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chapter 255 俩三太子的往事
午后,哪吒三太子率天兵入南海,云端浩荡,他亦换了一身沉红的战甲,步入龙宫之时,恰好迎面撞上敖丙,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好一阵尴尬。
过了这么多年,哪吒倒是抽了条,如今竟比敖丙还要高些,二人就这么僵持了半响,敖钦生怕他俩因为当年的事寻仇。
毕竟当年在东海边,谁也没落的好,敖丙的龙筋被抽了半条,事后敖广寻仇,又把哪吒逼死了,就因为这一段,东海龙宫与托塔天王之间还膈应着。
眼下可不是算旧账的时候,敖钦赶忙上前,将这二人拉开。
哪吒斜了敖丙一眼,扭头进了内殿。
“天君陛下也是会挑,这俩凑在一块,还不得掐起来啊。”风华虔嘀咕道。
舜汮瞧着敖丙的脸色,无奈地摇头:“这只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哪吒既然到了,眼下便要商量如何应对混沌。
“听闻混沌施邪术聚集天下死尸,为其效劳,此事十万年前便有端倪,只是还没来得及施展,便被叶珩上神封印,此次想必是有备而来。”敖钦道,“南海龙宫与他结怨已久,如今他回来寻仇,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只是本王听闻,死尸成军,极难对付,那些尸体即便挨了致命伤,还能站起来。”
“本就是已死之人,何来致命一说?”舜汮道,“若是尸骨,可比活人难对付,恐怕砍下脑袋,身子还是会动的。”
对于尸骨来说,五感皆无,他们能感觉到的,只有来自混沌的命令。
“这,这可如何是好?”敖钦一想起这事就头疼。
十万年前,他听从叶珩之命,以海水卷住了混沌兽,那畜生落败之时曾看了他一眼——只一眼,便令他不寒而栗。
那时他便隐隐有种预感,倘若有朝一日,让这畜生逃出生天,他定不会轻易放过南海的万千生灵。
叶珩道:“混沌野心远不止南海一处,上古之时,他便想统御六界,此次发兵南海,只是个开始。尚不知他的法力究竟恢复了几成,若想退敌,还需三军联手一搏。”
敖钦连连点头:“上神所言极是。”
“东极军擅奇袭,可从两翼包抄,届时南海,东海的军队可同哪吒三太子麾下十万兵马联合,将混沌的兵马拖在南海之上,成合围之势,以此夹击。”舜汮说出了自己的的打算。
哪吒道:“三殿下之意晚辈听明白了,晚辈愿拨出一半天兵协助三殿下,剩余兵马可做先锋,听从调度。”
舜汮想了想:“也可。东海与南海的兵马,毕竟出身海中,对这片海域更为了解,若有异动,及时传令。”
她回过头,见叶珩眉头紧锁,道:“可是想到了什么?”
叶珩若有所思道:“我如今担忧的,是被混沌操纵的那些尸骨的身份,若不只是凡人,仙门,妖魔,灵兽,炼魂之术能控制的不计其数,届时应对起来,恐怕不易。”
这话倒是提醒了舜汮。
混沌既然能控制陆离,想必那些死去的妖魔仙神,也不在话下,那并不是寻常的兵马,这其中万一还有能使用法术的……
众人在殿中商议了一日,将部署一一定了下来。
从天荒回来后,虽说麻烦事不断,这却是舜汮时隔十万载,再度站在战场上。
混沌于她,是你死我活的仇敌,更是这六界的仇敌,南海这一仗,若是能赢,必能鼓舞士气。
踏出殿门时,她清楚地瞧见哪吒斜了敖丙一眼,看了那眼神,说他俩转眼就能打起来她都信。
“你俩结怨颇深啊。”她走到敖丙身旁。
敖丙无奈地摇了摇头:“父王命我领兵前来之时,我便听说天君也派了兵马前来,只是没想到,偏偏是哪吒。”
“我听闻当年你二人在东海打了一架,缘由倒是不知。”她忽然有些好奇。
敖丙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其实当初是场误会……”
回想起当年的情境,他只叹造化弄人。
那会儿哪吒还是个凡人孩子,乃是佛祖座下童子转世所化,来凡间历劫的,拜了个好师父,得了神兵,在东海边转悠,混天绫搅乱了海水,他恰好在龙宫中,替龙王处置些事宜。
起初他也没在意,可一连三两日,海水都翻腾着,水族叫苦不迭,求到他这,他方才到海面上一探究竟。
老远便瞧见一个小孩子在岸边玩水,他化为人形,上岸一看,这孩子可真是漂亮得不像话,细皮嫩肉,一双眼睛也水灵灵的,只是手里的却不是普通的红绸,仙家法器,涤荡着灵泽,怪不得闹得东海不得安生。
他也不想吓坏了这个水灵的小娃娃,思忖片刻,上前拦住了哪吒的手,露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小丫头,海边危险,日后不要到这里来了。”
哪吒皱了皱眉,稚嫩的嗓音听起来还有些甜甜糯糯的:“我不觉得这里危险。”
“你爹娘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海里是有妖怪的吗?”敖丙耐着性子道。
哪吒歪了歪脑袋,四处张望:“我常来此处,不曾见过什么妖怪。”
“我就是啊!”敖丙怕他再挥动手里的法器,忙不迭地吓唬了一通,甚至深处手来,露出了一排晶亮的龙鳞。
本以为这孩子定会吓得扭头就跑,哪成想他举起手中的金圈儿对着他:“我师父说,这是斩妖除魔的宝贝,你若是妖怪,我现在就收了你!”
敖丙始料未及,连连后退:“别别别!小孩子家家,回家玩泥巴去!这等法器,你拿着可不妥!”
他那时不知这孩子的师父是哪一位,端看这孩子一通胡闹,便觉头疼得很。仙门的法器,交给一个小孩子,成何体统,万一惹出祸来可如何是好?
他板起脸,正色道:“这可不是小孩子玩的东西,将你手中的法器交给我。”
他思量着先查查这法器的来路,不定是哪路妖魔偷来之物,落在一个小孩手中,不定闹出什么事端。
哪吒哪里肯依,觉得他要抢他的宝贝,必定是海中的妖怪,举起法器便打:“呔!妖怪纳命来!”
他刚同自家师父学了几招,自然不可能是敖丙这龙三太子的对手,敖丙怕一出手就伤了这孩子,屡屡退让,眼看着法器抡到眼前,无奈之下,方才拔剑挡了一下。
他的佩剑乃是龙鳞所铸,本就是一件法器,即便已经收敛着手劲儿,区区一个孩子,又如何能招架得住?
眼看着哪吒被剑气波及,飞了出去,敖丙忙飞身去接,却还是晚了一步,那一团小小的人儿噗通一声栽进了海里,待他将他捞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溺水昏过去了。
敖丙可没想闹出人命,几经权衡,伸手解开了这孩子的衣衫,好让他透口气,而后俯身凑过去,渡了一口仙气给他。
哪吒睁开眼时,就见自己躺在一个俊秀的男子怀里,唇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令他浑身一僵!抬起乾坤圈便抡了过去!
“嘶!——”敖丙正给他渡气呢,冷不防这一下,砸得他眼冒金星!
哪吒的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捂着嘴气愤地瞪着他:“你这妖怪!我要杀了你!”
到底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敖丙晕得有些站不稳,冲他连连摆手:“小丫头我不是妖怪!我是龙宫太子!你且等等!……唉哟!——”
不知为何,哪吒更生气了,甩起混天绫就将他捆了个结实!
“你才是小丫头!看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臭妖怪!”哪吒气得恨不得抽死他才好,一时也忘了自己手里的不是普通的金圈儿和红绫,一想起方才那一吻,他就觉得五雷轰顶!
还敢喊自己是什么“龙宫太子”,长得好看点就能冒充仙家了?不要脸的臭妖怪!
敖丙连挨了数下,实在说不出话来了,暗自思量着这是哪家法器如此厉害,同时想化回龙身,先回宫再说。
哪成想才化出半截,就被混天绫缚住了腰,直接给拖了回来,又是一顿揍!
他今日出来得急,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带在身边,教一个小娃娃打得犯晕,只当他是羞的,听闻这凡间的女子素来看重贞洁,他今日虽说是为了救人,可到底是亲了人家,坏了人家的名节,也难怪这丫头如此生气。
他攥住哪吒的手腕,喘了几息,道:“若是你觉得我怀了你的名节,待你长大些,我可以去你家提亲,将你娶回来就是了!”
哪吒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娶什么娶!小爷我可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儿身!你这妖怪好不知羞!”
闻言,敖丙难以置信地低下了头,向那处瞥了一眼。
果真与他一样的。
“你往哪看呢!混蛋!”哪吒恼羞成怒。
……
待说完事情始末后,舜汮都不由得怔了怔:“你……把哪吒三太子给亲了啊?”
敖丙面色一红:“晚辈那时还以为他是个姑娘家,晚辈也是怕他送了命,才渡了一口仙气过去……”
“怪不得人家要揍你。”叶珩淡淡道。
敖丙苦着脸:“上神,怎么连您也……他那会儿还扎着小辫儿,又生得那么水灵,晚辈这才看了走眼。”
且受到了惨痛的教训。
哪吒不知何时折返回来,恰好听到敖丙说起当年的事,僵了一整日的脸有些绷不住:“龙三太子,你再提当年那档子事,小心我再抽你一条龙筋!”
敖丙背后一凉,在哪吒的注视下,不由得回想起那日被混天绫和乾坤圈碾压的恐惧,当日还不到他腰际的小娃娃已经出落得需要他微微仰起脸来看,稚嫩的小脸也已是棱角分明,眉宇间尽显英气。
他倒是还没亮出法器,然他再继续说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敖丙知道他的法力在他之上,再不是当年那个被他的剑气挥飞出去的小孩子,也由不得别人欺负,倒是他自己,愈发不中用。
哪吒头也不回地走了,敖丙叹了口气,回身一揖:“三殿下,叶珩上神,晚辈告退。”
“这龙三太子也是不易。”待他走远,叶珩叹了一句。
“哪吒心高气傲,这俩撞在一处,难免要有一方吃个亏。”舜汮无奈道,“阿虔方才说要去问一问那敖萱殿下,不晓得眼下如何了。”
叶珩晓得她是好奇了,便道:“他往东边去了,去看一眼也无妨。”
她暗搓搓地笑了笑,拉着他的手,一同去瞧瞧风华虔究竟是如何与敖萱结下梁子的。
此时,风华虔绕了几个弯,才追上敖萱。
这位龙公主殿下可真是个古怪的主儿,他在后头喊了她好几声,她愣是连个头都不回一下。
放在在殿中议事时,但凡她看向他时,那眼神非凶即怒,他就纳闷了,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又绕了一会儿,他把人跟丢了,一片珊瑚海里,只剩下他在瞎转悠,至于敖萱,早已不见踪影。
他在礁石旁站了一会儿,不禁有些懊恼。
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做错什么了,这个龙长公主跟看仇家似的盯着他?罢了罢了,横竖也没什么来往,打完这一仗,估摸着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既然不想说,他也懒得纠缠。
他正打算回龙宫去,刚一转身,便见敖萱沉着脸一动不动地站在他身后,这冷不丁的,吓得他心口直跳!
“我说敖萱殿下,你到底想干嘛?”
敖萱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眉头紧锁,犹豫了许久,方才开口问他:“风少君,您当真记不起我了?”
风华虔一怔:“……我之前与你见过?”
这些年他虽沉迷医术,却也并非一直呆在太华宫中闭门不出,难不成是某日在某处,见过这位龙长公主?可他全无印象啊……
敖萱冷着脸:“当初偷紫珍珠的时候倒是不客气得很,如今连我的气息都认不得了?”
闻言,风华虔着实吃了一惊。
只听她继续道:“当年在南海之滨,你给一只海蚌下药,趁夜来偷珍珠,可曾注意到礁石后还有一个长着龙角的女子?”
他愣了愣:“你是那女子?”
她目不斜视:“不,我是当时那只海蚌。”
风华虔:“……”
他望着眼前这个神色平静的龙女殿下,陷入了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