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天之道个屁
现在已经很晚了,白燕姬不习惯晚睡。
尽管修为到一定的时候睡觉的需求就不强烈了,但她总归是个女人,一切对容貌有伤害的事都是她的敌人,所以她打算走了。
不过最终犹豫片刻,她走过去,在江云的桌子上提笔勾画,写下了许多序号目录之类的东西。
放下笔,她背负着手离开的时候道:“经略你虽然是个无赖,不过本台发现,你总体还是想把事情做好的。鉴于此,明天开始,按照我的排序来阅读吧,这样你会短时间内层次分明的了解到大概,每个决策,每件事的后背都预示着不同的背景和环境,而这些偏偏是无序的,不一定以时间前后为准。很多时候你没有了解前因,就难以理解后果。这就是你效率低下的原因。今天,就到这里吧,祝你明天有心得,下官告退。”
江云看着她慢慢消失的背影,白了她一大眼,却是也看着她写下的目录顺序愣了愣……
江云阅读了整整一夜,有白燕姬写下的目录帮助,倒是有了些心得。然而正因为进一步的了解之后,看起来白燕姬这个人虽然可恶,是个胡搅蛮缠的主,不过她在政务上是个有能力的人,荣城的府库没有亏空,还有不少的盈余。
江云或许是个门外汉,但是要江云评价的话,白燕姬比夏玉红可恨得多,但才能也大得多。能在经济民生欠发达的北方做到这样,算是很不容易了。在天魔境的行省之中,也属于顶尖的水准了。
到此,江云再不服气也得评价一句,成功绝非偶然,她能在北方有如此高的威望,那真不是凭空而来的。
但是了解道这里,江云白发又多了两根,加重了忧心。
固然荣省被白燕姬治理的很好,但进一步的了解以后江云也这才知道,气候太严酷了,人口也不比南方,总体来说,这里民间的商贾民众世家等等的承受能力是极其有限的。
难怪当时江云提及调军入省,以及修建永固防线的时候,白燕姬的态度如此恶劣,反弹如此之严重。
固然行省的府库有些盈余,但如果用于修建防线那是杯水车薪。而民间承受力有限的情况下强行上马,隐患就太大。
依靠国库的话,别说国库没钱了,就算可以勉强依靠小魏公子那群纨绔再发国债。但这一口子历来是外相府运作,经过钟利奇的手里,速度效力、斗智斗勇的过程就先不说了,只说丰香珺拨款五十亿的话,天知道真正用在刀刃上的资源会有多少,用小魏公子的话来说:有两层吗?
思索间,江云起身背着手,紧缩着眉头于帐内度步。
想也没用,殿下始终以厚德载物的理念对事对人,他在病床上之际,江云于中南大捷回朝之际,殿下依旧下不了决心杀亲戚,且给晓澜留话,将来若有办法,尽量厚待长空经合,那么此一时刻,江云都不在都城了,也真的不能多想关于钟利奇的事了。
“哎。”叹息一声,继续度步。
间或荣省将军仲山来访了。
这个老滑头是故意来和江云缓和关系的,他谨小慎微,真不想得罪江云,但无奈的是夹在两个相互不对路,又都很有威望的大佬中间,似乎他仲山也挺不容易的。
这么想着,江云也没有让他太难堪,态度语气还算是缓和。
仲山没有再提及调军入省整编的事宜,就是单独上报了一下关于他麾下军帐调遣、布防、拉练的事宜等等。
他的提议,江云一个都没有反驳,全部同意通过,让他去折腾了……
几天的时间里,江云的知名度也开始走北方被传颂着。
原有的威望自是不用说,但是现在北方更稳定活跃了一些,因为不知道为何,各处开始有传言,当时在中南漏网的散修联盟土匪巨盗,玄日和玄月,流窜来北方为恶,却是被黑暗龙骑主帅江云剿灭了。
曾经何时,玄日玄月两个巨盗流窜到北方后,还是带来了商界以及土豪界的担忧和震动,就连宝器门的秀丽真人当时押送重宝路过丽水城,听闻两妖僧的消息后,也进入魏冬玲大人的地盘避风头,为此还耽搁了定在天魔城的拍卖会。
所以两妖僧虽然在北方没作恶,但影响力是很坏的,让人闻风丧胆,却是现在传言:两妖僧被江云做掉了。
而现今江云乃是黑暗龙骑的第五任主帅,由此,黑暗龙骑的名头更加的深入了人心。
整个北方地界的商路,较之以前活跃了一些。
关于这事都不知道是谁在造势,白燕姬认为是江云自己炒作,而江云认为是民间的自发行为。后来才知道,阿布丫头越来越牛了,其实这事是她做的,她一手策划主持的。江云有些哭笑不得,自从道心种魔后,阿布丫头的作为,越来越少年老成,也越来越邪气凛然,但是结果往往是直接有效的……
我倒~
安静了没有两天,这天清早进入大帐的时候,江云脑袋顿时阻塞了。那个白燕姬她又来了,依旧坐在了侧面那个椅子上。
实在拿她没有办法,经略使大帐当然是有门卫的,然而除非从城外调黑暗龙骑进驻,否则在这里,还真是谁都拦不住白燕姬这个高官大人。
江云也不和她打招呼,翻翻白眼之后座上了高堂,拿着资料和典籍,继续阅读着。
白燕姬冷冷淡淡的表情道:“你进来的时候很不高兴,好像本台惹你了似的,没记错的话应该恼火的人好像是我吧?你找些枪手大肆给你宣扬造势,提升你在北方的威望,歌颂你剿灭两土匪的事宜,以便削弱我白燕姬的影响力。你这不算错,但是似乎……应该是下官比较委屈的吧?”
“任你怎么说,老子也不鸟你。”江云白她一眼,继续阅读。
白燕姬何时被人这么对待过,猛的起身盯着他。
“怎么难道你要动粗?你作为一个秀才,最好别放弃你的长处,和我这个粗人动粗。”江云不在意的道。
白燕姬道:“下官要揭穿你的阴谋,我认为你剿灭玄日玄月两妖僧的事乃是编造。在我北方,不容许你来这样的虚伪行为,北方的民风纯粹,那些人很容易信任……”
噗——
她的话说不完,只见娇娇跳出来,张口喷出了一架三丈高的庞大金身来。
面目慈祥,栩栩如生,正是玄日那坐化归一了的金身,如假包换。
白燕姬直接傻眼,半张着嘴巴,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个无赖抢劫犯,竟然彪悍到这个地步,连人家的金身都收走了。这除了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还是活脱脱的证据啊。
白燕姬一阵尴尬,赶忙闭嘴了,“似乎……看起来你也没有吹牛哈,没辱没你龙骑卫主帅的身份……好吧,尽管你做的这事对本台的威望不利,然而,却也对我北方的长治久安和稳定有利,我也不方便说你了,好了收起来,不要再我面前显摆。”
古都——
娇娇又张开大口,把金身吞不见了。
然后,难得在她面前扬眉吐气的江云道:“怎么样,我的战力和表现,勉强还能入你的法眼吧,老子到北方来也不是没有一点贡献吧!”
“你!”白燕姬猛的起身道,“你别那么无赖流-氓可以吗,这里是经略使行营,说话一点休养都没有,我乃是文官,一省之主政,要面子的,你不可以这样对我说话。少把你在南方的恶劣脾气带到这里来。在这里,谁也不是看你脸色长大的人,在这里的人,都是我大白燕一族的勇士,不是那些只会混吃等死的蛀虫一样的南方蛮子!”
啪——
江云也恼火了,又把文书扔地上起身喝道:“我就这德行,粗人一个。你可以不喜欢,但老子身为经略使,没义务为你去改,也没义务照顾你的情绪。另外南方不止有你口里的蛀虫,也有新一代中的中流砥柱,没有身在前线,你又怎么知道当时的中南面临什么,国家内忧外患,联盟四十五万大军兵临城下,苏河行省闹了几十年的匪患集中爆发,以两千万计的灾民等着吃饭,南方的勇士一个战役接一个战役,数个战役连在一起,生死一线。北海会战的时候本帅孤身前往督战,未带一兵一卒,八万五千个你口里的南方蛮子,誓死在北海防线上,顶住了四十万联军的潮汐战术冲击!”
江云越说声音越大:“这些,就是你口里的南方蛮子做的事。这些,就是你口里那个老糊涂了的任用外人的殿下的部署。这些,就是你口里那个叫做江云的无赖做的事。老子想问的是,你口里的这些糊涂蛋,蛮子,流-氓,在做上述事宜的时候,你这个儒雅人士再干什么?”
白燕姬倒是没有及时的反驳,不是没词,而是发现这小子现在的情绪非常真实,有些感染力。
沉默了一下,白燕姬又冷冷淡淡的道:“这就激动了吗,这就沉不住气了吗?这就开始受不了我吗?就技止于此了吗?修身,养性,齐家,治国,而后平天下。我说错了吗?你做到了几条,你随意张狂,任性而为,尽管功劳功绩显著,然而戾气太重,行的是有损天道之举。”
江云继续耍流-氓道:“天道个屁!以前我和天没仇,然而现在看法变了。你出生起就含着金钥匙,你当然能修身养性。我睁开眼睛起就挣扎在底层,接触的是戾气,被一个练气修为的鸟人欺负的时候,那时,我只能在寒冷茅屋里独自哭泣。我照顾的亩药田可以养活上百个金丹修为,但我自己连粗粮都吃不饱。那时候天之道在什么地方?天如果不是个屁,那时他在什么地方?国家内忧外患之际,撑起中南半壁江山的不是你口里的那个天道,而是那群怀有梦想的蛮子!”
白燕姬倒是不觉得他说的有多对,只是不想反驳而已,也意外的,她目光中的冷淡,又弱化了些。
犹豫了片刻,白燕姬又神色古怪的起身,捡起被扔了的文书,走来放在桌子上,不过最终她还是忍不住要纠正道:“你说的其实就是天之道,上天真没亏待你,你当年的磨难转化为福泽。你现在贵为我大天魔境之经略使,黑暗龙骑第五任主帅,权倾朝野。我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但我现在只是一个你的附庸不是吗,只是你利益中的某一环,当年看不起你的人,现在要仰望云霄似的膜拜你。这就是天之道,不是屁,粗俗无知不是你的错,但不要以此卖萌,不好的就是不好的,无须发扬。我并没有完全否定南方蛮子的意思,只是一句口头禅,你不要随便曲解。更不要如同小孩子一样的张口就哇哇大叫,那显得很草莽无知难道你不知道?”
“你……”江云总算是没有脾气了,却一时也难免觉得她说的有两分道理。
白燕姬又冷冷淡淡的道:“忙你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我只是来围观你的……其实,你的说辞固然流-氓了些,不过有些也能勉强的打动我。我不会为此改变对你的看法,但我……愿意尊敬你的部分作为。”
接下来,江云继续阅读。
也不得不说,经过白燕姬的目录提醒,阅读效力的确就不一样了,速度恐怕要以十倍计算。江云情商很低,到现在也没能弄明白,这个始终反感排斥自己的白燕姬大人,她难道是脑袋被驴踢了,为毛忽然指点自己呢?
一边阅读,想到此的时候,江云难免又侧头看她一眼。她也正在看着江云,依旧是冷淡的目光,当然比才见面的时候缓和许多。
间或白燕姬忽然主动说话:“云经略,想问一下,东方白这个人你怎么看?”
听到这个名字,江云就有想掀桌子的冲动,不过最终又忍下来了。那孙子真的太阴险了,此行上任北方,差一点就栽他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