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琴东风破天煞西风烈6
万孤月寻着声音走到房廊的尽头,只见是一处宽敞的房间,有一个少年背对着万孤月正坐在哪里,双手十指来回抚摸着琴弦,却没弹出乐声,像是在模拟着弹琴的手势。
万孤月从那少年的后背就一眼看出来,这少年是她的小弟万孤星。他竟然没有死还活着?昨晚夜色昏暗没有看清楚,而此时只是个背影,她就看得真切,万孤月再也不能否认她在昨夜所看见的那个少年就是眼前这个人。
她激动的就要叫出来万孤星的名字,那少年倒是先开口,说道:“来者是何人?为何浑身发抖?”
那少年既没回头也没转身,只是嘶哑的声音让万孤月为之一颤;她发觉自己身体的确在颤抖,她和那少年还有两三步距离,就能感觉到她此时的状态,她感到很惊讶。
“你……你是……?”
“香秀姑姑,我不想见任何陌生人,你赶快让他们走吧。”
万孤月本来想喊出万孤星的名字,但她又迟疑地想试探一下,谁知道被那个少年下了逐客令。
万孤月不甘心地说道:“让我看看你好吗?”
那少年突然双手捂住耳朵,嘶哑地喊道:“我不不听,快快让他们走啊……啊……”
他这样的叫喊倒是吓坏了万孤月。她本来向前走了一步,被少年一叫喊,又后退了两步。香秀赶紧拦在她前头,说道:“王妃娘娘,奴婢说过了,他一见陌生人,就乱喊乱叫,我也一点办法都没有,望王妃娘娘见谅。”
万孤月见那少年双手抱着头,浑身颤抖,像是极其地害怕,她一咬牙转身离开。出了那房间,来到院落,极目向飞鹰山庄的方向望去,那里似乎还有没有燃烧尽的烟灰,随着冬季的风蔓延到天边。
万孤月忍住心里隐隐的悲痛,问道:“这个孩子是什么来头?昨夜在王府那么多人,他不是好好地弹琴吗?今天怎么见了就发起疯来,到底怎么回事?”
香秀说道:“这个……他是卫娘一手调教出来的,作为奴婢,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万孤月冷冷地说道:“好啊,那我就等卫娘回来,向她问个明白。”
万孤月在朱雀院的客厅里等了不到半个时辰,卫娘从外面匆匆地回来了。她见万孤月阴沉的脸色,心里似乎早有预料,她摆摆手,让伺候的奴婢们都下去。
卫娘收敛起平日里满脸的春风,说道:“王妃娘娘想要问什么?尽管问就行了。”
万孤月瞧了一眼卫娘,见她神情倨傲,似乎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心里估算着她和王爷关系不寻常,也不是一般的女人,才卸下平日的伪装,对自己傲慢起来;看来自己在王爷心里的位置,还不如这个歌舞伎女人。
“既然卫娘如此爽快,那我也就不客气。我想知道琴童的来历?他叫什么名字?他到底是谁?”
“你认为他是谁就是谁?其他我无可奉告。”
万孤月见卫娘拒人千里的样子,跟平时简直是判若两人,看来她这个王妃的身份在卫娘眼里也是不屑一顾。
万孤月一声苦笑,说道:“那我就直说了,那个琴童就是我的小弟万孤星,我要把他带走。”
卫娘盯着万孤月冷冷地说道:“谁都知道除了你,飞鹰山庄的人都死绝了。突然又冒出一个幸存者,还是王妃娘娘的小弟?谁会相信呢?”
“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我相信就行。”万孤月断然地说道。
卫娘哼道:“飞鹰山庄不是平白无故地被灭了门,你要是执意带走这个琴童,他还有活路吗?”
“我知道飞鹰山庄被灭门是血石门干的,血债总要血偿,我会看到这一天的。但这个琴童既然是我的小弟,我就会竭尽全力保护他。”
“你拿什么来保护他?你也不过也是以色是人依附于王爷,在王府总你也是小心翼翼行事,不敢有半分任性,这可不是你做人的本性。所以你也感觉到王爷未必把你放在心上。你那有精力来照顾这个所谓的你的小弟。”
卫娘句句说到万孤月的心窝里,她忍住了心底已积累很久的委屈,说道:“我以为我的家人都死光了,我走投无路,别无选择才跟了王爷。我也清楚王爷何曾真心对待我,还抵不上对你的半分情意。是王爷在你的枕边告诉你,我不过是他在外面一张靓丽的脸面,在床上是他的一件玩物。”
卫娘没有流露出一丝的得意神色,她依旧平静地说道:“既然你心里清楚你在王爷心里的地位,你对王爷也没有半点情意,不过都是互相利用罢了。所以你就该明白你在王府的生存之道就在王爷的一念之间,不可丝毫生出事端,惹王爷不痛快,你现在不管是表面是的风光,还是内心里痛苦都会灰飞烟灭。”
万孤月再也无法忍受,泫然泪下地说道:“难道我眼睁睁看着我小弟还活着,就不能相认了吗?”
卫娘终于看见万孤月对她态度的妥协,也适时感叹道:“人活着不就一口气,一条命。你与琴童相认又能怎样?不过给敌人多了一个目标;你不相认他的话,他在我这里不过一个瞎了眼的琴童,谁会在意他的存在。”
“什么,他的眼睛瞎了?怎么会瞎了?”万孤月吃惊的问道。
她一直没有正面正视过那个琴童,不知道他的眼睛是瞎了。
卫娘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遇见他的时候,他的眼睛就瞎了。不过他的耳朵十分灵敏,对音律又是天赋异禀。在我的调教下不出几天就能弹出一首动听的乐曲。所以她在我这里就是个琴童,他的名字叫灵风,不是你所谓的小弟万孤星。再说他对以前的事似乎也不记得什么了,除了他弹琴的时候算是正常的人,要是问他其他的事,他就很紧张胡言乱语,颤抖不已,谁也不会相认的。你要想让他在我这里过平静的生活,最好别再打扰他。”
万孤月凄然道:“我不相信,他连我都不相认?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卫娘劝解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有时候活着比有亲人更重要。你要是真的关心他,这个事最好不要张扬。因为王爷很欣赏灵风弹奏琴声。让我好好地调教他,时时娱悦王爷。如果你要是大肆张扬琴童灵风是你的小弟,王爷可就要疑心你们姐弟俩要对王爷算计什么,那可就得不偿失。”
万孤月感到疑惑,问道:“你既然知道王爷对我有戒心,为何还要把我的小弟奉承给王爷,以供他娱乐?”
卫娘说道:“除了你自己认定灵风是你的小弟万孤星,没人会知道灵风的身份;我也不会认为我的琴童灵风就是你的小弟。灵风的命能否保住,你看你肯不肯放手。”
“让我放手?就是让我面对我小弟而不去认他,你说我能做得到吗?”
万孤月有些不甘心任卫娘摆布。
“既然你能有勇气嫁给王爷,对你来说还有什么事做不成呢?你要是一意孤城,就是把你逼到绝路上,到那个时候你就别无选择。”
见卫娘说的如此决绝,万孤月也是无话可说。卫娘已经把她在王府的处境剖析一清二楚,似乎让她的自尊无地自容;她始终不敢卸下这张伪装的面具,只是她有点不甘心而已;不甘心自己家族毁灭,连仇家到底是谁都不清楚;不甘心在悲痛中一了百了,无声地失去一切;不甘心被郭雪剑伤了千百次,一片痴情有什么用?只要依附于王爷才能活命,才能有机会为家族报仇,哪怕是再大屈辱她也要承受。
万孤月脸上还有泪痕,不得不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卫娘,你和我都是王爷的人,我自然信任你好好善待这个琴童。”
说着,她起身带着丫鬟离开了朱雀院。卫娘见万孤月不再纠缠琴童的身份,她也暗暗地松口气;心想,万孤月也知道知难而退才是保全自身的不二选择。
万孤月回到王府,像往常一样呆在明月苑,等候王爷来夜宿。但是王爷连续三四天都没出现在明月苑,她不得不向管家严高打听王爷这几日去向?
严高说道:“莫怪老奴没有及时告诉王妃娘娘王爷的情况,都是老奴忙糊涂了,还望娘娘见谅。”
万孤月说道:“王爷公务繁忙,作为妾妃我也不好过问;只是好几日不见王爷,我担心王爷的身体能否吃得消。”
严高恭敬地说道:“王妃娘娘挂心王爷,王爷必定高兴。只是大将军魏宗尧前几天夜宴上贪酒太多,至今都为醒来;王爷只好亲自去城外安抚和慰问来自朝廷的官兵将士们。”
万孤月一听,神色急道:“天气渐渐寒冷,王爷住在城外的军帐里,万一得了风寒如何是好?我现在要去城外看望王爷。”
严高拦住她说道:“王妃娘娘且不要心急,听老奴说。王爷吩咐老奴,让王妃娘娘安心呆在王府里,不必太观念王爷,王爷处理公务后会来看王妃娘娘。”
万孤月见严高拦着她,知道肃靖王此时不想见她,她也只好作罢,只好回到明月苑寂寞地等待王爷的出现,王爷才会认为她安分守己的做好一个王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