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暇的脸色刚平和许多，听他这么一说，又僵了僵，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无聊的废话，少说。”
    叶尘秀的嘴角扬了扬，心倒也很大，此时此刻，也还笑得出来。
    无暇想到他背上的伤痕，说道：“你的军事化训练又是怎么回事？除了厉害的契约能力之外，你其他方面也很强，以前是做什么的？”
    叶尘秀安静了好半晌，仿佛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良久，他才开口说：“契约者的体格，很多时候，都比普通人要强，然而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够，我十岁开始，进行一整套的军事训练，培养单兵作战能力，开始认各种各样的武器……”
    抛却契约者的身份，他还能是个极其优秀的搏击手，斗士，狙击手，他还会开最普遍的战斗机，拥有不算很差的计算机技术。
    无暇知道他说的那些，说实话，目前进行这么系统的训练的，军方都很少，圣裁组织内部没有，军方也只有极少部分，会进行这种尖端特工训练，几乎全能。
    到了这个地步，哪怕没有契约能力，实力也不容小觑，要论单打独斗，多少契约者，都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无暇说：“你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叶尘秀淡淡地说：“我妈打的，以前，一偷懒就打我，她说打脸毁容，打胸口太丑，就抽背了，用汞合金链子抽，抽的皮开肉绽之后就让我跪着看书，看各种各样的资料。”
    无暇有些汗颜：“你妈妈真残忍。”
    叶尘秀却说：“还好，她厨艺挺好的，做的饭还挺好吃，对我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毕竟这个世界现在就是这样，不够强大，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死的无人知晓。我妈希望我能成为一个很强大的人，她说，等我长大之后，就能加入圣裁，一鸣惊人了……”
    无暇想到，叶尘秀是二代契约者，那么他母亲，就是一代契约者了，一代契约者都很强，有些甚至强的过分，无暇因为身体年龄的特殊情况，现在可以说是最年轻的一代契约者了。
    她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她希望你能进入圣裁？”
    叶尘秀说：“对，不过那只是她希望，又不是我希望，我只希望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爆发战争也好，世界和平也罢，反正都和我没关系……”
    无暇说：“你妈妈现在人呢？”
    叶尘秀说：“死掉了。”
    无暇顿时无话：“……”
    叶尘秀一脸淡然：“我十九岁的时候，她就病得很重了，虽然作为契约者的身体，一直都在抵御病痛，但是她的身体都快要烂掉了，没有人能够救她……”
    无暇不明白：“什么病这么严重？”
    契约者对于病痛与伤势的恢复能力都不一般，尤其是一代契约者，而且以现在的医学技术来说，应该不存在什么绝症才对。
    叶尘秀说：“生化污染，脏腑衰竭，细胞死亡的速度比再生的速度快太多了，没有哪个医生能救她……”
    无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内心五味杂陈。
    这是叶尘秀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
    他过去的一切，他的目标，他的坦白，仿佛都是真的。
    叶尘秀忽然满含惆怅地说道：“医者不能自医，杀人者始终被人杀，看似拥有顽强生命的契约者，永远死的比常人痛苦百倍千倍……”
    无暇沉默着，就这么看着他。
    尽管此时此刻的她，仍旧有很多疑问，但是她却不打算继续问下去了，所谓真相，终究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一味地去深究，反倒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无暇缓缓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吧，等到身体恢复行动能力，我们再一起回去。”
    因为叶尘秀的伤势，短时间内，他们没有办法离开16区，等他恢复行动能力之后，才能转回1区主城区继续休养。
    叶尘秀和她说的那些话，她都记住了，信还是不信，无暇也无从回答，而今她能做的，只有等待，继续等待下去。—
    林嫣嫣对无暇的恶意越来越深厚浓重，所以没有必要的话，无暇并不会去医院看他，待在16区的时间，显得琐碎无聊。
    除了在酒店里看新闻，吃东西，无暇唯一能做的娱乐活动，似乎就是带着卡拉法尔一起去逛商场了。
    或者与他一起去乱糟糟的游戏城。
    叶尘秀住院的时间有多长，无暇闲着的时间就有多长。
    半个月之后，叶尘秀的腿还没好，挪动不了，而无暇商场也去过了，游戏城也去过了，索性游荡到了副城区去。
    与主城区内的各种新兴科技生活相比，副城区显得很落后，能源构架也刚好只能维持主城区的范围，离开主城区之后，没有了即时播报，没有了人工降雨，就连建筑物，都变得黯淡无光。
    很多地方，副城区的面积是主城区的十倍，人类的社会一直在发展，可发展到最后，仍旧无法避免很多问题。
    无暇拉着卡拉法尔一起，出了主城区后，进了副城区的地铁路线，按照环绕城区的地铁路线一路过去。
    地铁内，一遍一遍地播报着即时消息，换着各种各样的语言。
    并没有太多人，地铁上显得有些冷清，无暇坐在卡拉法尔旁边，正在研究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她喃喃地说着：“在十公里外，副城区有个学校，有个社会经济学者的讲课……两个小时候，在雷霆广场有个舞台表演……好像都是一些没有什么意思的活动……”
    翻着平板电脑上的消息，无暇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她抬头看着卡拉法尔，问：“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有没有喜欢的活动？”
    卡拉法尔想了想，说：“要有吗？”
    无暇说：“就是你想去哪里玩嘛？这段时间，我除了收到一些举报信之外，什么事都没干，就光等着叶尘秀恢复行动能力了，其实也好不容易有点这样的时间，不去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和你一起出去玩也不错……”
    卡拉法尔沉思片刻，说：“真要说起来，陪着小胖妞一起就很好了，对我来说，人类文明像个无限不循环的小数，没有终点，任何一个微小的节点，任何事情，仿佛都一样，可只要与你在一起，就能跳出这种思绪之外，会得到无限惊喜。”
    他说的很认真，但是无暇却给了他一记凌厉的眼神。
    卡拉法尔无辜又无奈，这年头，实话也不让说了。
    无暇其实想趁着这个时间好好放松一下，可他整天就知道傻乐一样，似乎都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上次路希维德和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她也曾想过，为了卡拉法尔做点什么。
    卡拉法尔低眉看着满面愁容的她，反问道：“那么，小胖妞呢？这个世界上，你最想去的地方是什么？”
    无暇呆愣了一会儿后，深思许久，说：“偌大的地球，很多地方我都去过了，虽然有所震撼，为人类自然的鬼斧神工感到惊讶，但是这股震撼还不足以满足我的好奇心，我想去更远的地方，想看到更大更大的世界……”
    卡拉法尔说：“宇宙，满天星云，百万光年之外？”
    无暇的神色微微一变：“那好像又太远了……”
    卡拉法尔却说：“遥远是个特殊的概念，心有多远，脚底下的路就能多远，只要你真的喜欢，终究有办法去到那遥远的宇宙。”
    无暇呆呆地看着他，觉得很有道理。
    当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觉得离开一个城市，就已经非常遥远了，当她逐渐长大，才知道，一个城市看似很大，实则非常小，而现在，她踏足过地球上诸多角落，看似庞大的地球，也开始变得渺小了。
    世界之大，与世界之小，一切都是相对而言。
    卡拉法尔又补充说：“以后有空了，我带你去看看，这个无边无际的宇宙。”
    无暇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感觉有点怪怪的，可内心深处好像又有些高兴，倘若卡拉法尔能够一直维持现在的样子的话，等到一切结束，也许他真的能够带她去看遥远的星空。
    此时，地铁里突然传来机械冰冷的播报音。
    “今日地方时下午五点半，在大西方赛场将会举办区域自由拳赛，目前已有数名国际拳手报名……”
    无暇突然眼前一亮，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说：“我们去看这个，我们去看打拳！”
    卡拉法尔微微一怔，转头就看到她两眼放光，充满惊喜，出乎意料的高兴，莫名像个小女孩。
    他轻轻笑了笑，说：“好，我陪你一起去。”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无暇为什么这么激动。
    比起安安静静的场所，无暇更喜欢这样的地方。
    可以看拳赛，也能玩玩小赌局，而且也能跟他说很多话。
    拳赛赛场的名字，就叫大西方，这边称为大西方赛场，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内都会举行各种规模的格斗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