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全身，不可遏制的颤抖了起来。我身上也有这种药味儿，而我现在的症状就是蜕皮的症状，如果蜕皮，我就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即便换做以前，我也不肯忘记自己的亲人朋友，更何况现在，我更不能失忆！“老刘叔，你一定想到了什么办法了对不对？你想到了一种办法，即便是蜕皮，也不会丢失记忆，是不是？”
    这句话，我问的有些迫不及待，声音却颤抖的更厉害。我又很长时间，都不知道害怕为何物了。可现在，我害怕到了极点！老刘叔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怜悯，又习惯性想要抽烟袋，但抽了一口才发现烟袋锅子里面没有烟丝了，他用烟袋锅子在鞋帮上敲了敲，点点头说道：“这个世上，万物相生相克，如同生死相随，蜕皮能带来新生，但却能抹去记忆。可有一样东西可以克制，那就是……魂前水！”
    魂前水居然还有这种效果！我心中骤然迸射出希望来！“庄则明之所以将我变成这样，为的就是魂前水。我若是不想失去记忆，就必须一直拼命炼制魂前水；我炼制魂前水，他就可以不劳而获。”老刘叔终于点燃了烟袋，狠狠抽了一口，屋子内顿时又弥漫出辛辣的烟味儿来，开口说道：“庄则明一直在重生，他也需要魂前水。要不然，他要重生一次，就把之前的野心都统统忘记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老刘叔提到庄则明的时候，语气一直带着淡淡的嘲讽。我终于明白了，驼背人一代一代重生，并不是刘明善说的那样，也不是转世，而是靠药物控制。这样一代一代重生，就能保证驼背人的力量永远不会消灭！这是一种很可怕的隐藏方式和流传方式。“那后来，老刘叔是不是发现了可以延缓或者阻止蜕皮的办法，这样就不用担心会在蜕皮的时候失去记忆？”
    我终于问到了正题上。老刘叔抽烟袋锅子的手猛然一顿，然后才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闺房之乐，可以延缓。我想想，我已经大概有五十多年没有蜕皮了。”闺房之乐可以延缓蜕皮，怎么延缓，老刘叔却没有说，只是一句话代过了，我也不好再详细追问，毕竟这种事情太过于隐秘，我不好张嘴。
    “这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老刘叔又狠狠抽了一口烟，无奈的苦笑道：“天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整日受折磨，却没有办法死掉。”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又压抑了下来。我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老刘叔，你利用崔心如交给我们的魂前水，不是真的吧？”老刘叔抽烟袋的动作，猛然顿住了。我耐心等待着他的回应。
    “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很多。”沉默了片刻之后，老刘叔自嘲笑了笑到：“你虽然神态跟林萧不像，但你们一样聪明……没错，我给你的，不是真的魂前水，只是一个瓷瓶而已。”我跟着赔笑说道：“倒不是我聪明，要是老刘叔你肯给真的魂前水的话，就不用大费周折，利用崔心如演这场戏了。”
    老刘叔愣了愣，继而苦笑道：“也是，我这么大费周折，也就是为了让你们相信，你们拿走的魂前水是真的。趁早把你们打发了，我也好安心睡觉。”我点点头，缓声说道：“老刘叔，你这是人之常情，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我来求你，并不是为我自己，而是我有个过命的兄弟命在旦夕，需要这魂前水活命。如果老刘叔肯赐予魂前水，我们当不胜感激。但如果老刘叔你不肯给，我们也不会强求，只能另想其他办法。”
    老刘叔沉默了。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好奇看向我，开口道：“这世上知道魂前水的人不多，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这魂前水，而且还知道我手里有的？”我没有隐瞒，将吕璇滢如何死，魂魄又是如何被重明寄存在阴阳交界处，大概跟老刘叔说了一下，除了有些东西不能交代之外，我说的基本上都是真话。
    “重明？”老刘叔猛然瞪大了双眼，惊呼道：“你们竟然见到了重明，它居然还肯帮你们，真是天意所为。我要是不给你魂前水的话，那岂不是有违天意？”这一次，老刘叔直接把烟袋锅子里的烟丝磕掉，站起身来在身上摸索了片刻，然后拿出一个小瓷瓶来，郑重其事交到了我手里，开口说道：“这就是魂前水，这量只能救一个人……小伙子，你得好好想想怎么办，是救你朋友，还是救你自己。”
    我的身子又是一晃。老刘叔这里，居然只有一瓶魂前水，如果救吕璇滢，我可能会失去记忆；如果救我，吕璇滢就得死！我苦笑，这是老天爷考验我吗？“老刘叔，你刚才说，用这魂前水救人，有些要点需要牢记，你说一下，我得记着，免得犯了错。”我没有正面回应老刘叔的话，只是郑重其事问他。
    老刘叔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这魂前水取于将死之人魂魄离身时的幽念，炼几年才得以幻化成水，极其难得，所以用的时候务必要万分小心，因为一瓶难求；其二，因为魂魄离身用魂前水叫回，会有一段时间不适感，或者会出现意外，所以尽量在午夜子时救人。其他的，要看缘分了。”
    我将老刘叔说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然后小心翼翼将魂前水装在了贴身的地方，郑重道谢道：“老刘叔，谢谢你。”“你不打算再想想？”老刘叔看我的眼神满含悲悯的说道：“你要是知道蜕皮有多痛苦，或许你会改变现在的想法。”我摇摇头，开口说道：“这个朋友给我续过命，我一直在想该怎么报答她，如今有机会了，我绝对不能错过。老刘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如果我救自己，我就算还能活着，那也跟死了差不多了。”
    我们终于走出了老刘叔家的大门。崔心如已经跑掉了，只有真龙还在栅栏外等着我，看到我和刘小敏一起出来，他立刻迎了上来，低声问道：“谈的怎么样？”我冲刘小敏和真龙笑了笑，语气轻松，“你们放心，我猜到老刘叔给的魂前水是假的，现在把真的要到手了，吕璇滢有救了。”
    “之前给的魂前水居然是假的？”刘小敏皱了皱眉，然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他要兜这么大的圈子，借崔心如的手让咱们拿到魂前水呢，目的就是为了让咱们相信那魂前水是真的。这个老刘叔，为了让咱们相信魂前水是真的，一下子害死了三条人命，还逼疯了一个人……”
    刘小敏忽然顿住了嘴，不安看了看我。我冲她笑了笑，柔声说道：“没事，我没有那么脆弱。”刘小敏眼里还是不安，更多的是懊恼，她应该在懊恼，明明我已经对崔心如的事情很内疚了，她刚才居然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真龙打断了我们的话，用那双清冷无比的眸子盯着我看，开口说道：“李志文，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师兄，我没事，真的。”我不能让真龙知道这魂前水只能救一个人，所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开口说道：“老刘叔倒是告诉我一个办法，只是这个办法不好操作。”无论如何，我得先把刘小敏和真龙稳住，等把吕璇滢救活再说。真龙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刘小敏听说老刘叔告诉我一个办法，她眼里迸射出希望来，一直跟着我走到刘伯家，她才急急问我道：“李志文，老刘叔交给你的是什么办法，怎么不好操作？”
    我本来还发愁该怎么应付刘小敏，正好刘伯老伴儿端着午饭走了进来，热情招呼我们道：“午饭好了，我把饭给你们端进来了，你们就在屋里吃吧。李志文出去走了这么久，应该也累了吧？”我的鼻子忽然就酸了，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人用这么柔和的语气关心过我了，赶紧点头答应道：“谢谢大娘，小敏，快去帮大娘端饭去拿筷子去，她一个人端不过来。”
    刘小敏幽怨看了我一眼，却没有办法拒绝我这个要求，只能跟着刘伯老伴儿去端饭去了。我长长松了一口气，至少吃饭的时候，我不用再回答他们的问题了。“李志文，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对不对？”等刘小敏走出去之后，真龙紧紧锁着我的眼眸，郑重其事说道：“你不适合说谎。”真龙说没有办法，我张嘴就相关反驳，但话才刚到嘴边，我立刻改变了主意，点头答应道：“是的，没有什么办法，他靠的是女人来延缓，我总不能学他的办法。”
    这句话说的半真半假。我的目的，就是绝对不能让真龙知道魂前水只可以救一个人的事，其他的先不做打算。真龙没有再追问，只是眼神黯淡了不少。刘小敏和刘伯老伴儿很快又端来了饭菜，我示意真龙轻松点，不然刘小敏会跟着一起担心，然后夸刘伯老伴儿做好的饭菜，“哇，大娘，你今天做的菜好多……”刘小敏深深看了我一眼，眼里都是担忧。
    我还特意邀请了刘伯老伴儿跟我们一起吃饭，刘小敏吃饭的时候不好多问，只是时不时抬头看看我，漂亮的眼里溢满了担忧。她的担忧我都看到了，心里也跟着疼的难受，但我却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大口大口吃着米饭。只是，往日好吃的饭菜，此刻没有了简直味同嚼蜡！吃完饭之后，刘小敏说要去帮刘伯老伴儿洗碗，这句话正中我下怀，我赶紧点头答应，笑眯眯送她走出了屋门。
    我需要时间静静。可我安静不下来。老刘叔说蜕皮是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而且还会失忆，这些我都信，因为我现在身上就疼的像是被火烧一样，想躺下睡一会儿都不行，因为皮肤一旦挨着什么地方，那种灼烫感就会更明显，疼的我恨不得一下把自己敲晕算了。“李志文，难受了你就哼一声。”真龙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忽然说了这么一句道：“别忍着！”那一刻，我一个大男人几乎瞬间泪奔！但我瞬间就转移了话题道：“师兄，小敏出去很长时间了，你去看看她去什么地方了，要是洗碗，应该早就洗完了。”
    真龙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好，我去看看，你别担心。”安抚过我之后，他迈步朝屋外走去。等真龙走到屋门口的时候，我忽然叫住了他道：“师兄。”真龙顿住脚步，扭头看向我，开口问道：“李志文，什么事？”“没什么。”我冲他笑了笑，深深看向他，语气诚恳道：“你对我真好。”真龙眼神一黯，什么都没有说，扭头就朝外面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我紧绷的神经才猛然松弛下来，丝丝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样虽然对疼痛无济于事，但却好歹能在心理上有所缓解。
    我本来以为真龙很快就能回来，毕竟从我们屋里到院子里，不过就几步路而已。可奇怪的是，我等了挺长时间，刘小敏没有回来，真龙也没有回来！我有些慌了。不顾全身疼的厉害，我墙根咬着牙走到了院子里，想看看真龙和刘小敏去干什么了。我才刚到院子里，他们两人居然一前一后从大门外走进来了，真龙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刘小敏脸蛋红扑扑的，但眼睛里却溢满了一种我看不懂的决绝。
    “你们去干什么了？”看到他们之后，我猛然松了一口气，好奇问道。真龙没有开口，刘小敏回答了我道：“我去找老刘叔了！”我全身一抖，心顿时狂跳起来，但他们两人都紧盯着我看，我只能好奇问道：“你去找老刘叔干什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没有？”“你觉得，他会跟我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刘小敏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问完之后，她反问了我一句，蹬蹬蹬朝屋子内走去。
    我用眼神询问真龙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真龙摇了摇头，低低说道：“我过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从老刘叔的屋子里出来了。”我的心猛然咯噔一下。紧接着，我转身回到了屋内，想问问刘小敏到底去干什么了，但刘小敏已经张嘴告诉我了，开口说道：“我已近知道该怎么救你了。”
    “怎么救？”我愣了愣，一时也捉摸不定老刘叔到底跟刘小敏说了什么，有没有说魂前水的事情。刘小敏羞红着脸看了真龙一眼，红着脸问我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需要那样，所以你不好意思？”我靠！老刘叔居然把这个重点告诉刘小敏了，怪不得刘小敏回来一脸红红的，可问题是，我现在该怎么回答她才好？“小敏，我……”犹豫了片刻，我还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看刘小敏的反应，要是我说是，那她大概就会以身相许来救我。说实话，我不知道多少次想要和刘小敏真正融为一体，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肿的全身像猪头的时候！
    “好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自有办法！”刘小敏说完这句话之后，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红着脸直接跑出去了，把我和一脸懵逼的真龙扔在了屋子内。我有些着急。老刘叔利用女人延缓了蜕皮这个是真的，但他那是经年累月，而且几乎夜夜笙歌才行，也不知道老刘叔跟刘小敏说了什么，刘小敏是不是从头到尾都误解了？可我该怎么跟刘小敏解释？想到老刘叔还让我晚上过去，我又怕刘小敏真的按照老刘叔教的办法去做，所以在刘小敏走出去之后，我立刻躺下开始装睡，又怕我真的睡着了，就让真龙到十一点多叫醒我。
    本来是装睡的，但没想到的是，这几天太过于奔波，我竟然真的睡了过去，一直睡到了十一点多才被真龙叫醒，开口道：“李志文，你该去老刘叔那里了。”我猛然睁开眼，就见刘小敏正一脸幽怨看着我，大概是因为我居然直接睡了多半天！我立刻下了床打算朝老刘叔家走去，刘小敏和真龙紧随我身后。他们怕我出事。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是不太信任老刘叔！
    刘伯还没回来，今天是秦秀丽出殡的一天，有很多事情还要忙。我们很快就从屋子窗户翻了出去，走到了老刘叔家门前的小道上。老刘叔家还是黑乎乎一片，没有点灯，刘小敏拽了拽我，低声说道：“李志文，老刘叔到现在都没有开灯，会不会根本就是骗你？”真龙看向老刘叔的屋子，低声说道：“要是开灯，会更引人注目。”我点点头，“没错，这里要是还有驼背人，老刘叔要是那么做的话，很容易引起他们注意。咱们上去敲门试试，要是他不答应，那咱们转身就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