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东北狼
积雪不踩实,不会容易滑倒的。而金锁恰是被这一点坑了。他不偏不倚地踩在了一个脚印上,这才有了后续的情节。而这个脚印,有我两个巴掌大小,从形状来看,正是那头棕熊的。
这种情况,纵是金锁、姚警官这种外行人,也是看得屏气凝神,不敢说话。我们大家都沉默了好一会儿,庞启秋说道:“各位,它来了。”语气虽然平和,但不失警告的意味。尤其是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中,每个人都听得毛骨悚然,这比任何一部恐怖片都要来得刺激。
不过令我很费解,这货明明都到了我们栖身的山洞外,为什么就这么走了呢?从遗留在雪地上的这一连串的脚印来看。这家伙在这里徘徊了许久,明显不是简单地路过。虽然我们对洞口进行了遮蔽工作,但是这只是防备远处敌人的障眼法。从这个距离来看,嗅觉灵敏的棕熊不可能没有察觉,那它为什么没有动手呢?
我看着太乾,他的神情更为严肃。昨晚是他值夜,他的警觉性有多高就无需我来赘述了。我相信就算是有只蚂蚁从地上爬过来,他都能察觉得到。他现在之所以会有这种神情,内心一定感到很彷徨,为什么会这样?
原以为我们这么多人,又有专业的设备,无论如何,这头棕熊都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只是表象而已。这头棕熊在我们身边转来转去,看上去更像是一种炫耀,言外之意,它可以随时找到我们,而我们未必能发现它。我们不由地看了看四周,此刻心头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这家伙就在某处窥伺着我们,令我们如感锋芒在背。
庞启秋蹲下身子来,摸了一把熊的脚印,安慰大家说道:“最起码,我们知道了大体方向是没有错的,这家伙,就在这附近!”
动物是没有固定住所的习惯,它们往往会随着食物来源而进行相应的迁徙。一头棕熊,在自己的领地三年不走,这种情况十分罕见。不过在这头熊身上,违反常理的地方有很多,也不差这一个半个了。
反正来到了这个地方,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喂熊,该做的事情还是一定要做的。话虽如此,但是当我们收拾好心情再次上路的时候,昨天唱着《智取威虎山》的豪气干云陡然间消散到九天云外去了。每一个人都默不作声,心里都在为刚才的事情后怕。
五个人一路走着,一句话都不说,除了脚下“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就是北风呼号的声音。这么大的风雪,对我们很不利,因为不仅会拖慢我们的行程,更是会掩埋掉棕熊的足迹。
果不其然,我们追出去不过两三里,棕熊留下的足迹就渐渐消失了。我们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金锁喘了两口气:“跟……跟丢啦?”
我正要说话,太乾突然“嘘”了一声。此时,他的警觉性终于发挥出来了。见他神情肃穆,我也紧张起来了。庞启秋也预感到了什么,双眼死死盯着林子的深处。我顺着他们的目光望过去,只见林子深处有密密麻麻的枯草,那枯草此刻正在窸窸窣窣地抖动。
庞启秋率先说道:“快,小张,我们离开这儿。”语气急促也果断。
随着枯草堆抖动的越来越快,透过其中的空隙,我终于看清楚了隐藏在后面的东西,不是熊!但是从毛色上面来判断——是狼!
这是典型的东北狼,属于灰狼的一种。有一点需要说明一下,这种狼顾名思义,长期盘踞于东北一带。但是在20世纪末期前被人类大量捕杀,一些中国狼已经灭绝。今亚种的确切数量仍旧未定。也就是说,这家伙说不定比大熊猫还要珍贵,但是偏偏让我们遇到了!我不知道这属于大幸还是大不幸。
更为致命的是,这家伙从枯草堆里缓缓踱步而出,它身后也涌现出了数道黑影。这是一个狼群!在野外遇到这么多的狼,神仙都得尿裤子。我们在昆仑上曾经遇到了一次超级多的狼群,但那属于个头较小的藏狼,何况我们手里有武器。而此时,我们身边只有姚警官带着一把信号枪,庞启秋带着一根拐棍,以及太乾手里的金银双短剑。
再者,眼前的东北狼与我们常见的狼全然不同:东北狼的毛较一般灰狼略长,且粗,脖子周围的毛还竖立起来,不像体毛那样服贴。体形较灰狼稍小,尾巴下垂,不像狗尾巴那样卷曲或翘起来。耳朵也是竖立不弯的。鹿、羚羊、兔子、老鼠和松鼠等都是其食物,有时候它们也会到淡水溪里抓鱼吃。狼在猎食时,靠的是灵敏的嗅觉和锐利的牙齿。它们的爪子钝而长,发挥不了作用。但是出色的撕咬能力,让它们的战斗力十分骇人。常言道:“饿虎难敌群狼。”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目测过去,这些平日里踪迹难寻的猛兽嘶声低吼,露出了颗颗獠牙,泛着寒光,看上去就令人生畏。粗略数了一下,这些家伙有十二只左右。在狼群中,算是个体比较多了。头狼是一只灰毛泛白的家伙,个体不小。它慢慢低吼着踱了过来,我们紧张地聚在一起,眼看就要被这群恶狼所包围。
“毛爷,怎么办,要不我们跑吧!”
“不能跑!”我说道,“这群家伙就是在雪原长大的,你跑起来能有它们快吗?”
我话音未落,头狼已经扬颈狂狼嗥,一声令下,身后的狼狂啸着飞奔而来。我们不敢怠慢,每个人守住了一个方向,老迈年高的庞启秋被我们围在了垓心。
这些家伙虽然体型庞大,但是在雪地里却奔走如飞,如履平地。顷刻间便冲到了我们面前。姚警官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了,抬手打出了一记信号弹。信号弹拖着尾曳飞了出去,一千多度高温逼迫而来,这些恶狼轻巧地避开了。闪着亮光的信号弹扑进雪地中,“噗”的一声熄灭了。
姚警官急忙要装第二发子弹,太乾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推开。一只狼从两人中间飞扑穿过,要不是太乾这一下,姚警官立时便会给咬住喉咙!我和金锁也不能含糊,一人手握两把冰镐,护在了庞启秋的身边。这些冰镐是用来翻越冰川的,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大用场!
说来奇怪,普通的狼群绝不会袭击成群的人类,但是这群狼却像是故意跟我为难似的。一只狼奔跑了两步,突然蹿上了半空,冲着我的喉咙咬下来。情急之间,我连忙弯腰。同时挥起右手的冰镐,随着狼在我上方扑过,我也扭腰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身,锋利的冰镐在狼腹下切开了一个长达半米多的大口子,带着温度的狼血混杂着内脏铺了我一脸。
我急忙抬起袖子擦脸上的血。“毛爷,小心!”我来不及睁开眼睛,却听到了身前一声狼的悲鸣,睁开眼睛一瞧,一只扑上来的饿狼,被金锁一镐钉死了。出师未捷,加上太乾那边,狼群第一波进攻就被我们打了一个三比零。
狼王似乎明白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它又发出了一声狼嗥,改变了进攻计划。可惜我不懂兽语,听不懂它的战术。不过,很快,我就发现,剩下的九只狼除了狼王原地不动之外,竟然排成了一字长蛇阵,朝着我们最薄弱的环节攻了过来!而最薄弱的环节,自然是姚警官!此刻他正在手忙脚乱地填弹。
只要这个防区被突破,被我们挡在身后的庞启秋就将暴露在狼群的獠牙之下。不过太乾见机得快,手起刀落,接连斩毙了两头饿狼。我们生怕这群狼从身前冲过来,不敢回头去看,只能是听声音来判断。
但是两声狼的惨叫过后,紧接着就响起了庞启秋的惨叫!我们一回头,一只狼正咬住了他的右臂,使劲地拖动他!妈的,上当了!经过第一轮的进攻,头狼大概是知道了太乾是最不好惹的角色,所以才假意佯攻他身边的姚警官。逼太乾出手相救。太乾一出手,我们的阵型露出了空当,这才使得它们攻入了垓心,伤害了庞启秋。
这些狼难道是成精了吗?其实狼群的社会阶级非常明确,并以一对终生配对的优势对偶为领导中心。狼群会巡逻广大的领域,用气味加以表示,并以嗥叫声宣告主权,狼嗥可传达超过10公里远,警告其他狼群不要越界,也藉此避开冲突。
这只是一个方面,它们有着非常严密的社会体系以及战术素养。我曾经见过一档国外的纪录片,狼群猎杀鹿群的时候,它们并不着急下口,而是在两侧跟着鹿群奔跑,借此机会制造鹿群的恐慌。长途奔跑之下,鹿群中的老弱病残,跟不上队伍,自然也就慢慢掉队了。而这些掉队的,则是对狼群精密战术的奖励。
而且单狼外出,发现猎物的时候,也会通过一系列的举动来呼叫狼群。后来二战时期,纳粹德国的海军元帅邓尼茨,从中受到启发,从而发明出了令盟军胆寒的“狼群战术”。
如今,面前的这群狼生动地给我们上了一课。它们不惜以牺牲四名同伴为代价,终于攻破了我们的防守。但现在明显不是该夸赞他们的时候。太乾飞起一脚,直接踢碎了这只狼的头骨,扶起了庞启秋说道:“快,上树!”
一听这话,我们哪里还敢犹豫,手忙脚乱地开始爬树。我率先上了树后,抛下登山绳,金锁系在了庞启秋的腰间,我将庞启秋拽了上来,接着,金锁和姚警官也先后上来了。只剩下了太乾一个人。刚才他为了争取时间,一直独自一人对抗狼群。
此时的他已经全身浴血,狼群中能站立的,只有四五只了。
“太乾,快上来!”
太乾回过身来,以极快地速度飞奔上树。而就在此时,一直没有行动的狼王,发动了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