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范自身也不太在意是谁传出“神”这种东西的人，只是他个人觉得，这一切都是“神”搞得鬼罢了。
    而传出“神”的人，虽没明目张胆地说明“一切都是‘神’搞出来的”，但相信很多人的心中，也产生了像张范一样想法。周南想着。
    他起身：“关于人类存亡的事情，你不用操心，相对之下，你还是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我会帮你一点，帮你把议论尽量降下去，为了平息众怒，你明年也参战吧，顺便把你在这次‘战役’中所得到的力量，发挥些作用，若是明年的‘战役’，你还活着的话，我就帮你。”
    这相当于没做什么。
    周南也只是把“张范明年也会参加‘战役’做出贡献”这样的事实通告下去，这样，议论也就会相对少上一些。
    就算他明年的“战役”还活着，所谓的“帮”，也是没那么重要了。
    至于还有没有人依旧抓住张范不放，周南也不知道，这也不是他所要关心的事情。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倒是还有个人能救你……”
    “谁？”未等周南说什么，张范已经迫不及待。
    这时的周南已经把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门外灿白无温度的光，照射进来，拉得长长的的，像是一个长而锋利的白刃。
    周南怔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开玩笑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直接关上了门，白色的灯光，再次被挡在门后。
    昏暗的室子里，只剩张范一人。
    他双眸失去了光泽，背部佝偻，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沉寂了一会，他起身，走到茶几前，目光看着红酒瓶和周南喝过的高脚杯。
    将两者举起，喘息声在这里显得格外重。
    指尖泛白。
    它们被狠狠摔在地面上碎裂，红酒蜿蜒流淌在地毯上，黑暗中像极了鲜血。
    “都他妈的耍我！”
    这声带着恨意的吼叫，周南走出了几十米都依旧听得很清楚，对此，他也只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走在他身侧的林进疑惑：“你不打算帮他？好歹是‘战役’活下来的，况且还把‘愿望’用到‘实力’方面去了，收了他，起码能获得一份‘强大的力量’。”
    周南神色冷厉：“要是靠着自己变强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是‘许愿’而来的力量。”
    林进有些不认同，皱眉：“现在我们最缺的就是‘力量’，拥有‘强大力量’的人太少，能有一个算一个吧，而且，那种‘伟大的愿望’许不了，不是吗？”
    二人走出了建筑物，周南停住脚步，仰头望着一片黑暗，没有繁星、没有月亮、没有太阳的天空。
    “这种事情，不需要担心，只要找到一个人，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林进讶异：“谁？”
    周南笑了笑，并没有回答，率先上了车。
    *
    明娅打了一个喷嚏，抽起一张纸巾擦着。
    叶曳诧异：“你感冒了？”
    “大概。”明娅有些无所谓地说着，随后低头看了一眼端在自己面前的一碗泡面。
    对此，叶曳有些得意洋洋：“怎么样，这餐算不错吧。”
    这算是报复来1区的当天晚上明娅只准备了泡面的事情了。
    叶曳内心笑嘻嘻的，脑海中已经浮现明娅生气之类的样子巴拉巴拉的。
    结果却与之截然相反。
    明娅面不改色的吃起了泡面，也没对此表达出不满意或者是满意……
    虽说给明娅准备的是泡面，叶曳也是十分仗义地给自己准备的也是泡面。
    当时是想着，表达自己的仗义，让明娅感动来着，现在看来，是不大行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赔了夫人又折兵。
    叶曳个人觉得此时的境况倒是很符合这句话。
    无奈，她只能含着泪吃泡面。
    唰唰地吃完，明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想到了什么，说：“今晚出去吃吧。”
    改善一下伙食。
    时间到了傍晚，两人再次出门。
    到了这个点，街道总是很热闹，因为训练的人辛勤了一天，到了晚上，便是放松的时候，他们会结伴，一起喝酒吃饭什么的。
    快乐而有些温馨的气氛在空气中洋溢着，感染着那些不太快乐的人。
    各种色彩的灯光，在高建筑物的中偏下方闪着光，像是很旧很旧的时代的街道才会出现像这样七彩斑斓的灯光，有些迷人眼。
    “这完全跟白天冷清清的街道不一样哎。”叶曳感叹道。
    “你喜欢的话，可以自己每天这个点自己出来玩。”
    依旧有些冷漠的语言。
    叶曳倒是没生气，只是很高兴地说“一定”。
    毕竟明娅不喝酒，跟着明娅出去，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出去，好过自己在欢快的时候，明娅一个冰坨子伫在自己身边，欢快也变得不欢快——这是某次强拉明娅出来得出的经验。
    关于选择在哪里吃的问题，两人还是起了点争议。
    明娅说，想找一家比较安静一点的店铺，而叶曳却说，去人多的店铺，还说多人去的店铺才好吃，不过她多半只是喜欢热闹罢了。
    结果被明娅看了一眼，叶曳就投降了。
    “喔，夜苏啊，请您拯救您最真诚的信徒！”叶曳装模作样地“虔诚”说道。
    说得明娅鸡皮疙瘩都起：“夜苏？”
    “听说夜苏本身是人来着，后来成为了神什么的，被古文明的人奉为神。”说到这，叶曳笑了几声，“古文明的人也是蠢得够可爱的。”
    “人死了就能成为‘神’？”
    明娅推开门：“你的了解似乎有些偏差。”
    “是吗，不过也改变不了古文明人蠢的事情吧？”叶曳顺着门而进。
    “你还真是一个典型的‘现代人思维’。”明娅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叶曳坐在她的对面：“难道明娅不觉得古文明的人蠢吗？”
    “我，不做任何评价。”
    “好吧。”叶曳拾起菜单，点了一个名字看起来不错的主食。
    而明娅做摸做样地看了一下菜单就点了，叶曳没有发现。
    吃过后，叶曳一脸要吹爆的表情。
    明明不久前还说少人的店铺一定难吃，不过她自己似乎还未察觉被打了一巴掌的脸。
    *
    “1区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吗？”叶曳背手，走路的动作有些刻意，白色点点的光芒从她的身上划过。
    明娅几乎是瞬答：“没有。”
    “哎，还真是无趣。”
    “你不是一直很想来1区吗？”明娅的目光微向右移，看着叶曳。
    “虽是这么说……但还不是明娅自己突然说要来1区……”叶曳嘟嚷。
    就算是要1区，叶曳也只会选择“战役”要开始的前几天来，这样刚刚好就可以参加“战役”了。
    她的内心，有些小后悔，应该劝着点明娅，不要那么快来，不过，提早来看看似乎也不错的样子。想着想着，叶曳自己倒是开始自相矛盾了。
    明娅不在意叶曳是否对她的决定抱有什么不满，在二人转了一个弯后，恰好差点撞上了一团高大的黑影。
    不过还有两人反应都很快，立马往旁边走了几步，那团黑色高大的人影便从她们中间过去了。
    恍惚之中，叶曳看到了那人的侧脸，眼尖的她，瞬间就认出是谁了——张范。
    张范有些驼背，眼下方有重重的黑眼圈，嘴周围的胡子也格外地扎眼，头发还有些脏兮兮的，看来这段时间他过得不大好。
    明娅并没有认出是谁，甚至没看多看张范一眼。
    叶曳小跑几步跟上明娅，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刚、刚刚那个人，是张范！”
    “嗯。”明娅只是这么简单地回应了一下，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张范，只不过是叶曳说是，为了减少点麻烦，就直接应下。
    反正对她来说，刚刚那个人是不是张范，对她来说意义都不是很大。
    “你的态度好平静，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张范。”叶曳装鄙夷。
    “是你一直都理解错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他之类的话。”
    叶曳讪讪：“好吧好吧。”
    “不过，居然在这里能够碰到他……还真是稀奇呢，不过他的样子好像不太好，是因为网络上那些喷子的缘故吗？”
    “不知道。”
    “不要这么冷漠嘛，时不时聊聊这种八卦还是挺快乐的。”
    “没兴趣。”
    “你——”
    叶曳气恼。
    后无人声，只有浅浅的脚步声。
    白色的灯光将二人拉长了些，接着，二人走多了几步，原本在身后的影子又跑到前面去了。
    除了刚刚遇到的张范，再也遇不到一个路人。
    沉默了一会，倒是极其稀罕地，明娅先挑起话题：“对你来说，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朋友’，恰好，你又是一个比较依赖朋友这种存在的人……”
    叶曳生气，也没插话，等待着下文。
    “既然来了1区，你就交上几个朋友吧，虽说在以前的区你没交到朋友，但我想，在1区中，你还是能够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到那个时候，你想继续跟着我也好，跟着自己朋友也罢，我都不会阻拦你，就算之后你为了朋友而参加‘战役’，也都一样。”
    “我不会为你‘收尸’，也不会施予援手，能怎么样，看你自己。”
    这些话，依旧与以往一样，没什么情绪。
    明娅自以为说的话很绝情，但落入叶曳耳里，又是另一番。
    叶曳眼眶湿润，直接抱住身侧的明娅，两人静静伫立在灯光之下，或许是因为是两人而不是一人的缘故，就没显得那么孤独。
    她深呼一口气，压制着欲要出现的哭腔。
    “不，朋友哪有什么称不称职，从你带着我走，教我怎么生存时，你就是我的恩人，也更是我的朋友，无论在哪种境地上，我都不会不把你当朋友的。”
    言语带着丝丝的暖意，但始终无法进入明娅的心中。
    明娅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没有回抱叶曳，黑色清浅的眸子依旧像颗化不开的冰。
    这样持续了几秒，明娅只说了简单的三个字：“随便你。”
    简单的三个字，让叶曳回想起了那天自己第一次说出让明娅参加战役的话，后直接被明娅拒绝，她很生气，质问明娅，最终明娅也只是说了“随便你”三个字。
    那时，她因为害怕一个人面对这样陌生的环境，厚着脸皮跟上了明娅。
    叶曳泪汪汪地松开了明娅，以为面对的，会是一张被自己感动的脸。
    结果，明娅只是瞟了她一眼，略过她，走在最前面：“走了。”
    叶曳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大步跟上，叽叽歪歪地在明娅身边说着什么，明娅也至始至终没有出现厌烦的神情。
    两人的身影越行越远，消失在白色路灯尽头的黑暗之中。
    直到回到了家，叶曳才停歇。
    她一屁股坐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喝了有些干涸的口。
    润了润嗓子，叶曳觉得自己又能说了，扭头又要跟明娅说什么，却没瞧见明娅人在哪。
    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那里，难受至极。
    有些气愤的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像是灌酒一样，一口气灌完，内心的小火苗也因此小上了一些。
    躺在沙发上，叶曳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脑子有些放空。
    她点开终端，看着浮空而出的页面，滑动了几下，就看到了相关张范的话题。
    她倒也不是因为喜欢张范而关注这些，她只是在想，如果自己也参与了“战役”，且活着回来了，是不是自己也会被这么多人谩骂。
    或许明娅是对的，自己就不应该参与“战役”，在一旁看着，比什么都安全。
    可这样想着想着又觉得不对。
    像这种人类存亡的时刻，不就应该挺身而出，奉献自己的力量，无论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这次的事，再加上之前的“第三战役”所见所闻……
    叶曳有些害怕。
    害怕会变成像他们一样的下场。
    这样什么都不帮，只是在一旁看着，好像……有点自私。
    她想着，内心烦躁，关掉终端，起身去打游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