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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昕要在洪熙帝面前挂相,也要厉朝霰交一份投名状,因此这挂相之法,必得沾染上厉朝霰的痕迹。
宫中有聚墨司,是历代皇帝及宫君墨宝的收藏之地,也网罗天下书画,除却不屑红尘的出世之士,作品能登聚墨司是文人雅士的梦想,且世间书画之导向,往往是要看什么作品新晋收入聚墨司。洪熙帝是风雅人,尤其爱梅,是以聚墨司多了画梅的作品,总是早早前去欣赏,这一日,厉朝霰提及有幅民间名士孔方臣画的梅花图被收入聚墨司,洪熙帝便照例前去赏鉴。
路上无知无觉的洪熙帝难得有几分好心情,一路嘴角微扬,厉朝霰悄悄打量,却被洪熙帝看个正着,益发起了逗弄的心思,道:“你们男孩儿家,给心爱的女人做东西,都好做些什么?”
厉朝霰低低垂首道:“无非就是投其所好。”
洪熙帝歪头,耳边赤红珊瑚与金珠攒成的坠子摇着艳光:“怎么算投其所好?”
厉朝霰道:“若是风流雅士,就做扇坠香包;若是侠客武将,就做剑穗发带。打绺子绳结,挂在哪里都好,总是最不出错的。”
洪熙帝清亮的凤眼瞧瞧他,笑道:“那,里头编一个小圆,外头合一个大圆,中间镶一枚冰玉是什么意思?”
她所描述,正是厉朝霰做的梅花书签上系着的同心结。那书签,他最后也没有“遗失”在洪熙帝桌案上的勇气,然而待他想起来找,却又找不到了,谁知兜兜转转,还是到洪熙帝那里去了。
“原来是陛下…”厉朝霰脸色难得泛红,倒像是积雪上映照的澹澹霞光,“请陛下还给奴才。”
“还什么?你这话朕可听不明白。”洪熙帝只一味跟他装傻充愣,眸中闪烁戏谑的光彩,“你觉得朕拿了你的东西?可这天下都是朕的,更不必说区区一纸一墨,你倒有什么不属于朕的东西要给朕么?”
不属于洪熙帝的,便只有厉朝霰自己。
厉朝霰默而不答,深深低下头去,洪熙帝笑笑,自觉得了一胜,不再追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