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暗流涌动
下午又是礼仪课。
约翰是个十分古板的老男人,矮小干枯,下巴剃得发着青光,一双碧绿色的眼睛犀利冷漠。
“抱歉,玛格丽特小姐,恐怕我没有时间等一个晚上。”
他穿着一身苍蓝色的燕尾礼服,姿态倨傲地站在她面前,仰首睥睨这她(她比约翰高出半个头),说完抬腕看了眼表,“如果您还不能区别这几杯威士忌的产地,我无法继续给您提供帮助。”
强硬的口气,趾高气扬的姿态,让贾靖不禁气笑了。
从这个老男人第一天出现在她面前,她就觉得这人不对劲,表面上恭谨严苛,甚至敢当着文雅丽和乔翰生的面苛责她举止不雅。但当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时,他便毫不掩饰自己漫不经心的态度,三本厚厚的皇家礼仪,一个月时间,连一本的十分之一都没讲完,对外,他则美其名曰学生天资愚钝。
为此,约翰没少在乔翰生面前打她的小报告,单就她听到的,就不下十次,还都是背着她。
但她懒得解释,只是安静地观察乔翰生和文雅丽,等着他们来找她。让她意外的是,乔翰生和文雅丽非但没有因此斥责她,还私下底百般安慰,百般鼓励,很怕她灰了心没了自信,哄小孩子一般,最后倒是弄得她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让她的心里倍感温暖,喊爸爸妈妈喊得更顺口,更亲切。
有时她也觉得自己有些不近亲情,莫名其妙地对乔翰生和文雅丽无法亲近,也不觉得这座城堡是她的家,她总是莫名感到很孤独。可这一个多月以来,乔翰生和文雅丽对她的好,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不知不觉融化了一颗猜疑的心,越来越认为是自己病愈后胡思乱想,实在不该。
若说今日的品酒课,纯粹是约翰故意找麻烦。
苏格兰威士忌举世闻名,拥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因产地不同,酒的味道也千差万别。
对于品酒,她是个门外汉。约翰让她在一天之内品出四个产地的酒,这不是瞎扯呢?还真把她当成九天玄女下凡了。
她眨了眨眼,九天玄女?
又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词汇。
她举起杯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悠然笑道,“约翰先生,就算有一天我能有机会觐见女王,参加宫廷御宴,你难道要我挨个人介绍,这酒是斯贝塞德的哇!味道果然不错,够甜!够复杂!咦?真的有水果、花朵、绿叶、蜂蜜类的香味呢!”
她轻笑一声,“您请,不送。”
她十分乐意多学多问,乐意了解沉积千年底蕴的英国文化,但她不想成为被人算计在股掌间的傻瓜。
话音一落,约翰的脸更沉得像个煤球,紧缩在一起的五官,让他的脸看起来像个包子。
贾靖不怕他,迎着他寒霜般阴冷的目光,“这不是正合了你的意吗?我一天学不好礼仪,就一天不能迈进白金汉宫,今天索性就给你这个机会,反正我也不想去。你走吧,告诉你的主子,让他不要忧思过虑,我们全家对那个地方,没!兴!趣!”
说着,她将面前桌上的四杯酒都喝进去,辛辣的味道滑入食道,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影子,那人举杯对她笑道,“圣诞节快乐。”
她的表情瞬间凝结,捏着杯子的手也僵住了,可她不管怎样努力,也无法阻止那一瞬而过的记忆彻底消失无踪。
约翰怒而离去。
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晚上,乔翰生和慕皓泽一起回来,这是出院以后,贾靖第一次看到慕皓泽。
他穿得很正式,一套黑色的西服将他完美修长的身形勾勒得极富诱惑力,沉静内敛的眸光望见她时,立刻浮出一抹笑意,冲淡了他脸上漠然冷硬的线条,使得整张脸都柔和起来。
她向乔翰生喊了声爸爸,乔翰生一如往常眼神发光地看着她,继而又看向文雅丽,这怪异的举止她已经习以为常,当慕皓泽走到她面前时,她大大方方地问了声好。
慕皓泽停在她面前,打量她一番后,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朗,“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吃完饭一起出去走走吧。”
她耸了耸肩,“乐意奉陪。”正好,她想去马厩逛逛,挑匹温和点的马出来跑跑。
说实话,她对自己感到惊讶,面对慕皓泽,似乎比面对乔翰生和文雅丽更让她感到亲切轻松,好像他们上辈子就已经是朋友,那份默契和熟悉感,没法用理智和逻辑能解释清楚。
文雅丽闻言,立刻笑着警告道,“去哪里都行,但不能去马厩。”
贾靖噗地一笑,牵着文雅丽的手道,“妈妈,您什么时候成为肚里的蛔虫了?我就骑一会儿,肯定不会摔下来。”
“不行!”文雅丽断然拒绝,笑容骤褪。
贾靖望着她,哄道,“好好好,我不骑,我就用自己的腿儿溜溜,这行吧?”
文雅丽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以后都不许骑马。”
贾靖轻笑,搂住文雅丽的脖子,“遵命,母亲大人。”
不经意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的慕皓泽正定定地望着她和文雅丽,唇角微扬,笑得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
晚餐是正餐,桌上琳琅满目,身后的佣仆也如花蝴蝶般飞来飞去,不停地往桌上送来各式精美菜肴和冰饮。
她单手支腮,一边搅合着盘里的冰激凌,一边考虑怎么告诉文雅丽和乔翰生,约翰已经被她赶走了。
“靖靖,明早我来接你去海德国际高中报到。”慕皓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惊讶地看着他,“海德高中不是美国的吗?”
“同名而已。”慕皓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没做他想,点头同意。
饭后,文雅丽还是不放心,拽着乔翰生,跟贾靖和慕皓泽一起出去散步。
城堡西面的山坡下,有一条几米宽的河流,名叫明斯特河,据说原是两处封地的界河,但后来经历一场场战争的洗礼,方圆几十公里的整片区域都被划为一处,成为乔翰生祖上的封地,到了乔翰生这一代人,却只剩下城堡附近小小的一片土地属于私人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