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末摔了甩有些酸痛的右爪，双目眯起。
    事情绝对不会如眼前所见那么简单。
    身为一界中最强的生物，仅凭能够从剑风中存活下来就可见其顽强的生命力，哪怕现在陷入灯枯油尽，穷途末路也不可能被轻易斩杀。
    仔细回忆十年前的所见，思考有什么值得凋灵加剧自身伤势的事情，它的眼眸中，那一缕金光却是轻轻一跳。
    莫非是……
    “砰！”
    似乎为了印证龙末的猜想，废墟堆里，那死神的身影从中飞出，悬浮在木板石块之上。
    一丝丝金色的光芒自凋灵的伤口处浮现，缠绕在它的肋骨处，宛若埃及缠裹木乃伊的绷带。
    它皱起了眉头。
    深刻的印象中，这东西相当于护甲，在凋灵重伤时才会触发。
    它会使得它更加难缠，甚至身体坚硬程度快要闭上黑曜石。
    就像有壳的乌龟和没壳的乌龟，自然是有壳的乌龟更难打，毕竟这样一来，对方的缺点就变少了，必要的时候还能当个“缩头乌龟”。
    不过，这可不代表凋灵拥有了不死之身。
    附魔钻石剑锋芒闪烁，虽然沾上了龙血，却越发地显得璀璨明亮。
    对付乌龟，硬的不成，那就来更硬的。
    忍着身上火灼的疼痛，双翼一震，龙末再次飞至凋灵面前，剑尖朝下，狠狠朝地面插去。
    “咔！”
    黑色的骨头出现了轻微的破碎，凋灵再次被打飞，可龙末也是退了半米距离，剑的边缘上出现了丝丝黑气。
    “我来帮你！”
    冰冥看到这情况心急不已，同时因为那段正在被打开的记忆，隐约对凋灵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恨意。
    “别过来！”
    只是，龙末绝对不想看到十年前的一幕再次上演，对于孤狼的加入，是一定不会允许的。
    “轰！”
    然，短暂的分神却被凋灵钻了空子，一发蓝色凋灵之首在身上爆炸。
    血花飞溅，皮肉破碎，风水轮流转，这次被动接受攻击的却成了龙末。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让我帮你……”
    看到此景，冰冥咬住了牙齿，脖子上的下界之星不停地闪烁着：
    “遇到事情，从来都是你挡在前面……我只能仰慕你的背影，躲在你的影子下寻求庇护……这只会让我惭愧，让我觉得自己毫无作用……”
    你一直是那个保护我的龙，我却一直是那条被你保护的狗。
    烈火中，一只白色的蝴蝶在轻轻飞舞着，翅膀刮起的气流使得火苗跳动不止。
    它环绕在这簇没有被熄灭的火焰边上，仿佛如同黑暗中的飞蛾，寻到了微弱的光明，时刻都准备扑向炙热的烈焰，自愿被焚成灰烬。
    “唰！”
    终究，冰冥还是没有听进龙末的劝告。
    蓝紫色的长剑锋芒毕露，割开空气的阻碍，刺中因为反击成功而显得有些松懈的凋灵的肋骨。
    猛地一敲，几粒黑色的骨渣落了下来。
    “畜生！你竟敢伤我！”
    以自身为最高点，除了另外两界之王外的生命都视作蝼蚁草芥的凋灵反应过来，怒吼声中伴随着不亚于龙威的压迫。
    正因如此，孤狼的动作也是有所减缓，可那股恨意滔天的气势倒是越发越猛烈。
    “轰！”
    沟壑遍布的街道上，裂缝再次被扩大，从高空望去，犹如大地的伤痕般狰狞恐怖。
    “嗖！”
    凋灵身侧，相对娇小的冰冥早已捏碎了一瓶速度药水，雪域那晚的诡异速度重新呈现，只剩下快如鬼魅的残影接连闪烁。
    “噗——”
    啐出一口含着血液的唾沫，剑锋插入大地，龙末以此艰难站立，微微回首，看了看紫色血肉中隐约呈现的森森白骨。
    巨大的痛楚已在干扰着神经，但这还不算什么——比起终界无数垂死的境况来说。
    喘了口气，目视从暴怒，到平静，最后居然无动于衷的凋灵，龙末的瞳孔猛地缩成针眼大小。
    旋即，带着一身触目惊心的伤口，双翼骤然张开，以最快速度试图打断它的计谋。
    它真正害怕的是再次失去。
    “咔嚓！”
    在“暴雨”攻击下，纵使是看似无形却有实质的坚硬金芒也抵挡不住这样的攻击，竟逐渐开始黯淡下去。
    身上，肋骨已无一处完好，就连脊椎骨上都隐隐有要开始破裂的样子。
    不过比起冰冥的攻势，更让人惊讶的是凋灵的镇静和被压制住的怒火。
    近十秒过后，骤然，一直在寻找着冰冥破绽的地狱之王动了。
    “砰！”
    一个很平淡的前冲动作，却恰巧阻拦了它的进攻路线，将其直接撞飞出去。
    “吱——”
    剑尖刮擦着地面，像是设定好的机械，切开的口子平整笔直。
    自四处飞溅的火花中，身上银色粒子旋转飘飞的冰冥急忙抬头，黑色的眼睛中倒映出一发普通凋零之首。
    爆裂之声似惊雷炸响。
    浓烟掩盖了附近四人的视野。
    “噗！”
    云朵状的烟尘中，冰冥忽然倒飞出去，砸中霄青龙边上的碎墙后便摔在了地上。
    “快……走！”
    身躯剧烈颤抖着，速度药水的效果不知为何突然消失。望着一旁的四人，冰冥极力喊道。
    下一刻，死神般的凋灵撕碎黑雾，三首凝望面前不远处的四人一狼。
    背后，几乎被鲜血染成紫色的黑龙极速接近，眼眸中透露着鲜少见到的惊慌。
    “跑之前得把它带走啊！”
    伊格的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连忙抱住冰冥有些瘫软的的身子，用力往前拉。
    只是，这匹比起一般野狼更大的孤狼，单凭一人难以举起。
    听完他的话，原本害怕得不得了的霄青龙连忙抓住它的腰。
    墨天蝎和末天逸则先是跑出了几米，随后看了看残破的豹城和鲜血淋漓的龙末，眼神坚定地折返回去。
    “别管我……来不及了！！！”
    看着他们脸上的焦急和担忧，还有背后杀意沸腾的凋灵，冰冥心中暖流涌动，却还是苦涩一笑。
    用仅剩的力气一挣，蓬松的狼尾控制力度，拍打在背后的豹城主和豹城管身上，随后用狼首把两人尽力撞开。
    做完这一切，仿佛踩在白云上一般，它只能带着遗恨和自嘲，嘴角微微翘起，缓缓地倒于地面。
    “走……”
    在困意的侵袭下，冰冥最后朝伊格和霄青龙吐出了一个字。
    “咻！”
    蓝色的凋灵之首还是从主首口中吐出，轨迹指向无力爬起的大狼。
    两人已慌了神，在迷茫和无助下，办法尽失。
    时间在此刻被放慢，放慢在龙末悄然爬上一层薄薄血色的紫眸中。
    在蓝色凋灵之首撞上凋灵的前几秒。
    伊格忽然感到自己被谁一推，踉跄退后几步，摔倒在地。
    再抬头时，那象征着死亡的凋灵之首已然炸开。
    闪烁黑色的死气包裹了冰冥身侧，也就是自己脚边的大片空地……
    刹那间……
    世界仿佛彻底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