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完成
轰隆隆的崩塌之声不断在耳畔回响,寇端云和程闻非对望了一眼,随后二人十分默契地行动起来。寇端云接过灵宝,放在铁门的凹槽上,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铁门缓缓从中间打开。程闻非拎起昏倒在地,额头满是鲜血的宋之若往铁门处走。
那一刻,寇端云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有可能会被里面金灿灿的宝物亮瞎眼,也有可能里面会布下防止宝物被盗的机关,有可能是箭弩,也有可能是毒气。
箭弩还好办,她和程闻非都能躲开,若是毒气就麻烦许多,毕竟这个情况下,他们也不能再贸然往外面跑。
实在不行......寇端云的手摸到了系统中的铁壁·金钟罩,系统察觉到她的意图,屏幕上闪现出红色的大字:警告!警告!
寇端云一咬牙,实在不行她就要用超越这个世界意识以外的法宝了,反噬总比死了强。
程闻非挡在她身前,随着门越开越大,他的精神显然也紧张起来,一双眼睛不断地扫视着四周,耳朵谨慎地捕捉任何一处细小的声音。
但门里一片安静。
一片漆黑。
程闻非回头看了寇端云一眼,寇端云立刻会意,将他给自己防身用的信号弹扔了进去。
信号弹在地上哒哒哒地弹了三声,轰地一下炸起一道白光。一瞬之后整个铁门内又归于寂静。
但二人都已经看得清清楚楚——门内是空的。
而方才这么大的动静也没能炸出任何机关来,程闻非胆子大了些,对寇端云说了一声:“跟在我身后。”便率先提步走了进去。
寇端云的心猛地一跳,不知为什么,明明他易了容,长相和程晏一点都不像,但那语气那申请,分明就是自己记在心里最最熟悉而深刻的那个人。
眼下不是想入非非的时候,寇端云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跟在程闻非身后。
凭着刚才那一瞬间的记忆,程闻非走了十步停了下来,前面是一个半人高的石台。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火石,点亮后往台上照了照,只见日积月累石头上已经生了一层厚厚的青苔,而上方有一个拇指大小的洞口,似乎从前是有水滴下来的,积年累月已经给石头上砸出来了个坑。
石台之后就是厚厚的山壁,铁门后就这么多空间。石台四周的空地上各种苔藓植物异常茂盛,少说也得生长了好几十年,而前朝覆灭,改朝换代也不过百年光景,所以说什么前朝国库富可敌国的传说,可能真的只是个传说。
程闻非朝着寇端云摇摇头,“这里恐怕一开始就是空的。”
寇端云心想:确实。
毕竟国宝总不能是指地上这些苔藓,前朝国君在山洞里贴张条:亲爱的来宾,我为你们准备了一地的苔藓科植物,吃了可以抵抗衰老,延年益寿,再活五百年呢。
寇端云:停!打住!你不想!
忽然她眸光一闪,对程闻非道:“那是什么?”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灰绿色的青苔中夹杂着一个黄扑扑的小三角。
程闻非从衣服上撕了块布,垫在手中去捏,仿佛是一张纸。但时间太久,纸张大部分都和青苔长在了一起,一碰还掉碎屑。他只得让寇端云帮他照着亮光,自己小心翼翼地拨开上面的苔藓。
渐渐地,上面露出几个字:敬访者......
寇端云内心咯噔一声,完了,不会真让我们趴地上吃草吧?
在往下字迹漫漶模糊,拼拼凑凑大概能猜出个七八。这是前朝亡国之君留下的遗书。他讲到西山这里确实曾经是国库,宝石玉器数不胜数,象征着一个朝代的繁盛与辉煌,但是到了他爷爷那一代开始,忽然从对物质的追求上升到对人生的思考。
他爷爷觉得自己投生帝王家能当皇帝,是千百年修来的福分,自已励精图治,这一辈子功也成了,名也就了,照理说应该很满足了。可是人生在世不过百年,百年之后一切就会烟消云散,他舍不得,所以他想出来个法子,他要求仙问道。
从那一辈开始就开始大量挥霍国库宝物,只为寻到修仙长寿之法,但他爷爷在闭眼那一刻也没寻到。受到爷爷的影响,他爸爸也开始修仙,只是爸爸是个短命鬼,三十多岁就英年早逝,而到了他这一代,修仙的梦还没有做完,马蹄之声就踏破了他的山河。
他面对空空如也的国库,点着残败的军队,眺望破碎的山河,心中悔恨不已!
长生!长生!所有人都在求长生!长生又能带来什么?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难道不及一个实实在在的当下吗?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只愿以死殉国。但死前他还要告诉后人一件事,他曾在某次寻仙问道之时获得了一块黑漆漆的宝物,这宝物威力无穷,他曾亲眼看到它发出的黑色光芒将一只濒死的母鹿救活,那么这宝物或许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也说不定。
只是他来不及探索这宝物的更多用途了,只能将它做成国库大门的钥匙,藏于深山,留待有缘人发现,找到这里,听一听他荒诞的故事,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寇端云道:“所以真正能称为宝物的其实是这个‘钥匙’,而并非钥匙锁着的国库?”
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朝代更迭,这么多人追求得到灵宝而去开启那个蕴藏着宝物的魔盒,可从没有人想过,魔盒中藏着的真正的宝物其实已经在自己手中。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找到灵宝。宿主可选择是否进入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是什么?”不知是不是错觉,程闻非向她投来一道奇异的目光,就好像能听到她和系统的对话一般。
系统屏幕上开始出现外面滚滚而落的雪球和大片大片白雪从山坡滑下的画面。
【支线任务:阻止西山雪崩。】
山下的官兵们刚把一车的货物发放完毕,对一个身穿黑色大氅的瘦高男子道:“程老板,多谢你这几车棉被运来得及时,这天可太冷了,这么冻一宿明天还不得冻成冰雕?”
程老板没说话,只冲他点了下头。这位老板算是个京城中知名的人物,和他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他的一个特点,就是不爱说话。
官兵并不放在欣赏,低头看了一眼瑟缩在他身边的娇小的人影,感叹道:“这么冷的天,尊夫人还跟着一起来,您二位真是夫妻情深......”
“深”字话音还未落下,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一抬头就看见大片大片的白雪从远处的山坡上咆哮而下。
“那!那是什么!”他的话音都变了调子。
“雪......雪崩了,跑......快跑啊!”
有人扯着嗓子喊,可他们能往哪里跑,就算他们跑了,这些老百姓怎么办?
寇端云从洞口往山下望,此时雪块已经快要奔涌到山脚下的村子里。这一片都是雪山,远远望去就像是几座山全部崩塌于此一般。
“我倒是也想!”她在心里道,问题是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手心攥紧,一低头看见手中的黑玉灵宝。
程闻非望着山下的村落,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他的余光瞥向寇端云,忽然一阵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想将她手中的灵宝取走,语气也不觉带上几分冷冽:“你不要乱来。”
就在他将将碰到灵宝之时,一股大力忽然将他推开,紧接着就见寇端云脚下幻化出一个金色的圆盘,圆盘上有奇怪的符号泛着莹莹光泽缓缓流动,在这寂静的夜色下像一段古老的传说。
她面向程闻非,担忧、愧疚一一从脸上闪现,最终定格在一个坚毅的表情上。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平时也没什么理想没什么追求,真的就像天边一朵流云,随风而动。可一旦她真的下定决心要做一件事,却倔强得十匹烈马都拉不回。
程闻非连退好几步才站定,想要冲到法阵中,却发现自己周身不知何时被下了一个防御阵,把他束缚其中。
他闭了闭眼,立刻感觉到阵眼的位置,他的灵力受到这个世界的束缚,此时将阵眼转移到自己身上虽有些困难却也不是做不到。
但他忽然看到寇端云面色惨白,秀眉都皱在了一起,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而在她身下有鲜红的血迹流出,顺着裙摆,缓缓落到雪地上。
“寇端云!快把防御阵撤掉!”
寇端云瞪大眼睛看向程晏,不可置信道:“你、你恢复记忆了?什么时候恢复的?”
她操控着两个阵法本就灵力不稳,此时承受着剧烈的反噬,只觉得小腹冰凉一片,似是有一双手扯着她的五脏六腑往下坠。再也控制不住防御阵便叫程晏跑了出来。
程晏扶着摇摇欲坠的寇端云靠在自己身上,去探她的脉搏,片刻后叹气道:“此事怪我,竟然一直没发现你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寇端云大脑死机了几秒,才重启过来,大概是开机那一瞬间温度过高,她的耳朵渐渐烧红起来,饱满的耳垂微微晃动,像是可口诱人的樱桃。
“恢复记忆,就是那个时候。”他冰凉的嘴唇贴上那颗小樱桃,对着她耳朵说了两个字,“双.修。”
轰地一瞬,阵法光芒大作,程晏不知何时已经将阵眼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山下的官兵村民已经放弃了逃跑,呆呆地望着奔涌而来的雪海。他们之中或许有人想象过生命的尽头是什么样子,或许是在几十年以后,他们老得白发苍苍,客居京城或是回归故里。他们这样的人大多没有妻子儿女,不过也没关系,他们可以和昔日的兄弟们相互照拂,闲暇之时游山玩水,等到老得再也走不动了就坐在墙根下晒太阳,回忆自己年少的峥嵘过往。
只是没想到人老得这么快。
就在雪浪即将冲到村子里之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滚滚而来的雪竟然在不断退后退后,沿着来的路往回走,最终又回到了高高的山顶,端坐云端,一点要下来打扰尘世的意思都没有。
老人、青年、孩子不敢相信地揉着眼睛,再睁开之时只有漫天静谧的星辰,好像那些落雪都是一场荒诞离奇的梦境。
一个小孩子的声音问道:“阿爷,是不是有神仙下凡救了我们?”
寇端云身上忽然一轻,她还想说些什么,却感觉眼皮上被覆上了一只凉冰冰的手掌,困意袭来,她就这样晕倒在了程晏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