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楼的态度和昨夜的反应有很大的出入，这让秦若雨有些许愣怔。
    这时候陆惟周走上前来，对着秦若雨开口道：“昨夜姑娘做了噩梦，哭了一夜的姑母。若姑娘所言有虚，定然不会如此深情。”
    这一番解释出来，秦若雨立即就明白自己昨夜失态了。
    好在十楼也不在意，他对着秦若雨继续道：“姑娘身中蛊毒，衍纸花还是需要趁早去取来才好。”
    “我立即启程，去将衍纸花取来。”
    秦若雨立在原地，看着面前两个人将接下来的行程都安排妥当了，而自己却无所事事，也只能仅凭安排了。
    “陆公子路上小心。”
    陆惟周骑上马儿，一扬马鞭，留下来的便只剩下被马蹄飞溅起来的尘埃。
    十楼则是跟在秦若雨的身边，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锦盒，打开来看才发现是一只蛊虫。
    “这是我炼出来的蛊虫，有缓解姑娘体内蛊毒之效，在衍纸花取来之前，还请姑娘先稳定蛊毒，切莫发作了才好。”
    原本秦若雨还有些犹豫，比较这十楼是刺杀过自己的人，但很快，她便放下了心房。
    若是对方现在还想要她的性命，本不用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想到这里，秦若雨便直接将这蛊虫吞了下去。
    “左灵宁在南楚曾有一栖身之地，她既然是姑娘的姑母，我想，姑娘应该会有兴趣去看看。”
    秦若雨闻言眼眸一亮。
    的确，在南楚的关于姑母的所有事情，都是姑母青春的回忆，自己未曾插足过的回忆。
    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能够了解，秦若雨自然高兴不已。
    “那就麻烦国师带路了。”秦若雨开口道。
    十楼带着秦若雨回了南楚的国界，看守的侍卫一见是十楼，面上登时出现了恭敬的神色，像是对待一个神明一般，不可进犯。
    “国师。”
    十楼微微颔首，没有费多大功夫就将秦若雨带了进去。
    “国师在南楚的地位应该极高。”秦若雨抿了抿唇。
    “地位高又有何用？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无法照顾自己想要照顾的人，就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如此，姑娘还觉得好吗？”
    十楼的话说的哀伤，秦若雨感同身受。
    世界上的事大多都是身不由己，还有更多的则是无能为力。即便你身处高位，可还是需要顾忌良多，家族大义也好，个人情爱也罢，总是需要牺牲一些的。
    秦若雨感慨颇多，睁着眼睛盯着眼前领路的十楼，听着十楼一点点诉说着关于姑母的往事。
    “左灵宁当时是天启派来南楚刺探情报的，只是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与我母亲相遇，两人一见如故，后来便成为了好友。”
    秦若雨点点头，她在姑母的信件之中也窥探过一二，明白这其中的曲折，也自然知晓这里头的无奈。
    两个女子同时爱上了同一个男子，姐妹情深变成冤家路窄。
    “你的姑母，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
    十楼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十分认真，让秦若雨不得不侧目凝望，她道：“姑母的本事我一直都是知道的，但我却常常不喜欢听别人夸赞姑母，因为这番称赞一出来，往往都是用姑母的苦难换来的。”
    “左灵宁心中存着大义，来南楚也一心急着任务。她来的时候原本想要拉拢蛊王，她将一切都计算好了，却唯独没有计算上自己。她的架势更像是要和这个任务同归于尽一般。”
    十楼每说一句，秦若雨的眼眶便红了一分。
    没错啊，姑母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坚毅勇敢，果断狠绝。
    秦若雨想着，姑母这一辈子又做错了什么呢？为何偏偏要经历这样的磨难？
    “左灵宁的果敢令我母亲钦佩不已，是以在左灵宁准备行动的时候，被我母亲拦下了。”
    十楼朝着前方步步走着，很快，就在一处房屋停下，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把钥匙，打开，锁落。
    “两人的感情也是在这件事之后升温的，左灵宁与母亲……若是没有那个男人，她们一定会是世上最好的姐妹了。”
    秦若雨深以为然，直接踏进了屋子里。
    灰尘扑面而来，一股子陈年霉味伴随在空中，秦若雨捂着口鼻后退了几步。
    “这里很久没有人来过了，自从那年之后，这里便荒废了。后来由我经手，我下令不准旁人靠近，是以也无人前来打扫。”
    秦若雨了然地点点头，伸出手来摸了摸旁边落了满灰的桌子，道：“无人打搅，倒也僻静。”
    “不酿春酒不知相思愁，月下凤尾幽幽。不摘藤花不见小竹楼，孔雀翠屏绽心头。”
    秦若雨开了开嗓子，蓦然哼起了小调，一面怀念着逝去的故人，一面感慨着这些青春回忆。
    “果然，这世间的男子，都不是什么好人。”
    秦若雨刚说完这句话，一旁的十楼闻言面色顿时尴尬起来，他摸了摸脑袋，道：“姑娘这句话说起来倒是绝对了一些。也并非是没有好人的，只不过姑娘见得坏人多了，便以为全世界都是这样了。”
    “哦？”
    秦若雨不屑冷哼，道：“姑母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十楼自认他刚派人刺杀过秦若雨，这会儿要是为自己发声有些不妥，便想起来陆惟周，直言道：“那跟随在姑娘身边的陆惟周陆公子，他对姑娘尽心尽力，且无可挑剔，如此男儿，姑娘也觉着他不是好人？”
    这番话恰好卡在了秦若雨的点上，秦若雨一时间无话。
    陆惟周这些日子里以来对她的照顾她心知肚明，若是陆惟周与她谈论钱财之事，她尚且还可以理所当然地认为对饭只是有所需求，可是相反，陆惟周偏偏未曾聊及钱财一事。
    这让秦若雨不免心中疑惑，经商之人不在乎钱财，她们萍水相逢，却对她如此尽心。无论如何，秦若雨都认为陆惟周不算个坏人。
    瞧着秦若雨的神色，十楼也明白自己这是说到点子上了，道：“姑娘细细思索，总会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