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chapter 212 久违的尾巴
她抬手熄了几盏长明灯,好让叶珩睡得安稳些,思量着待他醒来,便备上车舆,送他回北胤仙山。堂堂上神,一直呆在她这,也不是个事儿,储瑶宫那边好歹有涔阳看顾,回头嘱咐几句便是。
这么干等着,也无事可做,她随手捞了一卷兵书翻看。不知怎么的,总是静不下心来,翻一页,便忍不住用余光朝腿上瞄一眼。
叶珩的睡相比她可好多了,睡着后贯是妥妥帖帖的,连衣领都不曾乱过,微微皱起的眉间,萦绕着倦意,许是见惯了他平素高高在上的模样,冷不丁示了弱,倒让人有些不习惯。
他突然侧了侧身,闷闷地嗯了一声,将脑袋靠在她小腹上。
她吃了一惊,赶忙抬了抬胳膊,这般端着书,更是看不下去了。
她忽然感到一条绵软之物从被褥下伸了出来,贴着她的腰,一阵窝心的暖意,她低头一瞧,只见一截毛茸茸的狼尾圈了上来,心头顿时咯噔一下,低头看了看叶珩。
这是累得现原形了么……
这回,莫说看书,便是在这么坐着,她都忍不住往那条尾巴上瞄。她从前多喜欢这大尾巴啊,自从知道阿宝是叶珩的真身后,即使再喜欢,她也不敢觊觎上神的尾巴,隔了许久,这条狼尾巴瞧着还是这么漂亮……
她咽了咽口水,看向叶珩的睡颜。
上神就是上神,睡着了也比别人好看些,若是不总瞪着她就好了。
她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将他的眉头揉开。
他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她的胆子便壮了些。
送到眼皮子底下的狼尾巴,岂有不薅一把的道理?横竖上神已经睡着了,此处又没有旁人瞧见,天知地知我知,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
她放轻了呼吸,暗搓搓地伸出手,摸了摸那条尾巴。
好些日子没薅过了,这灵兽始祖的尾巴手感可真好啊,又柔又软,和上神全然不同,她的心都要跟着化掉了。
小试一下,叶珩仍旧没有反应,她的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将尾巴捞进怀里,心满意足地揉了一把。
她一薅起尾巴来,便容易忘乎所以,手中的兵书也搁下了,抱着狼尾巴顺着薅,逆着薅,再搓几个揪揪,这几日的烦心事,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了。
叶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也不急着提醒她,就这么躺在她怀里,静静看她乐此不疲地玩他的尾巴。
他许久不曾睡得如此安逸了,一睁眼就能看见她的笑容,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的阿汮,似乎对他有些心软了呢。
舜汮正在兴头上,隐隐感觉到手中的尾巴似乎自己抖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朝腿上一看,就见叶珩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她心头一跳:“上神,您几时醒的?……”
“有一会儿了。”他面无表情
“是,是吗……”她心虚地看了看怀里的狼尾巴,默默地捧起来,给他塞回了被子里,掖好,一本正经地拿起了兵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这欲盖弥彰的举动,看得叶珩有些想笑。他坐起来,瞥了她一眼,幽幽道:“你若是喜欢,倒也不是不能给你摸,不必如此做贼心虚。”
舜汮从书后探出一双眼睛:“是晚辈失礼了,不该如此亵渎上神……的尾巴。”
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又从被褥下探出来,递到她眼前。
她瞟了一眼,有些迟疑。
“我许你摸。”叶珩道。
捏着书角的手微微一抖,她颇为动摇地看了看他:“……真的?”
这分明是一副“上神您老人家莫不是在蒙我吧”的神情,叶珩啼笑皆非:“自然。”
她犹豫着探出了手,在他的注视下,缓缓地伸向那条尾巴,轻轻地薅了一下。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桓君上神的声音:“阿汮,为父有些话要对你说。”
舜汮这会儿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愣是吓得慌了神,猛地揪住了一把狼毛!
“嘶——”叶珩吃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瞧着手中的一小撮雪白的狼毛,顿时一阵心虚。
“……上神,对不住啊。”
“阿汮?”桓君又叩了叩门,“为父进来了。”
闻言,她险些从榻上蹦起来。
这要是被父君发现她把上神藏在屋里了,她就是跳进天河也择不干净啊!
她平日里实在太疏忽了,屋里连个大些的柜子都没备着,从前的书柜也让二哥换成了书架,环顾四下,竟连个藏身之处都没。
桓君已然推开了门,她一时也顾不上成不成体统了,道了句“委屈您一会”便将叶珩囫囵塞进了被子里,自个儿利索地脱了鞋搁在床边,紧跟着钻了进去,将头发抓了抓,俨然是刚睡醒的模样。
待桓君绕过玄关,入内室之时,瞧见的自然是她合衣半躺在榻上,满脸笑意:“父君日安。”
桓君见她额上一层薄汗,皱眉道:“怎么,伤还没好?”
她笑了笑:“不妨事,只是刚醒来不久,尚有些疲累,歇息几日便好。”
说话间,她忽然感觉到被褥下一只手伸过来圈住了她的腰,惊得她脸色一变。
“又怎么了?”桓君疑惑地注视着她。
“没事没事……”她尴尬地摇摇头,“方才想起身给父君倒杯茶水,却是睡得久了,腿麻得动不了。”
闻言,桓君点了点头:“你旧伤未愈,便不必起身了。你如今懂事了不少,总算有了长进。”
“多谢父君夸赞。”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进被子下,轻轻拍了拍叶珩的手背,压低了声音,“松手啊……”
“什么?”桓君狐疑地盯着她。
她赶忙转过头来,一脸正经地望着桓君:“不知父君今日有什么话要吩咐孩儿?”
桓君叹了口气:“你也老大不小了,从天荒回来后,本该替你张罗着嫁入储瑶宫,可你与叶珩上神,到底是有缘无分,既然已经退了婚,为父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你也该收收性子了。合虚谷太华宫与葶洙宫有着多年的交情,你与太华宫少君也相识已久,前些日子,为父与释元上尊商量着,将你二人的婚事定下来,也省得那些不着边际的人在背后嚼舌根。”
他提起这桩婚事时,舜汮便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环在腰间的那双手陡然紧了几分,害她险些走岔了气。
她怎么感觉,被子里这位,似乎生气了啊……
“毕竟是你与太华宫少君之间的婚事,为父还是想问一问你,你对太华宫少君是个什么想法?”桓君认真地问了一句。
“您说阿虔啊。”她想了想,“他挺好的,医术精湛,救了我好几回,虽说有时愣了点,心肠还是不错的……嘶——”
话音未落,被子里的那双手圈得更紧了,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上神在生气。
这可教她摸不着头脑了,他这么箍着她,气儿都喘不上来了,趁着桓君背过身去,她伸手就掰他的胳膊,竭力压低了声音:“您别闹了啊!……”
闻言,腰间的手总算是松开了些。
她舒了一口气。
桓君道:“你与太华宫少君自幼年便在一处,虽说你俩早些年闯祸不少,但为父瞧着那孩子这些年也知晓了轻重,亦真心实意地待你好,这也是桩不错的亲事,改日商定了吉日良辰,为父便将你二人的婚事定下。”
“父君,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舜汮这厢还有点懵,阿虔的确待她好,但那绝不是儿女情长,怎么就到了敲定婚期之时了!
桓君一见她这般神情便知她又要出幺蛾子,皱眉道:“你歇着罢,将伤养好,莫在出去惹祸。”
他转身离去,舜汮便是想拦,也下不了床,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走出了门,想说的话愣是堵在嗓子眼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叹息,他便欺了过来。
“你要嫁给风华虔?”
没来由的,舜汮心里就一阵发虚。
她咽了咽口水:“上神,这事儿吧,其实是个误会……”
“哦?怎么就误会了?”他眯起了眼。
这就是生气了,绝对是生气了!
舜汮浑身都僵了:“……咱要不先起来?”
叶珩饶有兴致地盯着她:“这么说不好吗?”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晚辈与阿虔,是多年的交情,说来也有个十几万年了……”
才说了一句,她就感到扣在她腕上的手突然一紧,吓得她心头一跳。
“但这桩婚事我事先并不知情,我父君希望我早些安定下来,也好堵住那些人的嘴,阿虔恰好与我交情甚笃,父君大约是觉得将我嫁进太华宫,也能放心些……哎哟,上神您老人家别突然生气啊!”腰间突然一紧,她吃痛地皱起了眉。
“所以你想嫁到太华宫?”
她连忙摆手:“晚辈并没有这么说过!阿虔心里的人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嫁给他?”
十几万年的情谊,可不能莫名其妙地折在这桩婚事上。
闻言,他在她耳边问:“既然不想嫁进太华宫,你想嫁给谁?”
她麻利地给他合上了衣领,正色道:“……其实晚辈暂且没有儿女情长的打算。”
他低头看了看她的手,道:“我如今都被你藏在被子里了,若是我将桓君上神喊回来,问问他是个什么打算……”
“您可别喊!”她登时慌了,想也没想抬手就捂住他的嘴,顺势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着急道,“若是被父君发现,我少不了挨顿揍!”
叶珩没料到她还有这样大的力气,一时大意,此时倒是难以动弹了。
然,现世报总是来得很快且十分地不凑巧。
居缨在此时火急火燎地推门而入:“三儿!我瞧见父君方才来找你……”
眼前这一言难尽的场景令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愣在了那,一脸见了鬼的神情,盯着他二人。
舜汮此时还捂着叶珩的嘴,自他进来时,便大眼瞪小眼地瞅着他!简直是——不可理喻!
沉寂了片刻,居缨僵着脸,默默合上了身后的门,走到榻边。
万千辞藻难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甚至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