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2.07女人的欢与忧,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事情波谲云诡,女人的心情变化变幻莫测,这就是所谓的现实世界。
陈简过了几天,还是揪着陈奋生看美女这件事情不放,这只能怪奋生选错了美女观看,倘若是美女路人甲抑或是美女路人乙,陈简肯定不会揪着一个问题喋喋不休,偏偏奋生看的美女还是个比陈简姿色更佳更妩媚的熟人美女,那这个问题的实质就改变了。对于“可爱”、“善良”等这类词语,陈简可以毫不谦逊地接受这类评价,当然女人也爱听好话,听着人喊自己“靓女”、“美女”,听着舒畅,心情也愉悦。但陈简是属于比较专注的那类女人,她知道自己并不漂亮,不是苗条淑女,偶尔肚子上的肉还会不听话地多长一点出来,略胖,没有纤细的美腿,但有时候对自己却有足够的自信,确信自己还是属于耐看型的。她知道陈奋生当初喜欢他,或者是她喜欢他,都不是被对方相貌所吸引。
在陈简眼里看来,陈奋生个子不高,稍微有点才气,文笔不错,据说大一的时候还奇丑无比,梳着中分头,满脸胡茬,后来两个人恋爱了,他的脸才干净些,并且以前瘦不拉几的脸渐渐变得圆润起来,她也慢慢相信有夫妻脸这回事,据说两个人呆在一起时间久了,就会互补,两人的脸蛋逐渐相似。奋生常常会问她一个很白痴的问题,“给我说说看,你当初喜欢我什么来着?”陈简这个时候就会眨眨眼睛,说,“让我想想”,结果想着想着,也没有下文。恋爱就是那么一回事,当你处在热恋的时候,你永远也说不出恋爱的感觉,要是有一天,感情出现分解破裂了,你再去回味那段恋情的时候,不定你就可以滔滔不绝说出一大堆感觉。她确实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他,也许是他看起来老实本分,也许他身上还有单纯的味道,也许是被他的才气所吸引,也许还是一见钟情。但她确实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想起“王贝妮”这个名字,陈简就喜欢胡思乱想,令她纳闷的是,陈奋生一路桃花运不断,总有那么些比自己好看的女人扎堆想他抛媚眼,他又不帅气,甚至现在还有点发福的迹象,莫非他身上还有自己没有发现的闪光点?
男人与女人的争吵,往往是女人胡思乱想之后的结果,或者也是满腹猜疑的后果。陈简每每胡想之后,就会问陈奋生,“哥,你说是那王贝妮好看,还是我好看”,“你说她就在一次公交车上见过你一次,就对你如此死心塌地”……陈奋生偶然会一根筋,他觉得自己有理,那是陈简的胡闹,他就会顶撞反驳几句,待到陈简生气的时候还不会去哄哄,于是两人感情出现裂痕,冷战好几天。
那段时间两个人的心情不太好,自从到县城找人赞助或者贷款建个学习吧碰壁之后,本来是可以拿出两人的积蓄一起筹建学习吧的,可去银行取钱的时候,才发现账上只有五千块钱了,相互猜疑对方是否乱用了,待到两人静下心来的时候,才想起前段时间给大学一同学打去了一万块钱救急,两人还一起商量过这事。
学习吧建不成,陈简就跟奋生跟赌气,即使周末,两个人不上班也很少聚在一块,陈简带着村里的陈芬到村部看农家书屋的书,而奋生则骑车到村部,继续酝酿他的秘密计划。
刚出政府门口,陈奋生的自行车就被村民唐宗宝拦下。他吧嗒着卷烟在嘴里,朝奋生吐了一口烟雾,说,“陈书记,到哪里去啊?”
陈奋生说,“到村部去,要不要捎你一段?”
“不用了,周末还到村部加班啊,真不愧是大学生村官啊,素质就是比某些人高。那你去吧。”在陈奋生看来,唐宗宝具有很高的演员天赋,他这个时候嘴巴说让你走,但手还放在你车把手上,实际上是有话还要跟你说。
唐宗宝说,“书记,我有个事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我昨夜是彻夜难眠啊,今天到街上赶集,正好看见你,那就是天要我说,天意不可为啊。”
每次唐宗宝要跟奋生反映问题,他总会扯上“天意不可违”这句话,他接着说,“听说你要去王七朵的女儿,还要做上门女婿?”
听到这句话,奋生差点喷血身亡,这又是哪个人的杰作,谁散播的谣言?奋生这个时候不能不说话,不能默认,他激动地辩解说,“这压根没的事。”
唐宗宝双手在半空中拍舞的动作,意思是让奋生不要激动。
“没有就好,我就那么一问,不过,书记,我跟你说,那个骚货,哦,我用词不恰当,那个王贝妮,你可不要去招惹她,那狐狸精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了。”
听唐宗宝这样一说,奋生就知道他又是在挑事了。人家虽然打扮妩媚些,那也不能骂人家“卖叉”、“是鸡”,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即使大冬天,女人们穿个性感丝袜、穿个超短裙又有什么不妥,哪个女人不想走在大街上有过高的回头率呢?
奋生这个时候有点愤怒,觉得唐宗宝这个时候是在搞人身攻击,便说,“有些东西是不好那样说的。”
唐宗宝有点焦急地说,“书记,你是觉得我在瞎说是吧,其实我对王七朵是没有什么怨恨的,他老是觉得我想做他那个位置,书记,你不要用这个怀疑的眼神看我,好吧,我承认,我是想做个村干部,但这个书记的位置,我是做不了,他王七朵也不适合做,只有你陈书记适合做,有文化,有胆识,还亲近群众……”
奋生有点受不了他的马屁,赶紧骑上自行车,推辞说,“我还有事,要赶着到村部,有空到我村部聊。”
陈奋生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王七朵说着唐宗宝这个名字的时候总是咬牙切齿的,原来唐宗宝还真想做村干部,看来政府里的关于检举王七朵的匿名信也是他写的。
骑车骑出镇里的那条500米的水泥路,他回头发现有一条狗尾随跟着他很久了。他把自行车停在路边,那条狗就在原地停住脚步,他骑车往前,那狗也跟着往前。他觉得那不像只流浪狗,那狗毛黄色带卷,身上没有脏兮兮,仔细回头去看,还觉得有几分眼熟。搞不好还是他到村里下乡的时候碰见过的一条狗。是不是从杨桥村跟着走到山下来,结果走迷路了?
这样想着,奋生也便没有再留意那条狗,正准备把车子骑到半坡中才停下来,突然间,冷不丁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向他扑过来,他从自行车座位上掉了下去,屁股朝上倒在地上,紧接着,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屁股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嚓”的一声,屁股上的裤子被牙齿扯走一块布。
他“哎呦”喊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看见刚刚那条大黄狗正从自己面前得意地慢悠悠地溜走。站起来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屁股一阵疼痛,用手往身后一摸,立马有一块血迹在手掌上。
此时他确信无疑,他被狗咬了。
他从小其实是爱狗的,小时候家里也有养狗,常常跟够玩耍,可是他爸爸却喜欢吃狗肉,每当狗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爸爸就会当着他的面,残忍地把够宰了吃,以至于他后来都不喜欢养狗了,从喜欢狗转而变成害怕狗。奋生每次到村里下乡的时候,总不敢一个人前往,要么叫唐宗宝,要么叫马八英,偶尔也会叫贺建发,就是因为家家户户里养着狗,虽然他们常常教他,进到村中,看见成群成群的狗对你猛叫,你不要去跑或者不要去招惹它,就不会有什么事,可是他还是后怕。
陈奋生看着那条离自己渐远的黄狗,觉得他就是在王七朵家中看见过的那只,王七朵的房子不建在杨桥村上,而是建在镇上,此时狗溜走的方向,正是街上。奋生心想,不会是王七朵因为自己没答应做他们家的上门女婿就放狗来咬他吧?可是,即使是,那狗也走远,自己无凭无证,即使有证据,还上门自取其辱让人笑话?
这样想着,反倒心里舒畅许多,觉得陈简的多虑也是合乎情理的。
给陈简打去电话,说自己被狗咬了。
电话那边便激动起来,“我这就叫辆车去接你,你先坐着不懂,平稳心态,一会打你去打防犬疫苗。”
奋生“啊”一声,说,“还要打针那么严重啊?”
陈简便在电话那头念起了百度百科,被疯狗咬了后种种后果。奋生听了,差不多晕厥过去,不敢确定刚刚咬自己的那条是不是疯狗,赶紧让陈简叫车过来。
没一会陈简就打了辆三轮车过来,三轮车一路颠簸到杨桥卫生院,让奋生顿时觉得屁股受了罪,开了花。
陈简委屈地说,“你刚刚在电话里也没跟说被咬了哪个部位,要不都叫俩救护车了。我看你伤得蛮严重的,要不到县医院稳妥一点。”
虽然屁股疼痛,但奋生看见此时陈简愿意理会自己了,还百般关心他,他心里一下子开朗起来。
“还是先到杨桥卫生院看下吧。”奋生说。
“杨桥卫生院”那个招牌因为钉子掉了一个,所以那牌子倾斜,陈奋生其实对这个杨桥卫生院的医疗水平一直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据说有人因为一个小感冒到了卫生院,吃过医院开过的药,结果从卫生院里出来就成了重感冒。难怪奋生一直没看见过有政府的人到卫生院看过病。
卫生院是一排平房,乡下的医疗设备水平总是比不上城里,奋生踏进医院门口那刻起,就担心自己会不会让卫生院的人给治成疯狗。但刚刚嘴巴上跟陈简说先到卫生院看看再说,也不好再开口说到县城的医院。
戴眼镜的医生看见他们是政府的人,有点吃惊的样子,然后就问得了什么病,奋生只好回答,“被狗咬了。”
“被什么样的狗咬了?”
“被一条黄狗。”奋生还是好声好气地回答。
“那你给我描述描述那狗的模样?”奋生觉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必要,自己现在到的是医院,又不是到派出所报案。
医生见他没有回答,还一脸痛苦的表情,就一边嘱咐护士给他打针,一边问,“你要打多少钱的?”
奋生问。“有多少钱的?”
医生答,“有200的,500的,还有1000的。”
旁边的护士插了句,“1000的这边没有了,要打得到县人民医院去。”
奋生反问一句,“这三种药水有区别吗?”
医生摘下眼镜,说,“当然有区别啊,打得越贵的,发病率就没那么高。”
奋生还是多问了句,“那你的意思是,即使打了,要是我被一条疯狗咬得严重的话,还是有可能我会变成一条疯狗?”
医生回答说,“也有这个可能。”
他那样说,奋生还真想强忍住屁股的痛苦到县城医院去打针,但陈简却已经帮他付了医药费,500块钱的进口狂犬疫苗,打三针。
护士使劲在他屁股上扎了一针,他疼得“哇哇”叫了起来,完蛋了,刚刚还能勉强站起来,如今打了那么一针,估计是要休息好长一段时间了。陈奋生悲苦地想着。
他想,就让陈简好好照顾自己一段时间吧,两人增进感情,自己也好趁机写文章,也很久没写东西了。
他想起来,正好那天在村部办公室里的《人民日报》看见大学生村官征文,正好可以写写稿子投稿,陶冶下情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