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比之前几次更加汹涌，更加刺眼。
    世界化作白茫茫的一片，耳中声音嗡鸣不止。
    这就是观战生灵们的感受。
    不知过去多久。
    视野中的光和脑海中的刺响才逐渐消散而去。
    “这……”
    有人一抹脸颊，发现自己脸上全部都是泪水。
    大坑内，龙末侧躺之地，再一次出现了一个更深的坑洞。
    “连个渣都不剩了？”
    坑洞之中，除了烧焦的碎石，便只剩碎石，没有骨头，没有碎肉，也没有血迹。
    剑重新回到手中，却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被刚才的雷龙吸取了所有的神韵。
    “快走啊，还愣在这里干啥。”
    北冥吟月扯住旭阳的衣袖，转身准备闪入林子内撕个缝进行远程跨距。
    “万一没死怎么办？”
    有了前车之鉴，旭阳也变得多疑起来。
    “哦天，你还是太年轻了啦！”
    他无奈而语重心长地解释着：
    “这厮凉掉我们自然要赶紧回去，少被人看到自然保险一些。
    “如果没死？
    “没死就证明我们打不过啊啊啊啊，总之计谋用尽了，现在就该跑路！”
    说罢，连忙用剑锋朝旁边一划。
    “轰！”
    原本脆弱的空气却突然变得坚不可摧，发出一阵血红色的波动，把他的剑弹回胸前。
    “啊，好吧，我就知道会这样……”
    抬头望天，消散的乌云之上，黑龙扇动着满是洞窟的翅膀，刮起一阵又一阵的血风。
    在它摊开的爪心内，一条雷蛇不断地游动着，仿佛置身于无形的囚笼之中，无法逃出。
    “咔擦！”
    揪住小蛇的尾巴，朝嘴里一塞，雷蛇瞬间被嚼散，入了它的腹中。
    “这下糟糕了，逃不掉了诶……”
    北冥吟月松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
    “那就和它拼了！”
    旭阳本就无逃跑之心，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离开，剩下的生灵肯定会丧命于这恶龙之手。
    “拼拼拼拼啥拼？打也打不过，被磨死只是迟早的事情啊！”
    北冥吟月一跺脚，瞪了他一眼。
    “那你说怎好？丢下他们不管？任凭他们被杀？”
    旭阳不甘示弱。
    虽然两人之间看起来配合十分默契，但其实自多少年前那事以来，裂隙依旧存在。
    毕竟一个人是天选，一个人是疑似恰巧，然而一山难容二虎，一界难容二主，没打起来拼个你死我活真的可以说算是奇迹。
    “我说怎么好？丢下他们不管？任凭他们被杀？”
    北冥吟月一摊手，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来愤怒，而是把他说过的话换了个人称复述一遍：
    “我说我们现在赶紧走人，十年后我向你保证能搞死这家伙？
    “丢下他们不管？任凭他们被杀？
    “哦天，我再给你复述一遍我讲了很多遍的事实。你我今天死在这里，这世界就真玩完了，到时候死的就不只这么一点，而是成千上万甚至上亿生灵！
    “我的意思并非只有你我能干掉它，但说白了，要是我俩冲上去拼了命，一切可能会全部归零！”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喽，舍本逐末是很愚蠢的一件事情。”
    小剑入手，北冥吟月叹了口气，话里带了些许的沧桑。
    他沉默了。
    “能否带几人离开？”
    “不能。如你所见，命令方块的远距离跨越失效了，现在我们只能用它。”
    北冥吟月指了指袖口：
    “你忘了我是怎么被抓过来的？说明这龙也会空间折跃。
    “人如果越多，离开时的空间波动越强，被抓到的可能性会越大。”
    小剑再一次化作三尺青锋，就连剑柄上的白龙也吐出了一颗珠子，看上去异常妖冶。
    “嗖！”
    平地起风，白气缠绕。
    “嘶啦”一声脆响，隔空切开一片星空，将其挑开至一人可通行的大小，北冥吟月向旭阳伸出了手。
    “快走吧。”
    趁头顶上的龙还在闭目养神，分解那条雷龙，他劝告道。
    旭阳眺望着远方，犹豫片刻，搭上了右手。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一直远远观察着战况的天曦看到如此场景，便知道了一切的归属。
    界主也杀不死这条龙。
    他们要逃走了。
    对于这抛弃，她没有任何的不满与怨言，有的只是苦涩和不舍。
    等他们离开后，这里生灵的命运可想而知。
    又要说再见了呢。
    “你干什么！？”
    蓦地，一声惊唤划破了沉重的气氛，惊醒了无言的众人，也吸引了天曦的双眼。
    就在她沉思的刹那，旭阳并未选择离开，而是一把推在了毫无防备的北冥吟月身上。
    “或许我确实不适合做一个界主。”
    通道闭合的前一秒，他转过身去：
    “你也说过，应该珍惜现在。
    “所以……
    “你走吧，我留下。十年之后，为我们复仇。”
    ……
    这一举动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他居然……要留下来……陪我们送死？
    失去了城主城管的统领，大部分人在战况失控时便逃之夭夭，只有小部分藏身于树林，忧心仲仲地观察着这一切。
    “啧，我就知道，你不会走。”
    龙末睁开血红色的眼睛，语气里是将猎物玩弄于掌心间的讥讽，不屑。
    旭阳未曾说话，而是将长剑横于胸前，一如既往地无所畏惧。
    “你为什么……不走呢……”
    天曦虽知道这是为了她自己，但依旧还是因他的执着而失神地低声喃喃。
    ……
    千万米之外，海畔。
    “扑通！”
    一番晕头转向的空间跳跃后，北冥吟月猛地摔倒在沙滩上。
    “有够糟糕的……”
    抖掉身上金黄色的沙子，一回想起之前听到的话，他心里就来气：
    “他嗷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撤退撤退为虾米非要执着！！！而且就算你一个人要留在这里也应该把另一半命令方块给我啊啊啊啊！”
    “哗啦！”
    海浪扑打着脚下的沙子，溅起的浪花却闪烁着血色的光泽。
    这片大陆早已被血光笼罩，一直延伸到无尽的远方。
    “不走算了，我自己跑！”
    一番好意被辜负，任谁都会有点小脾气。
    北冥吟月一甩玉剑，令它化作一块玉佩，挂在腰间，俯身捡起边上的主武器，对着彼岸的方向准备再次一挥。
    “呼呼呼——”
    然而，海风拂面过后，他依旧没能落下手去，独自前往不知在何方的另一片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