找时间开辟第二个文曲宫了。”
    白羽说完，看着面前的木门咧嘴一笑，轻松推开，大步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