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雨也不着急，看着十楼嘴角的血迹，道：“当年的事情都是先一辈的人的往事了，你心中仇恨颇深，将此怨念发泄在无辜的人身上，可我倒觉得，这一切都应该是陈戊的错才是。”
    男人背信弃义，始乱终弃，才会害得两个女子终身得不到幸福。而她们这些孩子，更是无辜。
    秦若雨猜中了十楼的身份，直言道：“苗女便是你你的母亲吧？你是天启帝的孩子？”
    十楼面色不豫，他的母亲经过当年之事之后，精神大震，来自爱情和家族之间的压力令她无法喘.息。即便苗女后来为了家族大义而舍弃了情意，可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终究伴随着她，令她日夜陷入癫狂。
    “我母亲……她已经被折磨地神志不清了。”
    十楼露出痛苦的神情，道：“她每每同我说起当年的往事的时候，我都痛恨那个该死的男人，为什么要抛弃我和母亲！若非是他背信弃义，我母亲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秦若雨听到十楼的话，终于在其中发现了不对劲。十楼口口声声说着是陈戊抛弃苗女，可是她在姑母的信件当中了解到的，却是苗女因为家族大义，而舍弃了陈戊。
    “既然你也知晓你母亲现在思绪混乱，那有些事情便也当不得真了。”
    秦若雨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只能往旁的角度来说着。
    “但是我现在确定的是，这其中定然是有误会的。我更加确定，当年苗女绝对不是被抛弃之人。”
    秦若雨掷地有声，当年陈戊因为和苗女相恋辜负了姑母，若是按照十楼这般所说，那当年真正被抛弃的姑母又该如何呢？
    说到此处，十楼也终究是平复了自己情绪，理智也在一点点唤醒着他，他看着秦若雨，道：“我听母亲说起过左灵宁，她们是义结金兰的姐妹。”
    此时月上枝头，月圆之夜正式来临。
    十楼面色一变，赫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鲜血也在这一时间从他口中喷出。
    这一变化令在场的秦若雨和陆惟周都愣住了。
    之前瞧见十楼吐血，秦若雨便已觉有些不对，但见十楼面色平淡，她便也没有多加关注。如今这情势，显然比之前更加严重。
    “你怎么了？！”
    秦若雨皱着眉头，瞧着十楼面上带着痛苦的神色，低声询问开口。
    “无碍。”
    陆惟周从袖子里掏出一颗止血的药丸，上前给十楼喂下。
    十楼吞了药丸，抬起手来阻止了陆惟周的搀扶，很快，他的面色又恢复了正常。
    “母亲告诉我，当年我们被那男人抛弃，那个男人另娶了旁人为妻，还生下了孩子。而我，后来便被师父所抚养，成为了师父的大弟子，学习蛊术幻术。”
    十楼眯起眼睛，回忆着曾经的往事，道：“师父说我天赋极佳，是修习蛊术的绝好苗子。可是我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秦若雨听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动，她仿佛已经猜出来了十楼指的是什么了。
    果然，十楼看着秦若雨，一点一点开口：“我并非是族中人结合而生，身体里留着外人的血，便是最大的缺陷。”
    “这也是为什么，每当月圆之时，我便会吐血不止的原因。”
    秦若雨这时候也才发现，十楼的面色其实带着些苍白，只不过是强打着精神，所以才看起来与平常无异罢了。
    当夜。
    因为怕十楼忽然动作，陆惟周留守在他身边盯着。秦若雨身上带着蛊毒，又经过刚才刺杀一事，受到了惊吓，现在精神有些恍惚。
    “姑娘先休息吧，我来守夜。”
    陆惟周本是要去为秦若雨找衍纸花的，只不过后来心中担忧秦若雨，去而复返，所以才会刚好撞见十楼带着人来刺杀秦若雨的一幕。
    但也幸好他回来了，若是今日他未曾犹豫归来，秦若雨此下怕是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秦若雨心中感激，千言万语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便只能点了点头，再次道了句：“多谢陆公子。待此事过去，我定然会竭尽全力满足陆公子的要求。报酬之事也请公子随意开价。”
    陆惟周闻言叹了一口气，床榻上的姑娘眉眼高低，安静的模样像是江南烟雨蒙蒙，恬静地令人过目难忘。
    他道：“姑娘不必多想，在下并非是贪图姑娘的钱财才会如此。”
    秦若雨微微一愣，转而便笑起来，道：“好。”
    到了半夜的时候，秦若雨开始做起了噩梦。
    她的梦中，入目都是那些坏人，她们一个个地都想要姑母的性命，还要置她于死地。
    秦若雨抱紧了被子，脑袋左右偏着，有一双双染了血的手朝着她抓了过来。
    “不……不要，走开！离我远点！”
    秦若雨开始大声呼喊，梦中是她抱着奄奄一息的姑母。
    姑母的手抚上了她的眉眼，温柔的视线触及，姑母叮嘱的话语也在这一刻传入耳畔。
    “一定要做人上人，只有这样，那些蝼蚁才不会爬到你头上来！”
    “世间上男子的话都不可以相信，那句对你好更甚，你一定要记住！”
    秦若雨紧紧皱着眉，梦中满是姑母的声音回荡，她死死地点头，哭喊着祈求姑母不要离开。
    “姑母……姑母！”
    大抵是秦若雨的反应太大，惊醒了守夜的陆惟周。
    陆惟周上前来轻轻拍了拍秦若雨的肩膀，想要唤醒秦若雨。一旁的十楼见此，终于心中相信了秦若雨之前所说的话。
    一个人要是撒谎，不可能在夜间做噩梦的时候，还会如此逼真。
    看来这女人确实不是那个男人的孩子。
    十楼意识到自己找错了人，心中的防备也在一点点瓦解。
    第二日清晨，秦若雨苏醒过来，十楼便自觉地上来搭话。
    “姑娘之前同我所说的话，我暂且信了。”
    十楼看着秦若雨略带惺忪的睡眼，继续开口道：“姑娘的姑母与我母亲是故交，当年两人感情极好，旁人不可分割。”
    “既然姑娘是母亲故人的侄女，如今到了南楚，我便尽一下地主之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