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靖和李烨霖跟着李昌煜上了二楼，明亮的走廊肃穆安静。
    很快，李昌煜停在一扇门外，门上挂着牌子，上面写着会议室。
    他黑沉的眼睛看着她，一只手握在了门把手上，把门拧开了。“你自己进去吧。”
    自己？
    这条件太宽松了吧。
    贾靖感到惊讶，但随即点了点头。
    她松开李烨霖的手，但李烨霖的手指仍与她十指相扣。
    她扭头看着他，他也用暗沉的目光注视着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眉头微颦，刚要开口，李烨霖忽然松了手，转身走了。
    贾靖愣了一瞬，没有马上进去。她望着李烨霖瘦削的背影，直到他走到一扇窗口，脸朝着窗外站住了。他站得笔直，身姿挺拔，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窗外射入的阳光洒在他苍白而紧绷的脸上，更显得他睥睨孤傲而难以靠近。
    她看着有些心疼，同时也意识到，尽管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但他们相处时间毕竟太短，彼此的信任似乎还没那么深厚。
    她忽然想起昨晚在车里李烨霖那句滚烫的话，如果不是因为彼此间的承诺，此刻，他或许不会乐意让她与王辉单独见面？
    她抿了抿唇，收回视线，抬脚进了会议室。门外，李昌煜把门合上了。
    隔着长长的会议桌，王辉坐在桌子那头，胳膊放在桌上，正低头想着什么。
    随着门被合上的声响，他霍然抬起头，望了过来。
    让贾靖感到十分宽慰的是，李昌煜没有像对待其他犯人那样拷住王辉的手，而且，这间会议室虽然不大，但要比审讯室和接待室让人舒服得多。
    两个多星期没见，王辉明显清瘦不少，但干净清爽，精神头很足，峻拔的脸庞更显坚毅。
    一见到贾靖，他立刻笑了，笑容亲切而熟悉，接着他站起身朝她迎了过来。
    “哥，你瘦了。”她快走几步赶上去，挽着王辉的胳膊坐了下来。
    王辉今天还穿着生日那天的白衬衫，但一看就是刚刚洗过，还散发着清新的味道。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衬衫的袖口，她送的那对水晶袖扣闪着微光，一如那日。
    王辉不语，含笑先是打量贾靖一番，才心满意足地说道，“我很好，比任何时候感觉都好。”依然是浑厚而充满威慑的嗓音，也只有在贾靖面前，这声音里才会渗入些许柔色，有了些暖意。
    贾靖笑了笑，她也看得出来，王辉的心情很好，根本不像是来坐牢的，倒像是来度假的。
    她笑着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哥，他们说什么时候放你出去了吗？”
    “放我出去？”王辉宠溺地揉了揉贾靖的头发，“就算他们想放，我还不想走呢。靖靖，我听亮子说你很担心我，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很好，你安心学习，不用操心我，知道吗？”
    贾靖注视着王辉的眼睛，把手从他的臂弯里抽了出来搁在桌上，两只手扣在了一起，“哥，你也知道，外面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你决策，就算有亮子哥替你顶着，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再说，你在这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天的变数。万一哪天警方突然改变了对你的态度，给你加个罪名，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王辉含笑看着贾靖，忽然觉得他的丫头似乎长大了，从前，她是不可能对自己说出这一番话的。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暗了暗，或许是那天的惊变，对于贾靖来说，也是一次深刻的打击，他想起贾靖夺枪对着特警时决绝的眼神，心中不由一片温暖。
    “傻丫头，现在也懂得为哥着想了？”他顿了顿，“我虽信得过亮子，但时间久了，保不齐下面有人会趁我不在给我捅娄子，我当然是希望能早点出去主持大局。可是，现在外面有人想要我的命，我留在这里，反倒是最安全的。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现在我和李昌煜的目标是一致的，联合起来，总比孤军奋战胜算要多。”
    贾靖略一沉吟，脸色沉了下来。“哥，你说的那人，是不是就是杀害你父亲的人？”
    “我的靖靖最聪明！”王辉满意地看着她，“放心吧，有李队长在，再加上他的小军师，把那个人揪出来是早晚的事。等我出去了，你得给我补个生日。”
    看到王辉一脸乐观，贾靖也受了感染，她笑着问道，“当然。对了，哥，李队长的军师是谁啊？”
    王辉敏锐的眼神停在她身上片刻，不动声色地说道，“就是他的侄子，李烨霖。”
    “他？”贾靖失笑，感到不可思议。
    刚刚，那个家伙因为她单独和王辉见面，还赌气地走了，原来，是他一直在暗中帮助王辉，想来，王辉能被送到这里，也少不了他的功劳，这让她不由心头一软。
    王辉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嗯，就是他。上次搅了咱们的聚会，又把咱们两个押上车的那小子。”说着，他的唇边也浮出一抹笑意。
    一张大网已经铺开，明天，他就要被送到经侦科，真正的较量，就要开始了。
    ……
    当值班的刑警带着王辉离开时，李昌煜已经走了。
    贾靖站在会议室外面，抬眸一望，只见李烨霖还站在那扇窗前，凝视着前方。他静立的身影，宛如神祗雕像，浑身散发出一种逼人的贵气，只是脸色落寞宁静，像是满怀心事。
    她抿着唇，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后，伸出手，刚要去拍他的肩膀，李烨霖这时突然转回身，沉沉的目光准确地扑捉到她，她心头一跳，静了一瞬。这功夫，她伸出去的爪子已经被李烨霖握住手心里，传来丝丝暖意。
    “谈完了？”他与她十指相扣，拉着她朝楼梯走去。
    “谢谢你，李烨霖。”这句话，贾靖说得发自内心，她微笑着提议道，“今天我做东，你想吃什么？”
    李烨霖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幽暗。
    我想吃你，你乐意吗？
    他清了清嗓子，淡淡道，“上次说好请我吃火锅，就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