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终寻下落
“两位大哥,兄弟想向你们打听一个事。”我主动给他们倒上了一杯酒。
“啥事,说吧?”
“刚才我听你们说的,有一个叫六儿的人,你们知道这个六儿住在哪儿吗?”
俩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看我。老吴两只手抄在袖子里:“你干啥的?”
这俩人是当地人,说瞎话也没什么好处,我便搬了把椅子坐下来,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这俩人一听我的来意,初始还不信,后来我好话说尽,那老吴才勉强同意带我去见见六儿,“你等一下,我得给我小舅子挂个电话,免得被你忽悠了。”他还真的当场打了一电话。
得知确实是有一个叫张一毛的人帮忙后,老吴也放心了,当即表示第二天就去。
第二天一早,按照约定的时间,老吴到了。姚警官亲自开着一辆越野,朝着老吴指定的方向驶去。按照他所说,六儿的全名叫何胜才,行六。住在了镇子西头的何家沟。我们一路行驶颠簸,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进了何家沟。
来到了六儿的房门前,敲门叫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打开了院门,警惕地看着我们:“你们找谁?”
老吴笑着挤到了他跟前,说:“六儿,是我啊!”
我们随即说明了来意。六儿一听说我们是因为这件事找上他来的,他竟然连连摇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别找我,别找我。”说罢,就要闭门谢客。太乾眼疾手快,一把挡住了门板,任凭六儿如何推,这门都纹丝不动。
我这才说道:“六哥是吧?我跟你说实话,这头熊惹出来的麻烦,你都看到了。只要它一天没有被抓住,我们全都有危险,包括你。三年前,你知道它的行踪,其实那时候就等于是结了怨。”我敲了敲这扇不甚厚重的门板,“就这小破门板,你觉得能挡得住它吗?”
姚警官也说道:“只要你能说出三年前看到它的位置,我们马上派人去围捕,抓住了它,你也就安全多了。要不,你就在家等死,自己选好了。”
我们这一番连唬带吓,令六儿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站在门口踌躇半天后才问道:“你们,真的保证能抓住它?”
没等其他人拍着胸脯打包票,金锁也喊了:“卧槽,兄弟。你以为我们几个来长白山是旅游的呀,不抓住这孙子,咱们都不好过,对吧,哥儿几个?”
“……你们进来吧。”六儿打开了院门。
我们进屋后,坐在了火炕上,六儿依次给我们递烟。完事后,他点点上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讲出了三年前的那件往事。大致过程其实都差不多,唯独童化生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之外。表面上金诚合作,但其实他并不信任任何人。所以才让六儿悄悄跟上去。
面前的六儿干枯瘦小,但也有一定的“家传”。他的爷爷,是东三省有名的老猎人,年轻的时候搏虎杀熊,名气很大。到了他这一代,虽然没有了自己爷爷那份儿本事,但是在雪原上追踪个把人还是不成问题的。所以才能毫不费力地追上金雁他们。
待他讲完后,我迫不及待地问明了那个熊洞所在的位置。六儿告诉了我们。那个地方,从这里开车去的话需要走半天,而且那一带的地形非常复杂。长白山名满天下,那一带却从来没有开发。一是那里沟壑丛生,就算是最有经验的当地人也不敢轻易涉足。第二个原因是那里常年冰冻,搞不好冰崩雪崩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所以那一带通常都被人视为禁地。
这是一个喜忧参半的消息。我们不知道长白山真正恶劣的地形足以把人逼疯,但是在昆仑山上曾经经历了冰崩雪崩。昆仑山有个很霸气的外号,被称作“万山之祖”。这长白山再怎么牛逼,也比不过昆仑山吧?何况,抓住这头棕熊是当务之急,就算是阎王殿,我们也要走一遭了!
为了抓紧时间,我们仅准备了一天时间。姚警官提出了一个抓捕方案,警方却驳回了。他们不相信那种环境下,还有生物能够生存。何况在所有的专家组合里,我与庞启秋的组合是最不被看好的一对儿。
对于警方的这种处理结果,已经是意料之中了。姚警官几次三番跟上边据理力争,都被训斥了一顿。他的心情跌落到了谷底。这种事情也怪不得上边糊涂,因为这头人熊确实超出了常人的认知。既然没有别人的帮助,我们只有靠自己了。姚警官动用了所有的关系,帮我们搞到了不少的装备,比如登山靴、冰镐之类的。
第二天,我们准备齐整后,就朝着六儿所指的方向进发了。一路颠簸后,前面的路径渐渐没有了路,我们不得不弃车涉雪而行。尽管我们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走上了这条路后,才知道传闻都是真的。
上山的路都是古人们历经百年前年才实践出来的,但是我们现在所走的路,根本就是一条绝径。因为常年积雪覆盖,没有可寻的路径,而且脚下齐膝深的积雪下,都是坚硬的冰。加上不明的横沟暗壑,搞不好就会掉下去。
姚警官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给我们讲述着以往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当地人把这种隐藏在积雪下面的横沟暗壑称之为暗坑子,也有的人叫吞人坑。过去没解放的时候,这一带盘踞着很多的胡子,有的人为了躲胡子,就从这里上山。不留神被暗坑子吃了的,多的数不过来。
金锁笑了,说道:“姚警官,那你走在这路上,不怕被吃了吗?”
姚警官晃了晃我们腰间的绳子,这是我们一开始,连接绑在我们腰间的一根长绳子:“有这个人,要是咱们一块儿掉进了一条足够大的暗坑子,那也是没辙的事了。”
我们边说边走,无形中驱赶了很多的疲累。初始我以为,庞启秋年事已高,不同意他跟上来。但是老人家执意要一起行动。而走了这么远的路后,我惊讶地发现,这老爷子的身手不下于我们年轻人。像金锁常年的这种“地下工作者”,体力不输一般人,他都已经开始微微喘气了,庞启秋却脸不红气不喘。
不过雪地跋涉,还是非常艰难的,半个小时后,我们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原地休整。金锁心情极佳,自己用登山杖敲击着石头伴奏,摇头唱道:“党给我智慧给我胆,千难万险只等闲,为剿匪先把土匪扮,似尖刀插进威虎山,誓把座山雕埋藏在山涧,壮志撼山岳,雄心震深渊。待等到与战友会师百鸡宴,捣匪巢定叫它地覆天翻!”
我在一旁打趣道:“齐强齐强奇!”
“今日同饮庆功酒,壮志未酬誓不休,来日方长显身手,甘洒热血写春秋!”最后一句,几乎在场的人都笑了出来,大家的情绪莫名被金锁点燃了。当然除了太乾,这小子大概是不会唱京剧,他一直靠着一棵树休息。
我们吃了些东西补充热量,接着就继续赶路了。心情豪迈归心情豪迈,正事还是不敢怠慢的。随着我们的路程渐渐加长,前面的路况也越来越复杂,很多情况下是没有路,需要我们攀援而上。比如好端端的,前面突然有一座耸立的峭壁挡住了去路,这时候就需要太乾一显身手了。跟在昆仑山的时候一样,他先爬上去,然后捆缚好登山绳,我们再一一上去。庞启秋因为年事已高,我们只好将绳子绑住他,将他拽上来。
一开始,只是三五米高的小山崖,到后来,逐渐变成了十几米高甚至二十几米高的山崖。我们的攀登难度也渐渐加剧了。到后来,我们只能是每次攀登完就要休息半个小时左右。如此一来,行程渐渐放缓,我们凌晨进山,时近中午,按照既定路线,我们才完成了三分之一。如果是这个进度的话,我们即便是走到天黑,也不可能到达熊洞。
这里是棕熊的家门口了,如果等到天黑,我们等于是把自己放在了棕熊的餐桌上,等待它下嘴。我把情况对大家说了,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庞启秋沉吟片刻后说道:“我看,我们还是尽快找一个山洞,先休息一晚,当然,要做好警戒。”
虽然这是一个方法,可是茫茫雪山之上,山洞哪里是那么好遇上的呢?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们为此犯难的时候,下午三点多,我们终于在一处峭壁的顶上,发现了一处山洞,虽然小了一点,但是大家躲上一晚,挤一挤也够了。唯一难办的是,因为这里临近棕熊的家门口,我们不能生火,只好是点起了无烟灯,然后找了一些枝叶覆盖住洞口,借此来躲避灯光外泄,从而避免被棕熊发现。
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很多人都是倒头就睡。太乾却是神采奕奕,一个人坐在那里透着枝叶的缝隙望着外面,我见他神情如此专注,便问道:“你值夜?”
太乾没说话。我知道他这是默许,便也倒头睡着了。虽然东北的夜晚能冻死人,但是有无烟灯,加上睡袋的质量绝对好,所以我们还算是休息得不错。太乾一晚上没睡,见我们醒来了,便着急要赶路。
金锁表示了担忧:“面瘫侠,这种事不能着急啊,要不你先睡一觉,等醒了再说。”
太乾捧起了一捧雪,全都扑在了脸上,搓了两三把,然后抬起袖子擦了擦,说了句:“我没事,走吧。”
我们搬开了挡住洞口的枝叶,准备撤退。没想到刚搬干净,金锁一不留神来了一个老太太钻被窝,摔倒在地,他揉着屁股哼哼唧唧半天没起来,嘴里骂道:“他娘的,这他妈是谁啊!”
我过去拉他起来,却看到了雪地里一串杂乱的脚印,瞬间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天寒地冻的冷风之中,我冒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