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问一答，相得益彰。
    贾正华顿足捶胸，似乎很怕得罪李昌继，但又要维护自己的尊严，痛声道，“李董，你一定是搞错了，靖靖和肖力，他们……他们已经定亲了，马上就要办酒席了。”
    李昌继脸色都变了，冷笑道，“开什么玩笑，贾总这话怎么说的？”
    贾正华指着淡定坐在桌边的贾靖和肖力，“李董，这种事我怎么敢开玩笑？前两天两个孩子才把亲事订下来，在我们村，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现在他们就等着年龄够了就去领证了，那时孩子应该都能打酱油了。”
    孩子？
    贾靖冷笑。
    贾正华可真是豁出去了，什么话都敢说。
    此时她若解释什么，恐怕倒显得欲盖拟彰了。
    肖力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神色里有了一丝不安。
    她没看贾正华和肖力，只盯着李昌继，但李昌继正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似乎与贾正华已经闹僵了。
    就在这时，门又开了，女服务员见到屋内的情形大吃一惊。
    而贾靖的视线越过女服务员的肩膀，与她身后的李烨霖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李昌继的儿子李烨勋。
    “烨霖，你来得正好！”
    李昌继像是看到末世的救世主似的，欣喜异常地对李烨霖招了招手。
    “你看谁在这儿呢？今天叫你过来就对了。刚才我还问小靖，你们怎么没有在一起，小靖还说前几天你们刚见过面，这下倒是巧了，本来是约贾总见个面，没想到竟遇到了小靖。”
    尽管已经隐隐猜到了整个计谋，但此时此刻见到李烨霖，贾靖心里还是一阵惊慌，一时间，她望着李烨霖，突然不知该怎么开口。
    前几日晚上他们缠绵热吻，他唇上的温度似乎至今消弭不散，耳边还响着他一句句温馨多情的话，但此刻他望着她的眼神里，有了一些让她感到不安的情绪。
    李烨霖和贾靖都未开口，李烨霖身旁的李烨勋突然笑道，“烨霖，难得你能听大伯的，大伯让你今晚陪我过来，他肯定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让你遇到贾靖。”
    贾靖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呵呵，原来，李昌荣竟也参与进来。
    他就这么算计自己的儿子？
    她本以为，没能在桃源庄见到李昌荣，是因为李昌荣确实身体抱恙，需要在香港休养，原来，是李昌荣不想见她。
    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起在医院走廊，她与李昌荣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交谈。
    一个把自己儿子的幸福，当做家族生意发展的筹码的父亲，怎么可能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
    在她神思恍惚时，一只有力的臂膀搂住了她的肩，她转头一看，竟是肖力。
    肖力眼神关切地看着她，“你没事吧？”
    她刚推开肖力的手，李烨霖已经抢到了他们的跟前。
    贾靖从没看过李烨霖的表情变得这么深沉，他一双漆黑的眼睛，幽深而平静，盯着她，她宛如全身坠入了冰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门外，他已经听见了里面的争吵。
    贾正华口口声声说，贾靖和肖力已经定亲，再过几年，他们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孩子！
    “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从那天见到肖力，当晚他就拿到了有关肖力所有的个人资料，简单得只有薄薄的十几页纸。
    调查来的信息中，肖力与贾靖的关系简单而清晰。
    贾靖从他沉沉的语调中明白过来，李烨霖这次是当真了。
    一瞬间心间信念千回百转，呵呵，原来是这样。
    为了挑拨她和李烨霖的关系，真是难为他们了。
    她看了眼肖力，肖力垂眸出神地盯着自己的鞋，脸色还如刚才在楼下时那般青白。
    她想起前几日在贾怀德家喝酒，最后喝多了酒的肖力脸色就是这般吓人。
    揭穿他们？
    肖力伪装镇定的表情，让她莫名觉得，他和贾正华之间的交易，似乎并非只是上大学这么简单。
    她的眼角瞥向贾正华，果然，贾正华有恃无恐地看着肖力，眼中难掩讥笑。
    突然，肖力猛地抬起头，扭着头，粗壮的脖颈青筋搏动，乌黑的眼珠紧紧地盯着贾正华。
    “够了！”
    他吼道，“去你妈的！随便你！”
    贾正华的脸色刷地沉了下来。
    他绕过桌子，缓缓地朝肖力走了过来。
    贾靖心中一震。
    匆忙之中，她看了眼李烨霖，李烨霖这时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这一刻，他们彼此静默凝望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
    贾靖在贾正华到跟前时，拽住了肖力的胳膊。
    “二伯，我和肖力约好了要去接玲玲回家，我们就先走了。”
    闻言，贾正华脸色稍缓，但望着肖力的眼睛仍是写满了警告。
    肖力咬牙的声音，贾靖听得一清二楚，他紧绷的胳膊，宛如钢铁一般坚硬。
    她没再看李烨霖，拉着肖力快步走出了包房。
    身后还是一片寂静，她的双腿却越来越沉，李烨霖受伤的眼神，像箭一般刺穿了她。
    外面，寒风阵阵。
    肖力沉默地看了眼仍紧抓着他胳膊的手，再把目光落在贾靖的脸上，心里不由生出愧疚。
    夜幕降临，华灯初亮。
    正值下班高峰，主干道车辆拥挤，远远地，犹如赤红闪烁的长龙。
    他们沿街慢慢地走着，身后是长长的影子。
    贾靖安静地等着，没有开口询问，而身旁的肖力倔强地紧闭着唇，浑身僵硬，还在为刚才的事情难以自抑悲愤情绪。
    走了很长一段路，终于，肖力开了口。
    他的口气充满了嘲讽，“我不是肖刚的儿子，我是贾正华的儿子。”
    贾靖吃了一惊，停住脚步，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肖力。
    冷白黯淡的路灯下，他的脸看起来有些不真实，苍白得宛若从坟墓中爬出来的僵尸。
    “你是……”
    她快速想到了一个答案，却无法说出口。
    肖力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脸上讥嘲的神色越发鲜明。
    “你猜的没错，我是贾正华的私生子。”
    冷冰冰的口吻，像是在诉说着别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