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抛出爱的橄榄枝
越凉做的第一批风干肉失败了,灵流全都流溢出去,没过几天就变成了臭肉。
他很沮丧,“怎么会这样呢?”分明是照着太炀交给的方法来做的,他还很期待呢。
太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毕竟他的主业是帝君,不是专做风干肉的。
想了想,只能去问同样在前世待过的人。
藏离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从前请确有听说过这种肉食,但我是镇山鹿神,且辟过谷了,不能吃任何生灵的。殿下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越凉很失望,自己又尝试了两次之后,总算发现问题了。
人族做风干肉的时候要刷上厚厚的盐,用以防止食物腐坏,他做的时候压根儿没有放盐。
玄武族不吃盐,甚至尝不出盐味儿,唯一喜欢的味道是辣椒,然而放眼整个极北,除了偶尔能找到一些罕见的香料,平日里基本尝不到其他的味道。
越凉抓狂了。
住可以住得不好,但吃决不能将就。
老王八的人生信条里就没有“清淡”这两个字。
他迅速从床上捞起太炀,往身上一挂,颇有气势道,“今天我们要去海边找盐!”
太炀昨夜失了眠,此时迷迷糊糊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去海边做什么?”
越凉耐心地重复着,“我们可以试着从海水里弄些盐出来,赶一赶就能在秋祭之前把风干肉都做好。”
说不定还能拿出一部分来给大家尝,今年秋祭会变得很有意思的。
太炀对他的安排没有意见,他一向是听契侣的。
越凉聪明又听话,靠一双手就能让全族的玄武吃饱,太炀享受着照顾,愈发觉得生活惬意。
帝君大概是过惯了骄奢的生活,现在尝试一下亲手劳作也很有意思,于是乖乖跟着去了。
越凉在海边耙田的时候,爻鱼游过来,摆摆尾巴,硕大的鱼眼跟着他转来转去。
他看到越凉用树藤在海边圈起一块地,底下垫了密织的花藤席子,用细网舀去泥沙,就小心翼翼地走出盐田,抽高裤脚,插着腰站在岸边,严肃地警告他,“你游远一点,动作轻一点,不许破坏我的盐田。”
这位殿下想一出是一出,每天都有不同的花样,爻鱼已经习惯了。
他听话地退开一些,又对越凉道,“殿下,我的肚子难受。”
越凉奇怪地嗯了一声,继续开垦着第二块盐田,问他,“是因为藏离又进去了吗?”
藏离是通过传送阵进入爻鱼的肚子里,没有成为虚妄海的一部分,待久了会让爻鱼感到不舒服,越凉因此限制了他进鱼肚的次数。
但架不住这个鹿神迫切的追爱之心,藏离搞不好就偷跑进去了。
爻鱼显得有些恹恹的,说藏离今天确实可以进去的,但不知怎的进去之后,他好像同时承受了两个人的重压,就是很难受。
是鹿神最近胖了吗?
越凉想了想,侧脸对肩上的黑龙说,“阿郎去看看吧,你比我厉害,我就不去添乱了。”
“鹿神虽性善,并非庸昧不知保全自身之人,阿凉何出此言?”
他弓着腰,将沙滩一下下耙平,似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白獠不太对劲,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总之还是盯着点好。”
太炀沉默片刻,“知道了,孤去一趟。”
他自越凉身上游开,飘飘悠悠往崖边的传送阵飞去。
越凉抬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好笑,摇摇头,“懒懒的,像只公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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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离在海妖洞穴的深处探索着,他觉得自己已经快摸到东秦藏身的地方了。
上一回他在三个石洞的交汇处发现了一根黑羽,显然不是海妖身上的,东秦就在附近。
他很激动,虽然要挨个儿排除这些洞穴,但相比起前半个月,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见到东秦,好好地解释一下,就把东秦带出这个鬼地方,回到陆地上生活。
东秦的青鸟他都照顾得很好,养在森林里,没有丢掉任何一只,就连景致也维持着东秦走之前的样子。
他想东秦回来时见到熟悉的风景,或许会开心。
藏离在复杂的洞穴里奔跑着,蹄子踏在岩石上哒哒作响,水滴声从黑暗的深处传来,他一点也不怕。
上回住在这里的海妖被太炀帝君砍掉尾巴,这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或许是搬家了,这里现在很安全。
他绕过一路口,似乎又回到方才有五个洞口的空地上,不由得咕哝起来,迷茫地打量着四周。
还以为跑过这个洞就到了呢,谁知又回到原处了。
藏离变出一段树藤,在自己出来的洞口做了标记,就随便选了另一个入口头也不回扎进去,心里急得很。
空地寂静,五个洞口幽深,片刻,一头健壮的吊睛白虎从角落里缓步走出来,变成一个目带戾色的少年。
白獠冷笑一声,将标记撕掉,在旁边寻了处隐蔽的石壁攀上去藏好,手往腰后一摸,变出一把锐利的骨刀。
猛兽擅长伏击,要猎捕一头小鹿,对他来说再容易不过了。
不一会儿,石洞深处传来笃笃的蹄声,藏离又奔了出来。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他怎么就喜欢住在这儿?”
藏离有些烦躁,随意瞥了眼之前做的记号,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白獠就蹲在洞口之上,异瞳隐隐有光,脸上闪过兴奋的神色,捏紧了骨刀。
就在他将要扑下来的前一瞬,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枚黑羽,速度极快,直接击穿他的手腕,握刀的手一松,他不由得惊疑。
不过耽误片刻,藏离已经安全逃进了洞中,他失掉了最好的时机。
白獠阴沉着脸,低头一看,手腕处鲜血淋漓,黑羽扎穿腕部,如钉子一般契在中间。
东秦不远处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穿一件黑色羽衣,指间捏着另外三枚黑羽,静静注视着对方。
双方目光交流片刻,白獠收了刀,举起双手,向对方证明自己已放弃。
东秦盯着他,听到蹄声离得越来越近,又悄无声息地隐没回黑暗中,不让藏离发现。
白獠悄悄嗤笑一声,闪身离开,没有让藏离发现自己。
这一次失败了,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藏离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差点遭到暗.杀,他被迷宫一样的洞穴弄晕了,又烦又无奈,来回好几趟都找不到东秦,看来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了。
他掐指一算,发现已经到了越凉给他划定的时限,不由得失望地叹了口气,慢慢往洞外走去。
这个地洞太复杂了,他足足走好一会儿才回到敞亮的外面世界。
一出来,就发现洞穴口伫立着个人,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藏离吓了一跳,小心地问,“帝君?”
太炀睁开眼,淡淡应了一声,略一颔首,干脆地转身离开。
那只白虎已经不在此处了,他很安全,更何况还有只青鸟暗中护着他呢,阿凉多虑了。
藏离不知所措,帝君看起来像是要找他,但又不像。
会不会是殿下嫌他在这里待了太久啊,自己还是赶紧出去吧。
唉,又没抓到东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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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些的时候,越凉坐在拜神殿的门口,一边享受水泽秋天的凉意,一边修自己的木耙。
白獠拖着一个巨大的布袋回来了,他看了一眼,随意问道,“里头装的是什么啊?”
“一些海产和珊瑚,今天下了趟海,找到不少好东西。”白獠笑嘻嘻的,露.出尖尖的虎牙,他从袋子里拿出两条大鱼,交给越凉,“东家,两条鱼作借宿粮,多谢你收留我。”
越凉笑了笑,接过鱼放好,又问,“可以看看你袋子里的东西吗么?”
白獠撑开袋口,里面果然是一些金色的珊瑚,还有一部分大扇贝,估计能取出很多贝珠。
这一口袋都是稀罕的东西,如果现世还有钱这种东西的话,他能换到很多钱。
越凉淡淡一笑,挥手让他过去了,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今天他动了点小手段,用法术直接烧干海水,蒸出了灰白的粗盐。
玄武尝不出咸味,还是藏离帮他试的,除开还有些杂质外,这批盐算是很成功。
懂法术就是有这点好处,能够更快总结出经验,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明天就可以将盐和灵流结合,做出玄武族自己的风干肉了。
越凉忙活一整天,洗完澡还是腰酸背痛的,想着美美地睡一觉,缓解一下疲劳。
他爬上二楼,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太炀站在窗前,没有穿上衣,背影挺拔傲立,肌肉分明,腰窝若隐似现,生得一副好身材。
太炀转过身,朝他看过来一眼,窗外的月光披在侧身上。
越凉微微一愣,心跳加快了。
他故作镇定,将擦身子的兽皮搭在椅背上,问太炀,“又热了吗?”
太炀点点头,“你先睡,孤自去房顶待一会儿。”
越凉有点想笑,把堂堂帝君逼去屋顶吹风,像什么话嘛。
他望着对方的脸,忽然觉得很熟悉很熟悉,心底有一块地方被撬动了,柔软的感情钻了出来。
今天太炀从爻鱼的肚子里归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小伤口。
一问才知道又碰上海妖了,帝君不走运,海妖当时正在巢里睡觉,护紧三只幼崽,拼命都要啃他一口。
太炀没有杀掉海妖,于是就带着伤回来了。
他当时有些心疼,太炀却说,“无碍,孤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他说得很认真,没有人会怀疑是假话。
越凉不得不承认自己动心了,又何况他还有命契在身,本就爱着眼前这人。
他羞赧片刻,觉得让契侣去房顶躲火着实不像话,于是戳着手指,害羞地发出邀请。
“呃,我让你亲一下吧。”
太炀一愣,“什么?”
越凉有些羞恼,不得不重复一遍,“帮你下火!反正又不是,又不是没亲过。”
老王八说完,耳朵立刻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