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这时候,余罪早挂着火钳夹着个火炭跑了,不是逃跑,而是冲向车前站着的那位大胡子。大胡子没想到四个打一个,倒被反冲锋了,拉开了架势,双手握拳,一前一后,准备搏击了,却不料冲上来的根本不跟他打,火钳夹着火炭,上一下,下一下、左一下、右一下,插得奇准,一触即离,眨眼那人浑身冒烟了。
“啊……我操……”大胡子气急了,搂一脱衣服,裹在手上,拼着命冲上来了。
却不料余罪比他想象的难缠,不退不躲,火钳夹着火炭,专往他裤裆的方向插,那插着燎了老二还了得,这大胡子瞬间又被打得没有斗志了,刚一松懈,余罪更损的招来了,嗖地手一抬,不插裤裆了,直插脸上。那人一躲,余罪欺身直上。
嗞……青烟加臭味,胡子燎了一大片。
啊哟,大胡子一退,再退,忙不迭地护着脸,蹬蹬蹬几步,吧唧坐地上了。
“吁唷”,余罪贱贱的一声口哨,作势要扔,那人吓得连滚带爬,四肢着地瞬间移出去好多米,再回头时:呀,这孙子,溜了。
四个趾高气扬的转眼狼狈不堪,还有个脱了裤子在嗷嗷叫着,惹得围观的一阵好笑。当头的大胡子受伤最轻,胡子也被烧了一大片,他眼看形势不利,赶紧扯乎,四人你拉我,我搀你,直钻进车里,败兴而去。
这时候,警报的声音远远地来了。
也在这个时候,余罪已经钻进了小胡同,他并没有跑,用手机拍了几张车辆和袭击人员的照片,等着警车来他才开始走,他不准备回去做笔录,细细解释经过,恐怕几小时抽不开身,更何况,他自己未必解释得清楚是怎么回事。
“妈的,这个老骗子搞的什么鬼?”余罪暗骂着,收起了这部手机,关机拔卡,他知道自己千小心万小心,还是着了老骗子的道了。
线索不是存在手机里那些什么投资杂志和期刊,根本就是这部手机本身。只要开机,就有人循着信号追来……
此时此刻,迎泽路锦泽苑大厦,头上缠着绷带、挂着彩的汪慎修站在地下停车场的出口,手里拿着一个纸包,静静地等着。
他谁也没有告诉,自己一个人悄悄来了。作为警察,在寻人上有这种便利,他很快就查到了星海投资的办公地点就在锦泽苑大厦,很快查到了登记的车牌和从业的人员,也很快找到了韩俏的照片,对了,她不叫韩俏,现在叫韩如珉,是星海投资公司的总经理助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他现在还满脑子糨糊,那些保镖把他当成骚扰女助理的小痞子揍了一顿,拖出去扔到路边威胁了一番,他懒得和这些拿薪水的狗腿计较,只是让他心碎的是,韩俏就那么眼看着他被打,一言不发地离开。
不是她?不可能,太熟悉了,印象也太深刻了,那一颦一笑、一语一言是如此的熟悉,所差只不过是环境从夜总会变成了投资答谢会而已,她仍然在用着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和男人周旋。
是她,肯定是她,可为什么会变得这么陌生呢?
“汪……你别走好吗?我们……在一起……
“汪,你愿意娶我吗?我给你当老婆怎么样?
“你还是要走……”
汪慎修闭上眼睛,那耳际的呢喃、那销魂的眼神,这么多年过去还依然在耳边、在眼中,他自认为当年归队的选择没有错,错的是,彼此也许本不该有那么一次错位的相逢。
他一直埋藏在心底试图忘记,不过尝试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有些人你越想忘记,只会加深对她的记忆,而且就像曾经沧海难为水一样,有过这样一位懂你的红颜知己,再不会有其他女人走进你的心里。
一个小时过去了,他痴痴地站着,整个人沉浸在回忆中。
两个小时过去了,他原地未动地站着,整个人像石化一样,固执却坚定。
他知道这个不期而遇,将会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可他不在乎,哪怕成为被人嗤笑的故事主角他也不在乎,曾经他的志向是拯救这个沉沦的世界,而现在却发现,他连自己喜欢的人也无法拯救。
三个小时过去了,一辆深灰色的宝马从地下停车场驶出。汪慎修在看到目标的一刹那,横跨两步,挡在路中央,开车的保镖认识他,很不客气地加速,想吓跑这个人,可不料那人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根本不在乎,他急急地刹车,在距离汪慎修身前一米的地方,堪堪停住。
嘭声关门下车,保镖捋着袖子骂着:“你是光吃打不长记性是不是?
啊……”
声音戛然而止,保镖愣在原地了,汪慎修的一只手举着警官证,亮了亮,然后慢慢收起来,对着愕然的保镖道:“我不习惯用拳头解决问题,也懒得和你们计较,我要见韩助理。”
“可这……”保镖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昨晚打的人居然是警察,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不要逼我追究你的袭警罪名,这个罪名,你们老板都不敢保。”汪慎修说着,上前一步,和保镖面对面,他沉声道,“如果没胆子动手,那就请让开。”
保镖有点不愿,可也不敢拦着,回头看看车里的人,嗒声门开,慢慢地,一只绑带式的高跟鞋伸下来,两只伸下来,韩如珉从车里出来了,她很平静,平静而复杂地看着汪慎修。
汪慎修也平静地看着她,没了初见的惊讶,此时似乎两人都很平静,平静地面对着。韩如珉像对待陌生人一样道:“这位先生,我们之间可能真的误会了,对于昨晚的事我深表歉意,我方愿意赔偿您的医疗费用,您开个价吧。”
汪慎修没有说话,他往前跨了一步,又一步,那么坚定地站在这个女人面前,就像很多年前,衣食无着,他咬着牙走进夜总会一样,人一辈子总要做几件疯狂的事,而面前这位,无疑是值得他去做的。
于是他就做了,拉起了韩如珉,拉着就走。韩如珉尖叫了一声,挣扎着,踢打着他,他干脆抱起来,扛在肩上,任凭她拍打着自己,不管不顾地往停车场走。
保镖蒙了,他试图去阻止时,车里的另一个女人头从车窗里伸出来了,笑了笑,示意着他别去。尔后那个女人像羡慕一样,看着被掳掠走的韩如珉。韩如珉很愤怒,这样的愤怒可很少出现在这种风尘女人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似乎值得期待。
嘭,放下了韩如珉,汪慎修喘着气盯着她,她要走,被他胳膊钉在墙上,她要扇他一耳光,手堪堪地停在空中,挥不下去了。目露忿意,咬牙切齿间,那极度的情绪让她有点花容失色,只给了他冷冰冰的一句话:“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纠缠还有意思吗?”
“我没想纠缠,说几句话就走。”汪慎修道,平复着心情,脉脉地看着韩如珉。她眼中如此冷漠,再也不像多年前的俏姐儿,相对时,那盈盈的眼光中,能倒映出他的样子。
“说吧,我赶时间。”韩如珉没看他,头侧过了一边。
汪慎修把攒在手里已经攒湿汗迹的纸袋子放到她手里。韩如珉狐疑地拉着,凭直觉她知道是什么,拉开一看,整整的几摞人民币,几万块,她讶然失笑了,挖苦着汪慎修道:“你还和以前一样,穷鬼……你觉得我稀罕这么点钱?”
“这是我几年的工资攒的,我给不了你更多,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帮帮你……”汪慎修眼波如水,怜爱地看着她,就像初识时,艳羡地看到那个艳名四播的俏姐儿。
她也似乎重新见到了那个身无分文却胆大包天的大男孩,这么多年了,还是敢做荒唐却让人感动的事。
“能早抽身就抽身吧,我看过星海的资料,也见过那场面了,那么高的收益,肯定有官商背景,马钢炉是个什么货色你应该清楚,这家公司迟早要卷到是非里。”汪慎修轻轻地道着。一辆车驶了上来,他贴身闪避着,几乎贴上了韩如珉,车驶出甬道,他像害羞一样,又紧张地离开了,看着发愣的韩如珉,轻轻地喟叹了声。
也许,有限的能力什么也改变不了,以前如此,现在也一样。
“我走了,你多保重。”片刻的沉默,汪慎修叹了声,慢慢地后退着,他留恋地望了眼,或许仅仅是为了那么心安才做这些吧,尽管什么也挽回不了。
手里沉甸甸的钱,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那轻轻的声音似在耳际,韩如珉像痴迷一样,感受着这迟到的关心、那忧郁的眼光,还有送给她这点菲薄的钱,她读懂了一种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的东西:真诚。
一刹那,她做了一个决定,蹬蹬蹬追着汪慎修的步子,几步追上。汪慎修愕然回头时,却是个娇躯倾倒、香风袭人,却是个炽热、湿润的吻,她紧紧地揽着,像八爪鱼找到了依附一样,紧紧地抱着,激吻着这个曾经让她心动的大男孩。
车来了,从地下停车场驶来的车,嘀嘀摁着喇叭,那两位忘情吻着的,却没有丝毫让路的意思。
司机愕然了,或许是位懂点浪漫的司机,他开着音响,放着一曲钢琴曲,笑着看着这一对忘情的男女。
好久,这个吻才分开,两人让开了路,和司机示意着。车开走时,韩如珉又意犹未尽地吻吻他,手勾着他的脖子,那是一种夹杂着复杂和喜悦的目光,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你不也一样吗?”汪慎修也在好奇。
然后两人相视尴尬,好像还真不清楚彼此姓甚名谁,可却如此亲密无间,两人尴尬愣着,然后都笑了……
噩闻心寒
哎……哟哟哟……
一声音颤抖而痛苦的呻吟,让蔺晨新的心揪起来。嗯……咦哟哟哟喂……
又是一声颤抖而痛苦的呻吟,让杜雷快受不了了。
好歹都是糙爷们不是,哪受得了这么叽叽歪歪。他看着沙发上躺着的鼠标,直道:“标哥,你要疼就大声喊呗,哼哼得这像叫床,听得我们比你还难受啊。”
哎哟喂,把鼠标难受得,侧过脸了,蔺晨新赶紧地拉着杜雷,推过一边,他和警察相处过一段时间,多少能理解标哥此时处境的尴尬,否则也不至于单位没胆回、家里没脸回,钻到杜雷这狗窝里了。
倒了杯水,蔺晨新轻轻放在茶几上,随手一脚,把杜雷的臭鞋踢过一边。这是杜雷家拆迁赔的另一幢房子,还没来得及卖出去,就成了他们哥几个聚会的地方,满屋子酒瓶和烟头,现在好了,三个人伤了一对半,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标哥,你哪儿还难受,要不去医院再检查检查?”蔺晨新道,生怕标哥中招,引起什么后遗症。
“还好,那个美女只想谋财,估计看不上我这条烂命。”鼠标心有余悸地道,以他的经验,这种事性命无虞,恐怕就是有碍名节呀,可这话咋说呢。
算了,不说了,身体无虞,可心里难受。
他不说还有人追着问呢,杜雷好奇地道:“标哥,你好歹也是警察啊,不要躲吧?拉帮兄弟,把人刨出来啊,敢对标哥下手,抓着不杀也得奸她几回。”
“滚一边去,这种事能说吗?丢人事小,丢警察的脸事就大了。”蔺晨新道。
“要什么脸?不是你说的,要数不要脸,当警察、卖保险?!总不能咽了这口气吧?”杜雷火了,自打标哥给兄弟俩找回了场子,那是无条件地站在标哥一方了。
“不能咽也得咽,让嫂子知道这事,你说会是个什么结果?”蔺晨新道。
鼠标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神经质地坐起来,杜雷赶紧表白:“标哥,您别说了,我们懂,保密,必须保密,再有警察问,打死我也不说当时的情况,我就说您喝高了,自己光着屁股躲着玩成不?”
哦,放心了一点点,标哥又是颓丧地躺下了。愁云惨淡呐,这可咋办?
标哥又开始哎哟哟哟呻吟了。心神已乱呐,又能咋办?
蔺晨新和杜雷相视黯然,实在爱莫能助啊。
这时候,响起了叮咚的门铃声,蔺晨新懒洋洋地起身,踢了一脚懒洋洋根本不准备去开门的杜雷,拧着保险,自言自语着,这外卖来得真快啊,才打电话几分钟就来了,嘭声开门,愣了。
肖梦琪、骆家龙站在门口,他尴尬地站着,紧张地问:“你们……怎么找这儿来了?”
“这个好像难度不大。”肖梦琪看看屋里,笑着进门了,骆家龙随手把吃的递给他,跟上来了。
鼠标看到了,哎唷唷地耍死猪了,肖梦琪还没开口,鼠标呻吟着道:“肖政委,我不行了……我请几天假啊,我现在头还疼呢……别问我发生什么事了,我真不知道,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肖梦琪现在理解余罪不理不睬的方式了,对于羞于启齿的事,哪怕是出于关心的追问也会适得其反。
“我们不知道你清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你昏迷后发生的事,我们好像知道了。”肖梦琪道。
骆家龙递了张纸,一看是法医的鉴定报告格式,鼠标嘴角抽了抽,看了看结果,并没有意外的表情。
检测出氟哌啶醇、二氢埃托啡复合成分,可以致人昏厥,易挥发溶剂。
“这应该是一起麻醉抢劫案,恭喜你啊,鼠标,亲眼目睹了作案的凶手……对了,有几起疑似的案例就躺在咱们协办里,我找出来了。”骆家龙递着手机,给了鼠标。
鼠标翻看着,蔺晨新此时真有点惊愕了,和杜雷互视一眼,那什么被妞麻翻的故事纯属杜撰,难不成还真有这么干的?他凑上来想看看,鼠标没好气地一收骂道:“滚,乌鸦嘴,唆着老子去抓女骗子,结果让老子遇着女骗子了。”
骆家龙龇笑,蔺晨新和杜雷讪笑,肖梦琪已经知道这几人去人家投资答谢会的原委了,也是一副笑哭不得的样子,这些人许平秋看得很准,不能扎堆,一扎堆就闲不住,没事也能给你整出事来。
看了几眼,鼠标喟叹间,手机扔回去了,还是一副好伤心难过的表情。
“怎么?居然没兴趣……这就是我给你们找的下一个目标,公愤私仇一起了。放心,天外海酒店的立案我已经通过派出所把案子接回来了,没人会知道那儿发生了什么。”肖梦琪道,把鼠标的后顾之忧去掉了。
好像不错,最起码杜雷觉得不错,小心翼翼地道:“标哥,得想想辙抓到啊,租那辆路虎,还押了五千块押金,就保险公司赔,押金人家肯定不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