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直起腰身，看着她古怪的动作，眼睛眯成狭长的形状：“什么事？”
    边说边朝她的方向走了过去，看见那本书时，突然眼里也翻覆起了波涛。
    眼见他要去碰，云黛猛地拦住他：“别碰，这本书上有静电！”
    正是静电吸附了那些灰尘，才让这本书在一大堆书里变得格外显眼。
    “静电。”凌霄若有所思地重复着她的话：“一本书上为什么会有静电？木质材料的导电性——”
    云黛从方才找到的工具箱里取出橡胶手套，想也不想道：“因为，它很有可能就不是一本书。”
    说完，她用戴好手套的手去取那本古怪的书，不出所料的，怎么拽都拽不出来。
    她冷笑：“果然是个机关。”
    “我来。”凌霄二话不说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清俊的眉眼间少见有些沉凝：“会编程吗？”
    云黛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她该说会还是该说不会？
    今天已经露出了太多马脚，若再有不慎……
    凌霄薄唇翕动，不冷不热地开腔：“会，不会，一个字或者两个字，需要思考这么久？”
    云黛五指一攥，片刻，还是抿唇道：“会一点。”
    “一点就够了，去楼下随便找台电脑做个排列组合的程序出来，把数字1到9和所有电脑可以显示的符号组合成20位以下的密码。”凌霄有条不紊地指点道：“就是你小时候的办法，虽然蠢一些，不过这是最基础的破译密码的手段。我口袋里有u盘，做完直接带上来插到楚勋的电脑里。”
    云黛也不磨叽：“u盘给我。”
    “自己拿。”
    她闻言愣住。
    抬头瞧着男人正在研究那本书的认真的侧脸，倒也不像是故意刁难她。
    贝齿轻轻咬上唇，她将手探进了男人上衣的兜口里。
    凌霄只感觉到有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在他身上作弄，惹得他浑身肌肉都不自觉地僵硬起来。
    云黛翻找了好一会儿，颦起眉尖：“没找到，你是不是忘记带了？”
    “不在上衣兜里。”
    他这样说，云黛也不疑有他，只骂了声：“不早说！”
    就把手伸进了男人的裤兜。
    凌霄瞬间仿佛被电流蹿过，猛地攥住了她的皓腕，呼吸粗重道：“够了。”
    云黛一头雾水，抬头看到他眼底那些幽深晦暗的色泽，奇怪地问：“你又犯什么病？”
    凌霄从来没被任何人逼到这个窘迫的境地过，血液不停往同一个地方涌，他的神经一根一根被挑断，自己从口袋里找出u盘仍给她，哑声道：“滚出去。”
    云黛从未听过他骂人，连说脏话都少，又见他脸色有异，不禁道：“你还好吧？”
    决定不喜欢和已经不喜欢，是两码事。
    看到他过得不好，她还是会不自觉地跟着担心。
    她一凑近，凌霄像是触电般往后退了一步。
    那眼神惊惶厌恶，刺中了云黛的心脏。
    她于是收回手，勉强挤出一个不怎么自然的笑：“抱歉，忘了你讨厌我。”
    攥紧掌中的u盘，往外走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凌霄一人。
    镜片下的眼眸里电闪雷鸣，如同夜幕中咆哮翻涌的海。
    他刚才是怎么了？竟然对她……起了反应。
    自从发现自己对云融的感情后，他也有陆续从网络上、身边相似的人身上了解过。
    喜欢男人的男人，是很难对女人起反应的。
    为什么，为什么？！
    他明明下定决心这一生就这样过了。怎么会对云融的妹妹起了歹念。
    他对不起云融，也对不起云黛。
    浓烈的自我厌恶漫上心头，逼得凌霄退无可退。
    他爱上谁都不能爱上云融的妹妹，否则，他在九泉之下会如何看待他？他百年以后又怎么有脸面去见他？
    看来，唯一的办法，只剩下放手让云黛离开。
    或许只有她和别人在一起，才能成全他对云融的一片情衷。
    云黛按照凌霄说的方法写了个简易的程序后，用u盘拷贝下来，又回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此时凌霄已经忙活完了手里的东西，地面上散落着许多书，都是他从书架上扔下来的。
    只剩下那一本当不当正不正地卡在那里。
    而最令人惊讶的是，那本书被翻转了90度，正面朝向他们，屋子中央的地毯和茶几不知何时被；凌霄撤开，多了一个从地底下升出来的保险柜。
    凌霄挺拔的身姿就端立在保险柜前方，目光阴沉地盯着它。
    云黛匆匆上前：“这是怎么回事？”
    “那块地毯，是拿来遮地板上这块与周围不同地砖的。”凌霄在地砖附近点了点脚尖：“为的是藏住这个保险柜。”
    他思索一阵，问道：“你能打开这个锁吗？”
    “我试试。”云黛低头看了看保险柜的锁，很快放弃：“不能，这个锁的形状很特别，需要同时抵住四面八方的锁芯才能打开。”
    “是什么形状？”凌霄问。
    云黛皱眉：“难说。”
    她大概知道是什么形状，可是很难形容。
    凌霄看到她纠结的神色，决定暂时放下这边：“先去把电脑密码破译了。”
    云黛掏出u盘插在电脑上，只见凌霄三下五除二地进入了电脑的安全模式，从里面调出程序。
    程序运行了大概五分钟，才将电脑密码破译。
    “mzy？”云黛看着显示在电脑屏幕上的字母和后面一串毫无逻辑的数字，嫌弃道：“这是什么密码，他记得住吗？”
    “你看清楚。”凌霄点了点屏幕，沉声道：“不是mzy，是myz。”
    “my……z？”云黛瞪大了眼睛，薄唇里吐出一串漂亮的魔域云泽城的方言发音。
    魔域云泽城的那家最大银行？！
    “不知道。”凌霄蹙眉：“也许是。”
    “等等！”云黛恍然：“如果myz指的是云泽城银行，那后面这串数字会不会是什么其他暗示？”
    凌霄不置一词，打开了电脑。
    看得出来楚勋是个很尽职尽责的领导，连电脑屏幕用的都是楚氏集团的logo。
    凌霄还没说话，云黛突然一击掌，大叫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形状！刚才那个保险柜的钥匙就是这个形状！”
    “你说什么？”凌霄看向她：“你确定？”
    “我确定。”云黛道：“按照这个2d的截面图做成3d模型，应该是个类似于这样的形状。”
    她边说边用左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打了两个圈，扣在一起。
    凌霄眉眼一沉，连环扣。
    云黛道：“这种形状的钥匙，想配都配不出来，真是麻烦。”
    “不，这种形状的钥匙，反而简单。”凌霄眼里析出几分冷峻的寒芒，一字一字道：“简单多了。”
    羽灵刚从警局出来就接到了凌霄的电话，马不停蹄又赶到了楚氏旧楼。
    云黛在楼下接应她，保安虽然觉得不妥，但到底是云总带来的人，他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在二人上了楼之后，暗搓搓地给陈秘书去了个电话。
    彼时金氏的会议室里正是一片压抑的气氛笼罩，陈谦的电话铃声响起时，所有人的目光扫过去。
    尤其来自上位的那两道格外深沉冷漠，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陈谦掐了一个，对方又打来第二个。
    陈谦掐了第二个，对方又打来第三个。
    陈谦掐了第三个，忍无可忍地正准备关机，对方却直接换成了短信。
    座首传来金轩低沉的嗓音，口吻危险而冷冽：“有完没完！”
    陈谦刚读完短信上的内容，苦着脸抬起头：“金公子，是楚氏旧楼那边的消息，出事了。”
    金轩薄唇扯开一个弧度，锋利非常：“是吗？比今天会上说的事还大？”
    他往座椅上一靠，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檀木桌面，笑意虚浮在嘴角：“说来听听。”
    陈谦一瞬间觉得金公子的眼瞳里风雨萧瑟，其间透出来的含义就只有一种——如果这件事不够大，他可能比刚才被骂的狗血淋头的那群人加起来都要惨。
    “刚才云总带人去了楚氏旧楼。”陈谦在他耳边低声道：“还、还把董事长办公室的锁给砸了……”
    金轩闻言，脸廓霎时间透出惊人的戾气，眸色一沉：“云黛？”
    她不是请了几天假说要出国散心？怎么跑到楚氏去撬锁了？
    金轩思忖片刻，决定道：“先放一放。眼下这份合同要紧，她做事有分寸，等开完会我再去问她。”
    下面听八卦的一群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刚听说总裁有事纷纷舒了一口气，想着这会议大概就到此为止了，结果……
    他刚站起来，还没往外走，就又这么大爷似的坐下了，鹰眸一扫全场，所有人如芒在背。
    陈谦也认同云总做事是很有分寸的，更何况，今天要签的这份合同是真的要紧，合作方不是别人，而是国际刑警。
    正想着先解决眼前事，手机上又窜进了另一条消息。
    他一看就皱了眉，在金轩犀利的眼风中，几次吞吐，到底还是老实交代了：“金公子，云总带去的是凌霄和方小姐，方小姐脸色还不大好。”
    会议室里大约有两秒钟的死寂。
    只听“嚯”地一声，金轩从座椅上起身，一脚踹翻了椅子，步伐急促地往外走。
    主持会议的经理愣了半天，扬声追问：“金公子，这份合同——”
    “以后再说！”金公子沉冷的嗓音从远处传来，转瞬间人已经走过了楼道转角。
    众人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