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对1区很熟悉。”叶曳问，面色上看不出什么。
    明娅沉默了片刻：“我看过地图，记得而已。”
    叶曳侧头，看着依旧面色平静的明娅，心有别的想法，面上却是露出一个笑容：“明娅还真是厉害。”
    夸得倒是有几分真诚，但隐晦地包含了什么杂乱的东西，也就导致这句话，听起来不大友善，说的难听点，就是阴阳怪气。
    明娅自然是察觉到了，但也没想解释些什么。
    反正她刚刚所回答的话，也不过是敷衍罢了，她也没希望对方完全相信之类的。
    至于叶曳，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那是因为她很烦明娅总是用这种敷衍的话来忽悠她。
    长期以来与明娅相处，她也早发现明娅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曾经她试探过，不过试探不出一个结果罢了。
    明娅除了在这方面不好，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有个“百科全书”在身边，随时为自己解惑，能不好吗？
    问为什么，明娅什么都知道——
    恰好，也到了超市，顺势就把话题揭开：“到了。”
    而叶曳，也极其配合，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当没发生过一样，兴致勃勃地先进去。
    神情上的高兴，也不知道是作出来的，还是真实的就是如此。
    明娅不会在意她的想法，也就没把她刚刚的行为放在心上。
    她拾起两个一样的产品却不同牌子的对比。
    另一边，叶曳不会这样看，只是看包装好吃或者是想要，就拿了，也不多想，直接装进车篮里，像是不要钱一样。
    大概是明娅去付款了，她也才觉得差不多也去付款。
    两人从超市走出来，两手空空。
    那是因为东西太多，两人也不能抗着那么重的东西回家，反正加点钱，也就可以送货上门了。
    叶曳有些愉快地哼起了小曲，连带着她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愉快起来，但也蔓延不到明娅那边去。
    叶曳也没想走的路是否正确，只是一股脑地跟着明娅，走了好一会，她才发现了一些不对：“这好像不是回去的路吧？去哪？”
    明娅望向叶曳：“不是这边吗？”
    虽是这样问，但她的脚步也未因此停下，叶曳侧头与她对视，看见的是如平常一样清浅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的眸子。
    什么都不在乎……亦或者说是什么都没放在眼里。
    但却像是追寻着遥远的什么。
    叶曳顿住，自行打开终端查看地图，打算自己先回去。
    明娅愣了一下，略过叶曳时说了一句：“陪我去个地方。”
    叶曳抬头：“什么地方？”
    “训练场。”
    叶曳无话说了，正好，她也想看看所谓的训练场是什么样的，于是什么也没说，静静地跟着。
    回想刚刚明娅说的“不是这边吗”，她像是故意开的一个玩笑一样。
    只是，这个玩笑有些生硬。
    叶曳是一个什么都往好的方面想的人，于是，她就默认明娅刚刚的行为是想与她开玩笑。
    这样想，明娅倒是一个挺“可爱”的人。
    训练场被很低的栏杆装装样子地围起来，里边的人皆是使用着很久以前的冷兵器。
    他们神情认真，在白色的灯光照耀下，一珠珠的汗水清晰可见。
    刀刃上蕴含着一种力量，也是因为那“附加”的力量，才能发挥出令人吃惊的力量。
    叶曳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不在焉地给出一个字的评论：“弱。”
    明娅没说话，只是有意无意扫过某些地方，忽然停下。
    叶曳没注意明娅为什么突然停下，下意识地觉得，明娅只是想在这个位置看而已。
    她双手揽住铁栏杆，双脚踩在栏杆上，所注意到的，是一些正在练体术的家伙，喃喃道：“那么弱的‘力量’，练体术有用吗？”
    话说的，像是看不起那些自带的“力量”弱的人。
    不过大部分是生气吧，生气明明那么弱了，都还要参加“战役”，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可那又能如何的，“强大”的人，太少了。
    之所以会有这种极大的分水岭，那就要怪“力量”的进阶太难了。
    “不完全没用，在‘战役’上，起码能多活几分钟吧。”明娅无形中，却是补上了一刀，神情依旧没有变化。
    这话实际说得倒也没有不对，能在“战役”上多活几分钟，也是不错的，虽然实际上的意义不大。
    叶曳目光落在明娅身上：“那你参加‘战役’，他们就不会死了，不是吗？”
    明娅没说话，长发划过肩膀，遮住了她的侧脸。
    气氛沉重。
    安静地，只能听见冷兵器互相碰撞的声音，还有他们的喝声。
    明娅没有解释什么的打算，收回目光，毫不犹豫地踏出一步，往来的方向走回。
    反正来这边看看，她也只是想确认一件事情罢了——
    既然已经确认了，自然没有继续在这逗留的意义。
    “喂——”叶曳抬手，要抓住从身侧经过的明娅，却停在了半空中。
    沉寂了几秒，看着明娅下楼梯，看着她的身影一点点落下，随后才追上去。
    叶曳以为，是她刚刚的话让明娅生气了，实际上明娅压根每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大概是因为，太多人亦或者是……与她说过一样的话了——
    *
    【今年最新的笑话：张范是英雄。】
    【之前说他是英雄的人呢？出来一下？要是他真的是英雄，这个世界早就恢复原本的样子好了吗？】
    【啧，这么说来，之所以只有他一人回来，是因为他把其他人都杀了吗？所以才有机会自己许愿？】
    【就我比较好奇张范许的什么愿望吗？（吃瓜）】
    【你们就能保证自己最后‘补刀’后，会许下那样伟大的愿望？】
    【（问号）有本事你们去‘战役’啊，只会在这bb。】
    【还真是难以想象居然还会有人维护张范，纯属nt。】
    叶曳看着一条条的评论，内心也是开始烦躁起来，在沙发上挣扎着，结果摔在地上。
    还好沙发不是很高，摔下去也只是感觉到疼痛而已。
    明娅没听到也没看见叶曳这边的反应，极其入迷地看着现在几乎绝版的纸质书籍。
    她伸手拿了一下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又放回去，目光没有从书上挪开过。
    叶曳有些幽怨，唤了一声明娅，对方没有反应，接着提高音量，喊了一声，明娅才有了反应。
    “怎么？”明娅问。
    “那个张范，就是今天早上你看的那个‘战役的英雄’。”
    “然后？”
    “早上还有人夸他厉害，结果刚刚回去看了一下，结果都是骂张范的。”
    明娅抬了抬目光：“你赞成张范的做法？”
    这自然是指张范没有许下伟大愿望的做法。
    叶曳慢慢从地面爬起来：“也不是赞成，倒也理解吧，你之前说过，能许下怎么样的愿望，是看许愿人自身的‘业力’是否够多。”
    她瘪嘴：“一般来说，许下那样伟大的愿望，都会落空，自身‘业力’不够强大，最终的结果就是抹杀了其的存在。”
    换句话说，就是许下那样愿望的人，将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
    这件事情，几乎没人知道，知道的，恐怕只有叶曳和明娅二人。
    而叶曳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那是明娅告诉她的，虽然只是猜测，可这种事情也无法验证吧。
    也是因为叶曳从来不深究明娅的事情，两人的关系才算是不错吧。
    “那不是那些人不知道吗？既然不知道，他们骂张范，似乎也没什么不对。”明娅淡淡地说道。
    “可、可是——”
    “你要为张范伸张正义吗？你应该很清楚下场会是什么样的。”
    叶曳无言，极其认真地看着平静的明娅，右手握成一个拳头：“是因为这样，你才不愿意参战的吗？”
    明娅微愣，似乎也没想到叶曳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不过，她也不屑于撒谎：“不是。”
    但在叶曳眼中，明娅是口是心非。
    一直以来，明娅都很“反对”她想要参战的行为，是怕她死了，怕她就算活下来了，也只会被别人抨击。
    这样想着，叶曳觉得内心暖暖的。
    可谓是脑补得很厉害了。
    而明娅本人不知道叶曳是这样补脑的，况且，叶曳的补脑，也对她没什么坏处。
    说起“业力”，明娅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把书放在了一边，看着有点荡漾的咖啡，沉思了几秒后才喝。
    大概喝了一半，明娅合上书，携着书上楼去了：“吃饭的时候叫我。”
    叶曳有些茫然地看着明娅从她身边经过，有些难以置信：“我弄？”
    明娅没回答，也就是说默认了。
    叶曳苦着脸哀嚎了一声。
    *
    周南吸了最后一口烟，目光落在极其狼狈跪坐在地上的张范，掐灭了烟头，略过他，坐落沙发上，身子向前俯，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在昏暗的空间里，那杯红酒的颜色显得愈加深了一些。
    周南悠然地一手捏着高脚杯，晃动了一下杯中的红酒，身子靠在了沙发上：“相信，你很清楚‘外面’对你是什么态度了吧？”
    张范神色颓然。
    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见对方不说话，周南更是悠然，也不说话了，自顾自地品着红酒，沉醉在其的滋味中。
    张范手握拳，咬破了唇皮，黑色的眸子亮起了几分希望，勉强将那份绝望压下去：“求求您，能救我的，只有您了。”
    “救你有什么好处？”
    “一个为了自己的私欲而许愿的人，我又怎么敢收？”周南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张范眸光暗下了一半，随后抬头看着周南，极其气愤地大声说道：“我许下那样‘伟大的愿望’真的会实现吗？！”
    “之前的人之所以没有一个生还者，是因为根本不能许下那样的愿望吧？！”
    “就像是一些人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神’搞的鬼！‘神’不让我们活，我们又怎么能活？！”
    说着，他眼底已经泛起疯狂之色，闪着红光，如同一头被欲望所吞噬的野兽。
    周南愕然。
    令他意外的是，居然还人想得到之前的战役有问题。
    只不过——
    他放下酒杯，走向张范，蹲下，平静地看着对方：“或许，前面你说的是对的，不过，后面你错了。”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神’这种东西。”
    张范浑身发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怕，死死地瞪着始终一直平静的周南，似乎平静了一些，话语缓慢而有力，带着怨愤：“那，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从之前我们人类的消减来看，能够解释的，也只有‘神’想我们死吧？”
    “也只有这个才能解释得通，如果不尽快想办法的话，终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死！”
    周南没说话，沉默地看着他好一会，才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
    “不过我不太认同，‘神’这种东西，本就不存在，只不过没想到古文明那会的人虚构出来的东西，没想到放在现在这种时代还会有人相信。”
    他愣了一下，忽然了然：“原来，关于‘神’的事情，是你传播出去的？”
    张范面色沉下：“不是我。”
    周南略遗憾地说：“不是你啊，还是遗憾，我还以为就找到了传出‘神’这种东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