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唐宁没猜错，小院儿里确实出事了。
    快走几步才刚到院门口，就听到有骂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孙子，你丫再动我一下试试！”这是秦子岳的声音。
    “动你怎么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有他妈你什么事儿啊！” 这个声音唐宁没听过，但紧接着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你跟他费什么话，直接打丫的！”
    “啊～～～有话好好说，你们怎么还真动手啊！”这是一个女人的惊叫声。
    这一听就是动上手了。
    “麻烦让一下！”唐宁急了，分开院门口的围观人群奋力往里挤。
    好不容易挤进了门，就看见院子里秦子岳和两个青年已经打在了一处。
    厢房里雅座的客人都跑了出来看热闹，檐下廊上站的都是人。
    围观人群里，窃窃私语的，兴奋观望的，还有拿手机录像的，就是没有一个上前去劝架的。
    所有人都以为那高个儿青年一对二得吃亏，唐宁也是急得不行，不过她担心的不是一对二的秦子岳，而是为对方担心。
    这么多年这家伙跆拳道可不是白练的，实战经验更是丰富的能写出一本书来，想当年在中学门口他一对七都能把对方打得哭爹喊娘，现在对方不过才两个人……
    唐宁几乎已经可以预见对方被秦子岳打得鼻青脸肿鬼哭狼嚎的血腥画面了。
    心立时提了起来，这家伙下手一向没轻没重的，可别一个不留神把人家给打坏了。
    又暗暗磨牙，这混蛋，都多大了还一言不合就动手，有话就不能好好儿说吗！
    就在这时，一个服务生怕自家老板吃亏，也不知从哪儿抄来一根棒球棍挥着就冲了过去，吓得唐宁赶紧上前把人给拉住。
    劈手夺过他手里的棒球棍，唐宁急道：“你就别去添乱了，赶紧找两人去拦着点儿你秦哥！”这要是让他把这根棒球棍给捞手里，对方非得残了不可。
    “啊？”服务生怀疑自己听错了，宁姐这话是不是说反了，其实是让他再叫两个人上去帮忙打吧？
    “啊什么啊！“唐宁急得不行，“再不上去拦着，回头你秦哥把人给打个好歹的就麻烦了！”
    “……”服务生一脸懵逼，附近几个听到这话的围观群众纷纷转头惊讶地看向唐宁。
    “双全儿呢？”唐宁在人群里找曹双全，“叫他赶紧过去拉住你们秦哥！”
    “他今天请假不在！”
    “……”唐宁磨牙，哪天请假不好，偏偏今天！
    就在这时，突然两声惨叫响起，众人赶忙转回头一看，就见其中一个正被那高个儿青年揍得捂着脑袋求饶：“诶哟～大哥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
    另一个已经仰面倒地鼻血飚飞。
    众人：“……”不过扭个头的功夫，刚刚发生什么了？
    “……”那服务生张大嘴巴，脑袋顶上飘过四个黑体大字：卧了个槽！
    简直是秒杀啊有木有！
    秦哥威武！！！
    那个被踹飞倒地的平头小青年抬手一抹鼻子，看到满手血，从地上爬起来就开始满嘴粗口地骂，却是不敢再上前。
    秦子岳被骂得火起，放下手里这个就冲他走过去，边走边抬手隔空一指，“孙子，有种你丫那贱嘴就别停，小爷今儿个要不揍到你怀疑人生小爷我就跟你姓儿！”
    傻愣了半天的服务生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家老板这武力值实在是太猛了，这要是再不拦着，怕是真要出事儿。
    于是几个大步冲过去一把从后面拦腰抱住秦子岳，“秦哥，冷静，冷静！不能再打了，刚有人报警了，一会儿警察就来！”再转头冲那个骂咧咧不停的小平头怒吼，“你要是想活着出这门儿就他妈赶紧闭嘴！”
    秦子岳挣扎着还要上前揍人，“报警怎么了，都特么别拦着我，今儿我非得揍到丫的闭嘴不可！”
    眼看一个人根本拦不住秦子岳，唐宁忍不住急喝一声：“秦小毛儿，你给我站那儿别动！”
    这一声就像是在秦子岳身上点了穴，一直扑腾着要冲过去揍人的秦子岳竟然真的就停住了。
    服务生顿时松了口气，小心地松开了抱着秦子岳的胳膊，挪到一边去抬手擦汗。
    关键时刻还是得宁姐出马啊！
    秦子岳虽然不再扑腾着去揍人了，但脸上的戾气却未消，两道浓黑的剑眉紧蹙着，冲唐宁道：“这儿没你事儿，赶紧回家！”说完又要过去动手，被唐宁上前一把拉住。
    “怎么了这是？”唐宁拽着秦子岳一条胳膊，用身体挡住他，劝道：“有话好好儿说，别动手行不行！”
    秦子岳刚要张嘴，余光看见小平头突然抄起旁边一把椅子冲这边抡了过来，但此时他不论往哪边躲，站在他身前的唐宁都有可能被波及到，电光火石间，他忙将唐宁护在怀里一个转身。
    随着一片四起的吸气惊呼声，秦子岳用后背生生抗住了这把来势凶猛的木椅。
    【嘭～！】
    秦子岳被砸得闷哼了一声。
    这一下虽然砸在了秦子岳身上，却是疼在了唐宁的心里，那一瞬她的心都跟着抽了抽。
    下一秒，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院里的一切似是都被按下了定格键，除了刚刚被椅子砸到的秦子岳。
    几乎所有人都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看着那高个儿小伙子缓缓松开怀里的姑娘，再缓缓转过身，然后……
    “小六儿关门，谁也别放走！”秦子岳对离院儿门最近的服务生中气十足地喊道。
    就在大家不明所以他为什么要让关院门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把他们都看傻了。
    只见众目睽睽之下，秦子岳突然虚弱地往地上一躺，倒地闭眼的同时对唐宁简洁地吐出两字儿：“报警！”刚闭上眼又睁开，补了一句：“就说出人命了，让他们赶紧来！”话音一落，才终于放心地重新闭上了双眼，然后一动不动了。
    唐宁：“……”
    刚刚挨打的两人：“……”
    围观众人：“……”
    就在这时，院门口的人群里不知是谁一叠声地喊道：“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刚刚还挤得不透缝隙的人群瞬间闪出一条路来，果然有两名警察一前一后进了院。
    “这是已经打完了？”为首一个四十来岁的国字脸警察走进来，一双锐利的双眼扫视了一圈儿院儿里都静止不动的众人，皱着眉道。
    说完就看见了正闭眼躺在地上不动的秦子岳，微微露出一个吃惊的表情，眉头也蹙得更紧了，“小毛儿这是怎么了？”
    唐宁抬手指向傻在了原地的那两个青年，“让他们给打晕了！”
    “都把人给打晕过去了？”跟在后面进来的那个年轻些的警察吓了一跳，立即走过来蹲下查看秦子岳的伤情，急道：“伤到哪儿了，叫救护车了没有，没叫的话赶紧打999！”
    那国字脸警察却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木着脸看着唐宁，三秒后挑了下左眉，刚要开口说话，一个身材火辣的年轻姑娘突然冲了过来。
    “叫了叫了，我刚打完电话，说一会儿就能到！”
    唐宁有些意外地看了那姑娘一眼，国字脸也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几步走到唐宁跟前，放低声音道：“那小子是装的吧？”
    唐宁抿了下唇，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指着地上那把椅子道：“他们用那个抡圆了胳膊砸下来的，我看见椅子腿儿伤着他脑子了。”
    要说秦子岳也是倒霉，院儿里的桌椅在冬天的时候本来是收在后院儿库房里的，现在天儿暖和了，白天太阳好的时候，就有客人想坐在院子里，于是昨天他就让服务生把桌椅都摆出来了，结果今儿就赶上这么一个茬儿。
    听了唐宁的话，国字脸看着唐宁抬手点了她两下，似是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转过身对那两个青年道：“你们谁动手砸的人？”
    “我、我砸的！”小平头儿的酒劲儿此时已经完全醒了过来，胆儿也跟着怂了下来，站在原地哭丧着脸道，“可我下手没那么厉害，刚他还好好儿地站那儿呢，他肯定是装晕。”
    “狗屁，明明就是你拿椅子给人家砸晕的！”刚刚那个说叫了救护车的姑娘怒道，“我们可都看见了！”接下来又吧啦吧啦把事情起因经过说了一遍。
    唐宁听了，才明白这一切原来竟是因这姑娘而起。
    事情很简单，那俩小子看上了这个独自来酒吧身材火辣的漂亮姑娘，借着酒劲儿壮了色胆儿上去搭讪却遭了白眼儿。
    其中一个小子不甘心，觑着姑娘去洗手间回来一个人在长廊的时候，跟过去对人家姑娘出口调戏甚至还动手动脚，结果被秦子岳看见了。
    在自己的酒吧里发生这种事，秦子岳自然不可能看着不管。
    当然，就算不是在他的酒吧，遇到这种事了，以他那脾气也不会装看不见。
    于是那小子就恼羞成怒，跟秦子岳干上了。
    先开口骂人的是他们，先动手打人的还是他们。
    满院子都是人证，实在不行还有监控录像。
    国字脸警察听了点点头表示了解了，然后冲那两青年一抬下巴，对年轻警察道：“你先把那俩小子给带回去。”然后走到秦子岳身边，用脚尖儿轻轻踢了他一下，“给我起来！”
    秦子岳半睁开一只眼瞄了他一眼，闭眼继续装死。
    “差不多得了，躺半天了，不嫌地上凉啊！”国字脸又踢了他一下，这次用的劲儿大了些。
    秦子岳上身穿了件挺酷的黑色皮夹克，里面依然是件短袖t恤，下身是条破洞牛仔裤，在这个初春的夜晚，确实有些单薄，更别提还是躺在冰冷的青石板地面了。
    这下他倒是不再装死了，却依然保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虚弱地开口道：“警察叔叔，我现在动不了，一睁眼都是星星，头晕恶心还想吐，估计他那一椅子把我砸得能达到三级伤残标准了，我以后不会成残废了吧，我们家可还指着我挣钱养家呢。”
    国字脸警察被气乐了，“你这是打算要讹钱的节奏啊！”
    秦子岳瞬间不娇弱了，“讹个屁的钱，小爷我不缺钱！小爷我要让他们进局子吃牢饭，在里面好好儿学学该怎么做人！”妈的，敢拿椅子砸他？长这么大他还没吃过这么大亏呢！
    “跟谁称小爷呢！”国字脸警察沉了脸，“找抽呢是吧，赶紧给我滚起来！”
    秦子岳顿时不再装蒜，动作敏捷地从地上爬起来，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齐叔儿，刚才你可都听见了，今天这事儿可不赖我，我是见义勇为，正当防卫，维护社会治安和平，咱所里是不是得给我发个见义勇为的匾牌儿啊？”
    “……”被秦子岳称呼齐叔的齐警官很想拿大檐儿帽抽他，“少跟我贫嘴，把你这儿的监控录像调出来拷贝一份，一会儿给我送所里去，我先走了，你麻利儿也过去！”说完转身往外走。
    刚刚那姑娘这时踩着一双八寸高的高跟鞋哒哒跑到秦子岳近前，一脸关切，“你没事儿吧，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啊？”
    “没屁事儿去什么医院啊，让人回去吧。”秦子岳随口答道，同时抬手把姑娘扒拉到一边，走向唐宁道：“刚没吓着你吧？”
    被扒拉开的姑娘：“……”
    唐宁气道：“早就被你吓习惯了！”
    秦子岳乐了，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转身去交代服务生调取监控录像。
    已经走到院门口的齐警官这时又转过身，“这位小姐，你也得跟着来一趟。”当事人是需要去录口供的。
    “哦，这就来！”姑娘嘴上虽然应了，人却没动，看向唐宁问道：“你是他女朋友？”
    唐宁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出口道：“不是。”说完又想起今晚的事情都是眼前这位姑娘引起的，于是皱眉反问：“有事吗？”
    “没事，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姑娘冲唐宁笑了笑，转身踩着高跟鞋袅袅离去。
    唐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