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正和庄严玩起了心理战，因为符正从庄严刚刚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悲伤，五年前的事情，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果然，庄严不再挣扎，有些颓然的看了看符正等人，终究好事败下阵来。
    “唉，进来说吧。”
    说完，庄严让出了一条道，引着符正三人来到了客厅。
    庄严的家很简约，没有过多的装饰，仅仅都是些必要的生活用具。看得出来，庄严是个很有品味同时也是个很自律的人，家里一尘不染，收拾的相当整洁。
    庄严先是给符正三人倒了杯咖啡，然后就坐在了他们的对面，沉默了起来。
    符正看看凌菲，凌菲示意让他说。
    符正知道凌菲并不适合这种耍嘴皮子的事情，于是也不绕弯弯，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起了有关五年前的案子来。
    庄严用复杂的看神看了看符正，似乎颇有些无奈。
    “唉，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其实我一点不想再回忆那时发生的事情了。当初你们警察能问的早就问完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们为什么不去看那些资料，反而又来折磨我呢……”
    符正听完他的话，知道他在这件诡异的事情中似乎充当了一个受害者的角色，语气充满了悲伤，完全不像是在回忆一件恐怖的事情，反而像是在回忆什么令他伤心难过的事情。
    符正决定先缓解一下他焦虑和悲伤的心情，所以开始询问起了其他的问题。
    “庄先生，在殡仪馆工作多久了。”
    庄严抬头看了看符正：“快五年了。”
    “看您文质彬彬而且柜子上还摆着化妆比赛的冠军奖杯，怎么没有进入彩妆界，反而来当入殓师了呢。”
    庄严似乎在回想着什么，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含糊到：“兴趣使然。”
    符正显然不能满足于此，渐渐加重了话里的砝码，一点点朝着庄严不愿提及和回想的方面引导着。
    终于，庄严的太阳穴都鼓了起来，双手也不自觉地开始揪起了衣角。
    符正的脑海中想起了整个案子中消失的那些尸体的资料，一个大胆的设想忽然出现在他心里。
    “庄先生，消失的尸体里面，有您的爱人吧。”
    啪嗒一声，庄严一不小心揪掉了衬衣的扣子，金属质地的扣子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符正，最纯竟然微微哆嗦了起来。
    符正知道自己又赌对了，于是赶紧抓住了这一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彻底攻破了庄严的内心防线。
    “你真是个神奇的人，年纪不大，却像是能够看穿我的心思似的……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五年前的尸体失踪案，里面的确有我爱人的影子。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当上入殓师的么，那我就给你讲讲吧。”
    十年前，庄严从一家传媒学院毕业，虽然是个男人，但是却有着一手不错的化妆技术，毕业后也靠着娴熟的技术当上了一家娱乐公司的高级化妆师，很快他就凭借着高超的技术成为了整个公司的翘楚。
    这个公司的涉及范围很广，甚至还和哥哥机关单位有所联系，哪里又大型的公演他们也会出人出力。
    有一次警民联合行动，庄严被派去协助活动，期间他认识了一个正在实习的警官。不知道为什么，短短一个晚上的接触就让他再也忘不掉那个人了。
    后来庄严得知他还是个在校的学生，他们两个的年龄也相差了十几岁。但是已经深陷其中的庄严决定为了自己的真爱而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为了能够更加接近自己心上人，庄严决定辞职，转而凭借着出色的化妆技巧进入了警队，专门负责叫别人如何伪装。
    庄严在这方面是个怪才，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是很多点子连那些老兵油子都很佩服。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次意外中他的心上人去世了。
    为此庄严消沉了好一阵，同时他也为了逝去的爱人又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要进入殡仪馆工作，因为在这里，他心爱的人正静静的躺在冰柜里面，唯有这样，他才能每天陪他聊聊天，缓解自己的思念之情。
    但是老天总是在别人受伤的时候再撒上一把盐，没过多久，尸体就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失踪案，其中就包括了他心爱的人。
    而这件事也就成了他心里永远的伤疤，五年来都不曾和别人提起过。
    符正和凌菲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悲伤。
    庄严是个真性情的人，为爱而活，虽然在世俗人眼里活血很怪，但是足够别人深思和反省。如此浮躁的社会竟然还能有庄严这样痴情的人，这已经足够别人去佩服他了。
    “那关于尸体失踪案，你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或者说你知不知道在那段时间，殡仪馆有没有发生过其他诡异不合常理的事情呢。”
    或许是讲出了心里堵了好多年的事情，庄严说话时的语气明显变的好了很多，也平静有条理的很多。
    他皱皱眉，说了声稍等，然后凝神思考起来。
    “事情过去太久了，我印象最深的还是我当时的感受，至于有没有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情吗……嗯……等等，我想起来了一件事。”
    “你说说看。”
    “我忽然想起来在尸体集体失踪之前，殡仪馆在白天的时候经常被一个老头砸门。”
    “老头砸门？这是怎么回事。”
    庄严又思想了好一会儿。
    “我记得在一次聚餐的时候听领导提起过。那个老汉自称是一个外地来的老乡，来殡仪馆就是为了找回自己儿子的尸体。但是因为他没有任何证件以及相关证明，我们领导就拒绝了他查看尸体的请求。”
    “老汉当时就不干了，接下来好几天，一到领导上班的时间他就会准时出现在门口，又喊又叫，后面还把警察请来替他评理。”
    “当时领导们也很为难，可是尸体是不能随便认领的，必须要有严格的证明和相关单位的出具才可以认领。可是老人却什么也拿不出来。后来领导陪着他去民政局和户籍室都查过，并没有老人口中儿子的存在。”
    符正感到有些奇怪：“那这个老人应该是脑子有问题吧，既然网络上都查不到他儿子的资料，那这个儿子应该就是子虚乌有的吧。”
    “当时领导也是这么认为的，当民政局那边的报告下来之后，他们就将老人当成了一个疯子，没再管他。但是老人依然每天都会在相同的时间来殡仪馆闹事。但是随着尸体的大面积失踪，那个老人也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来过。”
    “你的意思是，那个老人就是让尸体失踪的凶手？”
    庄严面色忽然变的苍白起来：“我不知道，毕竟那一天我们没能从监控上看到任何一个外人的身影，能看到的……只有自己行走的尸体……”
    这一次庄严的脸上终于带上了恐惧之色。
    “那你能形容一下这个老人的样子吗。”
    “可以！”
    符正有些讶异。
    “这么久了你也能记得住？”
    庄严终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指了指身后的一排奖杯。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吗？”
    符正这才想起来庄严是一个化妆师，对于妆容和面相自然极其敏感。
    于是在庄严的写写画画下，一个栩栩如生的素描人脸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画上的老者显得很沧桑，头上的装饰似乎也不是普通人的样子，看上去很像是偏远地区的少数民族。
    不知道为什么，符正心里一抖，一个词忽然从符正的心里浮现了出来。
    “赶尸人？”
    凌菲啊了一声：“符正你刚才说什么啊。”
    符正摇摇头，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先说出来，现在仅仅是一个假设罢了，而且就连他也对赶尸人这个行当所知甚少，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符正决定先将这件事隐藏起来。
    接下来，符正又从庄严那里得到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直到庄严也没有什么能够再回想的时候，符正这才准备告辞。
    不过走之前，一个庄严和另一个男子的合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知道为什么，符正忽然觉得那个人有些眼熟。他本想再多看两眼，奈何是自己说要离开的，所以也不好自己打自己的脸，只能出了门。
    走出公寓，符正又在小哥的带领下来当初事发的停尸房看了看，简单的掐了几个手诀，小哥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刚到这里的幽魂简单说了几句话之后，符正便和凌菲离开了。
    他们在这里一无所获，这些幽魂大多都是新来的，对于五年前的事情一点都不知情。
    符正决定先跟凌菲去一趟警局，看看能不能从当年的监控录像中再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只是在路上的时候他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再照片上的一瞥。
    “怎么了，从庄严家出来之后你就一直这个表情。”
    “嗯……有一个地方我很好奇，我在出门之前看到了一张照片，上面一个是庄严，另一个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凌菲笑了笑：“不会是你眼花了吧……”
    “应该不会，因为我觉得这个记忆很新，就好像今天才……什么，难道……难道那个人是唐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