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娃娃-一
血娃娃-一
桔子粟/文
什么叫飞来横祸?
就是你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假期, 本来已经细致到每分每秒该做什么都安排好了,结果突然被告知要加班,还二十四小时连轴转不带休的那种。
赵斯若悲伤地站在原地抹了把脸, 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比“你假没了”这几个字更残忍的语言了。
但她这个人自我调节能力一向很强, 当手从额头滑到下巴上时,精神面貌就已经恢复了,当即把行李箱往屋里一推, 帽子摘了, 头发绑好, 运动鞋一换,又是那副干练的女警察模样。
她对陆离说:“那我们走吧。”
能移到刑侦队的案子一般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一分也耽搁不得, 因此陆离也没多对她的快速变装能力予以夸奖,转身就走。
“陆队,这次的是什么案子啊?”赵斯若小跑着才能跟上陆离的健步如飞。
陆离稍稍放慢了点脚步,但也没停留,边往前走边说:“掉了个孩子。”
“人口失踪?”赵斯若迟疑地抿了下唇角,“可那不该是归派出所民警管吗?”
旁边的人此刻才偏了下头, 看她一眼,赵斯若感觉自己仿佛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种“你在教我做事”的死亡质问,她缩了下脖子,讪讪闭嘴。
然而陆离真的只是单纯地看一下她,他也不知道赵斯若心里这些弯弯绕绕,感觉到停车位将近, 他一边走一边摸出车钥匙, 说:“这不是普通的人口失踪案。”
见他已经拉开门上车, 赵斯若在前座和后座之间站了几秒, 果断地钻进了副驾驶。
“湖州以前发生过一起大案,你可能没听说过,那是八几年的事了,你那时候还没成型。”陆离发动车子,“我也是听于局说的。”
“是一起儿童失踪案,其实丢孩子每年都有,尤其在那样的年代,频率很高,但这次不一样,因为并案后他们发现,丢的全都是男孩,而且孩子丢了一阵后,家属就会收到一个陶土娃娃,掺着血,经过检验,每个娃娃身体里的血都是走失男孩的。”
“当时科技没这么发达,很多现在有的设备、方法那时候都没有,破案三分靠学识七分靠经验,还有九十分靠运气,”陆离打了个转向灯,拐弯,“同样的,人的思想开化程度也不够,案子久了破不了,科学无法解释的事就只有往玄学方向想,就有各种传言,什么鬼王现世了,专吃童男。”
说到这里,陆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特地看了赵斯若一眼。
但对方显然没跟他想到一段回忆上去,他便继续说,“丢孩子的家长着急,家里有男孩没丢的也恐慌,真有很多人病急乱投医,养活了一大批道士法师。这事影响很恶劣,省厅就只有给市局施压。”
“可能有压力才有动力吧,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凶手,”陆离在斑马线前停下车,望着那慢慢行进的一对老夫妇,说,“现场是一个废弃工厂,当时参与办案的刑警前辈说,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面,那些孩子全被钉在墙上,浑身血放干了,一个个就像是人体标本。”
“啊,这个案子我听过的。”赵斯若左手成拳在右手掌心里敲了下,说,“我没事的时候会听一些电台,其中有个主播经常讲旧案大案,他就讲过这个案子,可是,”
她皱着眉挠了下耳垂,“凶手不是因为拒捕被当场枪毙了吗?”
“这就是问题,”他加了脚油门,“三十年过去,除非他带着记忆投胎,不然不可能。”
赵斯若:“所以是模仿犯罪吗?”
时值晚高峰,车子沿着马路纵向排开,一眼望不到头,陆离的脚踩在刹车上几乎没什么移开的机会,眉头不自觉皱起:“不是没这种可能,毕竟当年虽然通讯不发达,但保密意识也没有这么强,像带血的陶土娃娃这种细节,都被报道过。”
“也是,我都能从一个电台上听到。”赵斯若重新靠坐回座椅里,“当年那些收到娃娃的家长,孩子一个都没救回来,这次如果是模仿犯罪,那是不是意味着——”
她望了眼陆离,开口时声音有些哑:“那个孩子已经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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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夏晓倩居住的老式居民楼不同,知友苑是这几年才新建的,在南湖区属于中高档小区,这就意味着它的监控保安配备齐全,对查案会有不少帮助,可赵斯若和陆离到那里之后才发现,他们想多了。
“他不是从家里失踪的?”
“不是。”男人应该还不到四十岁,身材管理得当,严肃得体的正装之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茂密的黑发往后梳成背头,看上去精神又整洁。
“小轩应该是从学校不见的。”等保姆上完茶后,他不紧不慢地说。
“应该?”可能因为都是一个队伍里出来的,郭尽帆问问题时也习惯抠字眼,“所以罗先生您是不确定你儿子到底什么时候失踪的吗?”
“呃,是这样,”罗文喝了口茶,解释说,“我平常工作比较忙,小轩的一天课业也不轻松,基本上他出门的时候我还没起来,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了。”
“可你们总住在一个屋檐下吧,”一旁记录的于可抬起头,难以理解,“家里无端少了一个人,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这位警官,我不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说了我的工作很忙,而且平常我也会给小轩足够的自由空间,你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应该知道,”罗文有理有据地分析着,“小轩这个阶段的孩子,我要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光把注意力放他身上,反倒会更激起他的叛逆心。”
“您说得有道理,但是,”赵斯若礼貌地提醒,“对于人口失踪案来说,受害人失踪的时间点、失踪前做了什么,去过哪些地方,以及有没有绑架勒索的可能性都至关重要。只有掌握这些线索,我们才能尽可能在最短时间内破案。”
罗文笑了一下:“我想各位警官应该清楚,我每年都有缴纳税款,而且数额不小,这些钱应该不是为了,发生紧急事情时,让我自己来想办法解决的吧?不然,”
他轻笑着耸了下肩,“各位警察岂不是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这句话,毫无疑问将在场的五位警察都鄙视了一遍,纵然是一向在问话时很有耐心的郭尽帆都有些不悦,他刚要开口,肩膀忽然被按了一下。
陆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失踪对象罗轩的房间里走了出来:“罗文是吧?”
他站在沙发边,单手插进裤兜里,另一只手夹着烟,居高临下地睨着面前这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南乐汇老板?湖州大大小小的饭店多少都跟你有点关系,按你这收入,一年是交了不少税,养活了我们不少穷公务员啊。”
“所以呢?”他吐出一口烟,“你当你他妈的是那傻逼小说里的法盲男主啊,养一堆雇佣兵指哪打哪?怎么着?改天还让我们这些恰了你税钱的公务员开着公车滴滴叭叭地替你攻略对家饭店去?那你不如直接去学人老母牛爬电线杆,那还牛逼轰轰还带闪电的呢。”
“就你他妈的交了税?别人缴税上亿的吭气了吗?真不知道你这破几万的叽叽歪歪个什么劲?你丫的有本事别交,你看老子离了你这两个破钱活不活的下去。”陆离啪地甩了手里的烟,冷冷地盯着面前这个气红了脸的男人,“我告诉你——”
他一字一句地说,“你们家那点破烂关系没人感兴趣,你要是觉得瞒着不说就能维持你体面成功的伟光正形象那我没意见,反正这是你自己的儿子,既然你不在乎他的死活,那好,”
他站直身体,“收队,回家过节。”
这个自恃小有所成有资历有权势所以习惯傲视一切的男人,应该是没想到会被一个年纪还没自己大的小警察给喷得狗血淋头,也估计是好久没听过这么粗糙的话了,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气得脸红脖子粗,一直等到陆离他们走到门口,才生硬地开口:“五天前。”
陆离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闻言停住脚步,走在最末尾的赵斯若回了下头。
罗文解了颗衬衣纽扣,沉声说:“18号晚上他跟我吵了一架,闹得很凶,我让他滚,他就真的走出去了。”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吧?”陆离缓缓转过身,“所以你也没当回事,以为他没钱了自然会回来?”
“差不多。”罗文的身形塌了下来,他抹了把背头,吐出一口气,“后来我去外市处理点生意上的事,直到今天接到老师的电话,才知道他几天没去上学了。”
陆离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什么非得三请四请八抬大轿才能劝回去的架子,刚刚训罗文一顿也只想他老实点配合调查,眼下目的达到了,他也就自然而然地走了回去。
“罗先生,你儿子二十号当天开始,才没去学校的吧?”
“是,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前面说的是,应该在学校走丢的。而且我刚刚看了眼你儿子的房间,”陆离说,“里面大部分东西都还在,当然衣服用品他可以去外面买,但如果真打算离家出走,不可能连身份证件和银行卡都不拿。所以他应该早知道你第二天要出差,打算先在外面过一晚,等你走了再回来。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他抬起眼,直直地盯着罗文的眼睛,说,“你儿子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家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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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老子的字典里就没有忍气吞声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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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今天因为“不是本文作者”而被阿江服务器拒绝了修改文章信息的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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