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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尤物【快穿】高H 淫乱小镇 (快穿)插足者

炉边独语

      炉边独语
    一
    言论自由,在中国还谈不到。据中国民权保障同盟的宣言——中国民众以革命的大牺牲所要求之民权,至今尚未实现,实为最可痛心之事。抑制舆论与非法逮捕杀戮之记载,几为报章所习见;甚至青年男女有时加以政治犯之嫌疑,遂不免秘密军法审判之处分——这样看来则欧洲中世在黑暗时代所给与百姓的人身享有权(habeas corpus),在中国还依然仍旧没有获得。三四千年前周厉王秦始皇当国的时候是如此,三四千年后革命成功的现在也还是如此。试问一个人对于自己的身体,都还不能保有安全,哪还有什么言论不言论呢?没有言论的人,是可以存在的,但世上是否可以有一种没有身体的人的?
    英国小说家康泊东·麦干荠,最近因为写了一篇回忆录,漏泄了大战中当他在希腊英国情报部服务时候的秘密,被罚了两千元。这事情幸亏是发生在自由主义摇篮地的英国,所以c.m.的首级保住了,假使是在中国的话,大家试想想,结果将变成怎么的一个样子?萧伯纳倚老卖老,说英国可以放弃印度,结果也只受了一次殖民地总督的警告,试想想这事情若发生在中国,则又将闹成怎样的结局。
    所以我感在目下的中国,要主张争取言论自由,还是主张者的一种奢侈。
    二
    王薇子先生,以陈紫荷画的《秋风马背图》索题,两三月来,不曾缴卷,现在偶尔翻阅日记,见到了这一件事情,就想出了四句歪诗:
    一幅青春失意图,残山剩水认模糊。
    秋风马背仙霞岭,载得船娘九姓无?
    因为他当时正从福建失意回来,所以便想到了宝竹坡的江山船,这事情是从《李莼客日记》里看来的。
    三
    偶然翻开王仲瞿《烟霞万古楼集》,看见了一首他示三岁儿子善才的诗,觉得有趣之至,抄在下面。
    善才生二十五月矣,计识得二百五十余字,示以诗云:
    阿爷四岁识千字,一一形书晓其义,
    儿今三岁字二百,他日为文定奇特。
    人间识字天上嗤,阿爷自误还误儿,儿莫学阿爷!
    知书娘道好,至今饿死无人保,
    夷齐庙里要香烟,谁捧藜羹到门祷?
    阿爷配食两庑去,赖尔门庭来洒扫。
    秦皇烧书黑如炭,豫让吞之不当饭,
    鱼盐作相盗作将,天下功名在屠贩。
    儿不闻,仓颉作字鬼神哭,从此文人食无粟。
    又不闻,轩辕黄帝不用一字丁,风后力牧为公卿。
    王仲瞿奇才不遇,诗像是太史公的文章。曾在杭州武林门外两马塍之间和夫人金秋红结王庵以偕隐,现在已经没有人晓得这王庵的遗址了。友人陈紫荷为他撰过年谱,但因材料不多,中途废止。每谈到“江东余子老王郎,来抱琵琶哭大王”之句,还是慷慨激昂,说总有一天要把这王仲瞿的年谱编成。
    四
    悲哀之词易工,也是自然之势。因为人的感情,快活的时候,是弛放的,悲哀的时候,是紧张的。子食于丧者之侧,未尝饱也,悲哀的感染,比快乐当然更来得速而且切。李后主亡国之后的词,简直是一字一泪,无论何人读了,也不得不为他肠断,比起前期“花明月暗笼轻雾”来,自然是“多少恨昨夜梦魂中”好得多了。还有欣赏文学的心境,中国人与外国人似乎稍微有点不同。外国人就文论文,似乎以倾向于艺术至上主义者为多。譬如英国人读贝伦,奢来之诗,对于诗人们的乱伦悖德的私行,完全置之度外。还有维农的强盗杀人,蓝鲍的色情倒错,在法国都不妨碍他们的大诗人的声誉。而中国人则当读到文天祥、岳武穆的诗歌的时候,首先想起的,却是这些作者的人格的背景。从这一方面说来,又是悲剧比喜剧更容易成功的一个秘诀。严分宜、阮大钺,诗并非不佳,然而没有人去读,就因为他们的人格卑污,不能构成悲壮美的背景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