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景容这身份去东境不是小事,不多跟点人宗里长老都不可能放心,宁清点着同行之人,莫凌云主动请缨:“师叔我走南往北的多,带上我吧?说不定我能派上些用场呢?”
宁清看着莫凌云若有所思,随即允诺道:“好。”
云景也要同去,宁清允了。
秦无剑说他也要去,宁清拒绝了,“无剑师兄,我们是去带无端师兄回宗的,不是去打架的。”
“哦。”秦无剑闷闷不乐,他折澜师弟比他脑子好使,他景容师兄比他修为高,就算他想去救无端师弟,那听听他俩的意见总归是没错的。
一群正道人士进东境,必要的乔装打扮还是要做的,比如东境标配,深色衣饰。
至于要不要易容,宁清给出了论断:“有十方镜在,易容更容易打草惊蛇。”
十方镜是可映万物真容的存在,无论是妖物化形还是易容都逃不过它一照,他们这一行人,只能努力低调到无极宫,要是引起东境其他势力注意,先不说能不能带回林无端,他们能不能活着走出东境都是个问题。
魔修和正道,可一向是水火不容。
如今千鹫宫得少宫主宴止,气势更是如日中天,未尝不敢跟擅闯他域的玄天宗弟子碰一碰。
较之其他弟子穿惯了浅色衣饰,莫凌云穿黑简直得心应手,景容穿黑压了那么一丝清贵,而宁清黑衣高冠无端契合,风凌乱了发丝,再伴那温柔一双眼。
活像个堕魔了的正道弟子。
“师叔。”莫凌云欲言又止。
“嗯?”宁清瞧他。
“我突然觉得你待在正道太屈才了。”应该投入魔修麾下的,瞅瞅这温润如玉又像无声息算计了一切的气质。
不过也奇了,宁清生得温润雅致,偏意外的适合深色,他要是再勾唇笑笑,真是小人书里实打实的反派了。
“胡说什么呢。”景容伸手敲了敲莫凌云额间,对比宁清,景容这穿黑也不影响他正气凌然中还带着那么点仙气,他这样的,怎么看怎么像正道派去魔道的细作。
莫凌云挠挠头,“师尊,我是觉得吧,你和师叔中和中和,咱就像一堆普通魔修了。”
奈何这中和不了啊。
玄天宗一行人疾行赴往东境,东境边关鱼龙交杂的混乱地带也刷新了一波人,夙媚带着一波人守在关口,纵是她笑意妩媚,也没一个走过的人敢放肆的。
她身后那群厉鬼面具的人无声昭示了夙媚的身份,千鹫宫七杀殿,放眼东境,谁敢惹。
宁清早弄着了东境的通关文牒,但他没想到入个关就这么刺激,遇上七杀殿的人守关。
宁清心下不宁,面上还是平稳得很,只掀了斗笠,笑着递上通关文牒,“大人请过目。”
宁清这一笑,夙媚也跟着笑,她这颜控不是一天两天,尤其钟爱宁清这般文弱的,没想到随便来边关蹲蹲就遇着这么极品的。
夙媚扫了眼文牒,复抬眼看向都戴了斗笠的宁清一行人,说道:“你们,看着眼生啊。”
“这个。”莫凌云插话,“这东境辽阔,大人们日里事物繁忙,应该是不会注意到我们这种行商小人物的。”
“是吗?”夙媚在笑。
“正是。”宁清心下一紧,答得还是面不改色。
“毕竟我们相貌平平,大人们见过也不一定能记着,我们行商小本生意,您就让我们过去吧。”莫凌云插话。
“相貌平平?”夙媚嘴角一抽,长这样叫相貌平平,这大兄弟对自己的认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但府君说了不能太为难他们,那就,“你说的有道理,过去吧。”
就这么轻易过了关的宁清一行人皆是茫然,莫凌云这么胡说八道也行?
更魔幻的事在后面,他们找了间相对正常的客栈投宿,当天夜半,客栈房顶就塌了。
眼看其他租客泰若自然的模样,他们也只能说一句,东境民风果然与众不同。
宁清坐在废墟上,十分镇定地拨着发上碎屑,一侧的景容闭了闭眼,抬手把莫凌云从废墟里拉出来让他坐在了自己身侧。
其他弟子助人为乐惯了,当场就想动手清理废墟,又被宁清传音止了动作,“别忘了我们现在是魔修。”
魔修没有助人为乐这个爱好。
他们更喜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一群人坐成了一圈,什么环境都不能影响他们打坐凝神,而莫凌云枕着手往地上一躺,看样子准备枕星入睡。
但现实显然不允许他好好休息,一队黑衣人从天而降时,整条长街都乱了套,魔修们互相奔走逃窜,莫凌云摸索着刚想起身,就被飞来横镜拦了路。
讲道理这镜子背面还蛮好看。
好吧现在不是关心镜子好不好看的时候。
莫凌云低低吸了口气,伸手挡住朝他丢镜子那人伸来的手,尽量诚挚道:“大侠,有话好说……”
“要是我不想呢?”玄镜饶有兴味。
“那就别说……”莫凌云欲言又止,他就没见过这么欠揍的人。
“很久没有人敢跟我这么说话了。”玄镜仍在笑,收了他那一直被莫凌云往外推的法器十方镜。
“你现在不是遇着了?”莫凌云抽抽鼻子,玄镜说一句他愣是能完美衔接地怼一句。
他们这边‘友好’交流,那头被其他黑衣人拦住了的景容却是变了脸色,看玄镜手中法器,他基本能断定抓着莫凌云那人是千鹫宫掌裁决之殿主,毕竟以镜为法器的修者寥寥可数。
景容一剑拉开了玄镜和莫凌云的距离,偏冷的声调还带了些紧张:“裁决之主何意。”
“擒贼先擒王嘛。”玄镜一乐,单手拎了拎莫凌云领子又撒开,“我们少宫主乐善,允了你们入东境,那你们也该守我东境的规矩。”
宴止乐善,也亏他们千鹫宫人说得出来了,宴止要是乐善,那可以说东境都是好人了。
“诸位若是在我东境犯下杀伐之业,可休怪我千鹫宫无情。”
“我们此行只为带回本宗之人,断无它意,殿主请放心。”宁清拱了拱手,合着这裁决之主是过来给他们立规矩的,就是不知道,拎着莫凌云不放是什么意思。
为了挑衅他们?好像也不太对……
玄镜立完规矩就走,其余分散牵制住其他玄天宗弟子的千鹫宫随侍也松了手迅速离去,只剩玄天宗弟子相顾无言。
东境之行着实迷幻,也不知无极宫主打的什么算盘。
玄镜刚溜着他的镜子回到千鹫宫,就被上首府君威压压得膝盖一软跪了下去,上首那人负手背对着他,主殿幽森的火更为这场面添一分诡异。
“府君。”玄镜一拜,还真,劳烦府君拖着病体来管教他了。
“挑衅主君?”颜淮转过身来,语调凉凉。
“我怎么敢……”玄镜尴尬一笑,他确实挺不服宴止的,但是,他一打不过宴止,二骂不过颜淮,还是老老实实当他的下属吧。
“你怎么不敢。”颜淮懒得听他狡辩,招手示意贪狼殿的人进来,“送你们殿主去寒潭冷静冷静,要是还冷静不下来,再去地宫走一趟。”
“我这……”玄镜一哽,宴止这少宫主,还真不是一般记仇,不过能趁机欺负宴止,挨顿打也值了。
玄镜刚被压下去,就有只巨大的黑狼迈着步子走进了殿中,颜淮坐在首座没动,胃下一片翻江倒海。
那黑狼蹭了蹭颜淮垂下的手,口吐人言道:“主子。”
“极北群狼如何。”这阵阵绞痛袭来,颜淮是半点眉头没蹙。
黑狼屈身在殿中卧下,“它们受玄天宗压制已久,说是见不着成效不会跟我们合作的。”
“那就再等等。”
这狼妖是颜淮养的,也就是舒华宴口中的小白狗,虽然它是一身黑,且原名孤山,也不影响舒华宴瞎叫。
妖是颜淮养的,但他鲜少管它,孤山对他却是格外的忠诚,这忠诚度怕是跟颜淮死忠粉戎肆无异的。
孤山是它们族部的最后一只野狼,那年宴止一箭穿透它琵琶骨,还抬起它脸看了看,它咬了他手。
宴止一笑,当即反手甩了孤山一巴掌。
这肩胛上血流不止,孤山脸上也浮起了清晰掌痕。
宴止笑意瘆狼,他甩了甩打肿孤山脸的手,随意至极地说着:“杀了罢。”
“留这狼妖或许有些用处。”跟在宴止身后的颜淮开了口。
“那就留。”宴止几乎是没考虑就答应了,他接过方娟擦了擦手上血迹,只道:“怎么,颜卿,我这箭法没退步吧?”
他将东境之主的桀骜展现得淋漓尽致,临别颜淮带走孤山时,宴止又说了句:“以后不许变做人形。”
记仇又有暴力倾向,这是孤山对宴止的第一印象。
至于颜淮,他只是过分淡漠了些,待在宴止这样阴晴不定的神经病旁边,没有对比都无法凸显颜淮多像个正常人。
简而言之,孤山这条命是颜淮给它的,与此相对的是,它有多仰慕颜淮,它就有多讨厌宴止。
而千鹫宫不养无用之人,孤山身为妖,它的身份可以为千鹫宫做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