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乌龟吧!
一阵惊天动地的摇晃过后,越凉睁开眼,直起身子,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周围是前世所见过的西式浮雕柱和尖顶石房,看起来是继承了天使和恶魔的口味。自己仍站在荒原上,玄武族所居住的大森林压根儿看不见影子。
越凉头疼地一扶额:“我该不是……飞错方向了吧。”
方才他估量一番,体内由太炀给予的灵流足够传送至五百里外的地方,便二话不说开溜。
不曾想,或许是他沉睡的时间太久,已经忘记了传送法阵的细节实操,传错了……地方。
越凉迷茫地环顾四周,“这是哪里啊?”
看周围建筑的样式,像是某处族群的聚居地,房屋门口还竖着高烛台,盛着紫水晶的原石,用以照明。
漆黑的夜晚,每间民房里都闪着水晶的淡紫色光芒,整处群落都笼罩在一股奇特的紫色光晕里。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巨响,似有两头凶猛恶兽在搏斗,搏击声和爆鸣声远远传来。越凉吓了一跳,弓着腰沿墙角迅速溜走。
他转过两条小路,忽然发现一间昏暗无窗的石房,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里面,没有发现六翼神,于是悄声推开门,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这间石房十分空荡,在角落里堆满了紫水晶,以及一些破损的石叉和工具。
越凉确信了自己仍在六翼神的聚居地。
并且现在更糟了,他把自己传进了敌人的大本营,还用光了所有灵流,万一再碰上格剌西亚,现在的他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哎,方才就不该融了太炀的黑龙,乱开传送。
越凉打算暂时先躲在这里,稍作调息,好歹先让他恢复足够逃命的灵流,再想办法溜出这里,找太炀汇合。
他心跳得厉害,一直都有强烈的不安感。这番感觉来源于命契的另一端,太炀忽然没动静了,就像是一座火山在爆发的一刹那被按下了暂停键,后续如何全都不知道。
越凉隐隐觉得自己应该尽快出现,并赶快去把阿郎哄好,他这番架势,很像是气炸了的样子。
正思索着,忽然,角落里传来了窸窣的动静。
他下意识往那边看去,正巧对上好几双圆溜溜的双眼。
越凉:“……玄武?”
七、八只玄武被困在一个巨大的机关笼里,笼呈四方形,上嵌有许多铁质的尖角。此刻一看到有人来救自己,玄武们皆高兴高兴地嚷嚷起来,“是祖神,祖神来了!”
“嘘,小声点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越凉一边悄声问话,一边研究着机关装置,思考如何将玄武们释放出来。
其中一只玄武道:“我们外出打猎,两支队伍都被抓来了,没有人回去报信,大家可能都还不知道。”
越凉眯起眼,借着石房内莹莹紫光,察看机关笼上的锁。
有铁器,会造机关,绝对不是玄武族的手笔,玄武甚至连温饱问题都还没能解决。
也不可能是六翼神自己弄的,根据阿撒兹勒的逼供,以及格剌西亚等人的武器和言行看来,六翼神还没有能做出机关的智慧。
看来如今的大荒还存在着更厉害的族群,并且已经发展到了更高的水平,至少已经会冶铁造机关了。
越凉摩挲着下巴思考片刻,从地上随意拾起一根细树枝,怼进锁孔里戳捅,只听啪的一声,锁被打开了,笼门像长着尖牙的兽嘴一样缓缓张开。
玄武们获得了自由,纷纷溜出来,“祖神!”
“安静,不要让别人发现了,待会儿我们悄悄逃出去……你们后面那些是什么?”
越凉诧异地嚷起来,只见玄武们全涌出来之后,才现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几团小毛球。
像是几只幼鸟,外表毛茸茸的,看上去很暖,淡青色的绒毛里突出一捻小尖嘴,三只小眼睛滴溜溜。
越凉捞出一只在掌心搓弄,软乎乎的,煞是可爱,心都要化掉了。小鸟竟也是黏人的性子,抖动肉乎乎的小翅膀,咕啾啼叫着,小脑袋不断蹭他的掌心。
一只小玄武对他说,“我们昨天被抓来的时候,这些小家伙们就在这里了,六翼神应该是将它们留作了口粮。”
越凉抱紧了绒团子,义愤填膺:“这么可爱的小家伙怎么能吃?!我要带它们走!”
玄武们商量着,在石房里翻翻找找,找出了两块破损的兽皮,对角打上结弄成一个布兜,将小胖鸟们装了进去。
越凉将四只小家伙兜在胸前,看它们活泼地叽叽喳喳,觉得心都要化了,叹气道,“唉,我若是有一枚玄武蛋,孵出来后肯定和你们一样可爱。”
他说罢,对小鸟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对身后的玄武们说:“我们从后面绕出去,有谁还记得路的给我带一带,此番凶险,尽量不要同其他六翼神碰面。”
玄武们皆郑重地点了点头,越凉悄悄掀开门缝,趁四周无看守的六翼神,带着玄武沿墙根贴行,悄然溜走。
.
六翼神的石殿里,地面淌了一地墨绿色的血,周围倒下了许多六翼神。
石殿之上,硕大的凌霄花藤布满地下,撬起地砖,爬得到处都是,六翼神的血映照着赤橙的凌霄花,有种说不出的妖冶。
太炀淡然地看了一眼手里捏着的六翼神脖子,力道不减,直到对方快要窒息,才随手往旁边一扔。
格剌西亚像一块破烂麻布一样被他扔开,缓缓地翻了个身仰面,再没力气动弹,只剧烈地喘着气。
太炀神情淡漠,手掌聚起赤橙的微光拂过衣袖,抹去上面飞溅的墨绿色血点。
而后将双手一背,直视大殿正上方坐着的那人,“交人。”
巨大的石质宝座上,坐着一个体庞大的神,近三米高,六翼是黑色的蝙蝠翅,羚羊角尖锐,棱结突出,下獠牙露出嘴唇外,比在场的任何六翼神都像远古恶魔。
他沉沉地笑出声,一双全黑的眼睛在黑夜中反射寒光。
“你打伤吾的下属,砸坏吾的宫殿,区区玄武,灵体受损,也敢与吾巴尔一战!”
太炀加重了语气:“交人。”
巴尔站了起来,铁塔般健壮的身躯极具攻击性,缓缓道,“那只老玄武不在这里,不过你也别想从这里逃出去。杀了你,玄武族就没有谁能敌得过吾。”
“你们都只配做吾的食物而已。”
太炀看了他一眼,不再废话,扬手一挥,凌霄花藤瞬间拔地而起,猛地袭向巴尔!
巴尔召出邪火,尽数挡下!
又是一轮新的较量开场,花藤和邪火撞击发出灵流爆鸣,互相被弹飞,砸碎屋顶,碎石纷纷滚落。灵流暴怒的,光芒流转迅疾,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一个爆炸之后,双方闪身躲开,各自警惕地看着对方。太炀身上毫发无伤,巴尔却闭紧了一只眼,额上有血缓缓淌下。
谁都没有轻易先出手。
突然,石殿的中央,一个残留着的黑色法阵忽然泛起光芒。正在对峙的两人俱是眉心一凝,各自积蓄起灵流,随时准备挥出致命一击。
只见白光闪过,一群玄武出现在石殿上。
越凉缓缓直起身,松了口气,“好了,这次应当不会有问题了,我换了一个阵……哎?!”
他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身边一地不知是死是活的六翼神,这处战场狼藉得快成废墟,立刻明白自己再次操作失误。
目光迅速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而后定格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他于是开心地跑过去,“阿郎!”
太炀上前两步,一把捏住他的肩,怒道:“你乱跑什么?!”
越凉一怔,没想到他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吼自己,讷讷地说,“我,我想你肯定很着急,找了个机会就逃掉了……”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太炀的心跳很急,仿佛是才被人从悬着的剑尖上释救下来,他懵懂地眨眨眼,忽然察觉到对方在发抖。
有一瞬间,越凉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个至上的存在,至少在太炀这里是。
因爱而生的忧惧溢于言表,换作他人,大概就心肝宝贝儿地哄起来了。
越凉却觉得自己的心似包了一层什么,对这个人竟感到疏离得慌,下意识便撤出些距离。
太炀将他松开,微蹙着眉,似疑惑不解。
他只得找个了借口道:“我抱着小鸟,别给压伤了。”说罢,将兽皮包袱一递,给太炀看自己护在身前的四只小胖鸟。
太炀看了那些小鸟一眼,又看着他,才开口道:“下次不许了。”
越凉疯狂点头:“不会了不会了,但,这也不是我的错啊阿郎,是他们把我召唤过来的。”
太炀点头:“孤知道,孤沿着阵法残留追到这里,发现护法黑龙被毁,以为你遇到不测。”
一直被忽视的巴尔忍不住了,额角暴起青筋,“你们这些玄武,怕是太不把吾放在眼里!”
两人这才看向他,越凉扯了扯太炀的衣袖,皱眉道:“这……不好走啊。”
“阿凉想如何?若觉日后生隙麻烦,孤便先把这块地方平了。”
越凉惊呼:“不行!我们还要在这块地方混的!”
巴尔暴喝一声,周身燃烧气剧烈的邪火,只听轰的一声,竟把周围的花藤焚得灰飞烟灭。
他吼声嘶哑,一只巨大的火魔逐渐在身后成型,灵流凌乱翻飞。太炀扫了一眼,将越凉往身后一护,四周花藤霎时拔地而起。
越凉不知怎的便心有所感,惊慌地拦住他:“阿郎,别把他弄死了,这家伙是他们的老大!”
太炀眸色一凛,下意识收回力道。
花藤以压倒性的力量将火魔击个粉碎,而后疯狂地朝巴尔扑去。越凉哀嚎一声转过身去,心想巴尔肯定被砸成肉泥了,这下玄武族同六翼神结的梁子算是数不清了。
太炀缓缓收回手,越凉越过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往那边看去。
烟雾散去,花藤巨大的根茎触目惊心,在花藤朝向的重点,巴尔壮硕的身影消失了,一只黑色的武兽出现在原处,顶着黑色的小壳,整只都胖乎乎。
如果不是他的头上仍长有羚羊角,标志性的六翼也仍留存,越凉大概认不出这只武兽。
越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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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尔:我有一句脏话,现在就要说出来。
太炀:你且说。
巴尔:嗨算了,多大点事儿。
吃瓜越凉:真怂。
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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