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说完这句话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为了抚平内心激动的情绪。
    她和薄靳深就没有一次能够从头到尾都保持平静地进行一个对话，这次也不出预料，是秦晚率先失控的。
    “这是你的想法，秦晚。”沉默了许久之后，薄靳深忽而开了口，“这是你自己的想法，是你觉得这一切都没有影响。你从来都是按照你自己的逻辑思维来推理这些事情。是你太笃信自己了。”
    如果早一些知道秦晚就是那个女孩，如果早一些知道这些事情会带来这样的后果，薄靳深是不会再一次冒险采取同样的做法。
    他的犹豫。不过是在认真思考，设身处地地将秦晚所说的条件考虑了进去，再一次回顾了往事。
    薄靳深的话令秦晚发怔，不过只是短短的几秒时间。
    就算是薄靳深的回话和她的想法不一致，就算是自己错信了，但这也不过是假设而已。
    事实不会因为假设改变的。
    “也没有什么用。因为这只是我们的假设。事实是已经发生的，过去是无法更改的。就算我的逻辑有问题，我相信的东西是错的，能怎么样呢？”
    秦晚反问薄靳深，谋子里冷淡到了极点。
    她差一点就要被薄靳深蛊惑，差一点就要相信他，他会改变主意，差一点就要忘记了，这些讨论是没有实际意义的。
    “我曾经说过了，我们从头来过。”薄靳深握住了秦晚在冷风中变僵硬的双手，第一次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和她说道，“我没有开玩笑，我也没有撒谎，这就是我此刻的想法。”
    薄靳深宽厚的手掌传来的温度缓解了她的僵硬，这一次秦晚没有挣扎开薄靳深的双手，只是摇摇头：“我早就回答过你了，不可能就是不可能。我已经和答应了傅北城了。”
    就算要让薄靳深误会，秦晚也要说出后一句的话。要让他清楚确切地明白，早就没有任何余地了。
    对方的双手好像僵硬了一下，薄靳深忽而放开了他的手掌，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强硬，追问着秦晚为什么，又或者直接动用一些“暴力”手段，他只是认真地问道：“你是真的想要看我进监狱，想要看我赎罪，是吗？”
    “是啊。”秦晚毫不犹豫。甚至点点头。
    “你要离开北城？”
    秦晚不假思索，再一次快速给出了答案：“应该是吧。”
    过去发生的，就留在这座城市里。
    不带走什么。
    “我有一个条件，晚晚。”
    “又要和我讲条件？薄靳深，你是不是忘了，你才是自身难保的那个。”
    薄氏已经不是薄靳深的了，而向来只趋炎附势的上流阶层，自然做出了自己明智的决定，暂时和薄家的人划清了界线。也仅仅只有几个世家才会帮忙一下，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情。
    “最后一个。”
    “你先说，我再看要不要答应。”
    秦晚明显游刃有余了起来，话音落下后看了薄靳深一眼，示意他把这个所谓的条件说出口。
    “金环舍的事情，交给我来做。”
    “你在说什么笑话呢？”秦晚笑了一下。满是讽刺，“你进监狱才不是结束，这个丧心病狂的组织一定要被毁灭。”
    “这个丧心病狂的组织，秦国栋也待过。”薄靳深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我向来相信我的父亲，他做事情一定有自己的理由。”秦晚并没有被薄靳深带跑偏，“何况就算是他真的带着什么私心加入，这有何我有什么关系？金环舍不应该存在。”
    残忍、挑起动乱、走私军火，一个比一个残忍，不把人的生命放在心上。完全就是丧心病狂，秦晚没有理由不找个合适的时机摧毁它。
    “你相信你的父亲，却不相信我。”
    薄靳深这就话说得很轻。很快就被冷风吹散在空气之中，让人根本没办法抓住。
    秦晚没有听到，疑惑地询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
    这话本就不该重复第二遍。
    “既然没什么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金环舍会被毁灭的，你不用担心，你也不用插手。”
    薄靳深的声音很冷。
    往日里秦晚一定不会相信的话，却在此刻像是有了某种魔力，令她当下就觉得，薄靳深是在说真的。
    直觉这种东西，确实无法说出理由来。
    “不可能。”
    但无论如何，秦晚都要亲手毁灭掉金环舍。
    这是一切罪恶的开端，是一个潘多拉的宝盒。
    既然秦晚已经被牵扯其中，她就一定要亲手结束这一切。
    这也是她计划的最后一步。
    “最终的结局都是你想要的，为什么要参与进来？”
    “因为只有自己做，才算是真正的复仇。”
    秦晚在薄靳深的眼前。从来都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她已经说过无数次的复仇，也强调过好几遍要让薄靳深付出代价。
    而现在，很明显就快要到最后的时刻了。
    薄靳深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咳嗽了两声。
    秦晚并不知道薄靳深究竟得了什么病，但是晚上在室外这样吹着冷风，对于一个生病的人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不好的。
    “好了，没什么事情就这样吧，我要走了。”
    反正继续呆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秦晚早就知道薄靳深带着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挽回自己的。
    大概也是看到了傅北城那样做，占有欲作祟罢了。
    明确拒绝过了，把过去的事情都说了，秦晚觉得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他们之间的谈话永远不会得出一个结果，但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会有一个秦晚想要的结局。
    “晚晚，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秦晚没有片刻迟疑，非常肯定地说道：“我回北城来，就是为了这么一天。”
    “你确定要和傅北城在一起？”
    其实并没有在一起，甚至秦晚可以清楚地预料到，就算和他在一起三个月，也不会动心。
    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早就不会为谁跳动了。
    “我确定。”
    当着薄靳深的面，秦晚还是撒了一个谎言，一个能让他们的纠缠停止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