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如果秦子岳知道他喝完这两样东西后会难受成这样，一定会选择其他策略。
    难受，真他妈难受！
    烧是如愿发起来了，但曹双全说的那几种服用庆大霉素后的副作用他也几乎都占全了。
    口渴得厉害，四肢还时不常痉挛一下，耳边嗡嗡响，连看东西都是重影儿的。
    难受的他一度都怀疑七天后会不会就是自己的头七。
    最奇怪的是，还他妈恶心想吐。
    记得曹双全昨天没说过还有这副作用啊。
    秦子岳晕乎乎琢磨着，估计是那杯烟灰水闹的。
    那一大杯黑稠黑稠的液体，他是咬牙捏着鼻子喝进去的。
    那滋味儿，简直了，反正喝完他当时就觉得自己以后怕是再也不想抽烟了。
    他有点儿后悔为了能够达到最佳药效而没有吃早饭，估计肚子里要是有点儿东西，副作用可能还不至于这么厉害。
    妈的，现在后悔有个屁用啊！
    突然觉得竟然让曹双全这个高中肄业的人给出主意而且还会相信的他，简直就是个天底下最大的大傻叉！
    话说庆大霉素这玩意儿不会要人命吧？
    昨天他那个当医生的哥们儿还问他干什么用，他没好意思说，当时真该问一下没病的人能不能用就好了。
    挣扎着拿起手机，秦子岳勉强输入庆大霉素几个字，很快出来一条百度百科。
    ——庆大霉素是为数不多的热稳定性的抗生素……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伟大科技成果之一……取名“庆大霉素”，意指庆祝“九大”以及庆祝工人阶级的伟大……
    秦子岳：“……”
    “小毛儿，菜我都已经洗好也切好了，你可以炒了！”唐宁在院子里冲西厢房喊道。
    屋里没动静，唐宁觉得奇怪，一早上见他出来进去好几趟，这会儿怎么没声儿了呢？
    过去敲了敲玻璃窗，“小毛儿！出来炒菜了！”
    透过玻璃窗，唐宁看见秦子岳正仰面躺在床上，以为他睡着了，忍不住又重重敲了两下玻璃，“不是吧，这么会儿功夫你又睡了，起来炒菜了！”
    秦子岳动了动，撑着胳膊想起来，但好不容易起到一半，整个人又脱力地跌了回去，“……艹！”
    看到这情景，唐宁终于意识到不对了，慌忙推开屋门跑了进去。
    “怎么了这是？”见秦子岳面色潮红满头是汗，唐宁吓了一跳，过去一摸他脑门儿，烫手！
    拿了温度计来一量，竟然三十九度二。
    “刚才不还好好儿的吗，怎么就发起烧来了？”唐宁急得不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见秦子岳闭着眼摇头，只好道：“那你等等，我那儿应该有退烧药，我去找找。”说完转身要走，胳膊却被拉住了。
    “水……我想喝水。”秦子岳几乎是气若游丝地说道。
    唐宁赶忙去倒了一杯温白开水来，却见秦子岳连身都起不来，于是去拿了根吸管，然后托着他的脑袋好歹让他把水喝进了肚子里。
    满满一大杯白开水，秦子岳几乎喝了个干净。
    可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急了，才喝完就哇地一下全吐了出来。
    因为肚子里没东西，吐得几乎都是酸水。
    可把唐宁吓坏了，顾不得收拾急道：“不行，必须得去医院！”说完就要回屋拿手机打999叫救护车。
    秦子岳现在这种状态，肯定是不能指望他自己去医院了，得上担架抬才行。
    结果才转身，衣角又被秦子岳攥住了，然后就听他有些艰难地说道：“不用……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唐宁语气不容置疑，“必须得去，回头把病耽误了就麻烦了！”
    印象里，她知道的秦子岳发烧生病，得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是因为他大冬天的耍单儿装酷，贴身一件薄t恤衫外就穿了件皮夹克跟她去逛庙会，连条围巾都没围。
    记得那天五六级西北风，那小风儿跟刀子似的，刮得脸都生疼，结果还没等回家呢他就开始打喷嚏流鼻涕，据说到夜里就烧起来了。
    可那好歹有个诱因啊，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
    秦子岳自然不能真让唐宁把自己送医院去，又不好直说自己这是作妖儿作的，只好执拗道：“我不去医院！”可惜声音实在太弱，任性的语气生生被说出了几分撒娇的味道。
    唐宁顺嘴哄道：“乖！咱去医院做个化验，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好对症下药是不是？”
    秦子岳攥着唐宁衣角死活不松手，一脸“打死也不去”的坚定表情。
    笑话，去医院一化验他不就露馅儿了？
    唐宁被他这个孩子气的举动气笑了，“我说秦小毛儿，你几岁了，去医院最多扎一针，至于怕成这样儿吗？”
    “……那也不去！”说完他又补充道：“我没大事儿，就是吃坏东西了，一会儿应该就能好。”
    见他这样，唐宁没辙，只得暂时妥协，“好好好，不去就不去！不过咱可说好了，要是两个小时以后你还烧得这么厉害，就必须得听我的去医院。”
    秦子岳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时间，勉强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以后，这该死的副作用应该就能下去些了……吧？
    看着自己还被攥着的衣角，唐宁无奈道：“那你先松手，我去拿毛巾给你擦擦汗，这地上也得收拾一下。”
    见唐宁确实没有再要去打电话叫救护车的意思了，秦子岳才终于松了手。
    先收拾了秦子岳刚吐的满地污物，又帮他擦了擦汗，唐宁也没离开。
    因为不知病因，唐宁没敢给秦子岳乱吃药，只是不到半小时就要给他测一次体温，间或再给他擦擦又冒出来的汗，又喂他喝了几次白开水。
    因为曾照顾过几年卧病在床的姥姥，唐宁做起这些来十分熟练。
    好在每一次测体温，温度都一次比一次低，脸色看着也不那么潮红了，这让她提着的心放下不少。
    想到秦子岳中午没吃东西，怕他一会儿会饿，又跑去厨房熬了一锅白米粥。
    而看着忙里跑外满心满眼都在为自己忙碌的唐宁，秦子岳便觉得他就算是七天后过头七也值了。
    于是这个中午，唐宁忙忙乱乱的竟然真把跟黎锐的约会给忘了。
    等看秦子岳的温度渐渐降到了三十七度，松了口气的同时，才想起黎锐这茬儿来。
    一看时间，都快三点了，而她跟黎锐约的是两点见面。
    慌忙跑回自己房间找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有五个未接来电和七条未读消息，都是黎锐的。
    唐宁顿时觉得十分歉疚，赶紧把电话打过去道歉，说她这边突发急事，一忙起来就忘记跟他说了。
    黎锐的语气听不出丝毫的生气，甚至还有些松了口气地道：“没关系，只要你人没事就好，刚才一直联系不上你，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唐宁听了更加歉疚，“真不好意思，不然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好啊！”黎锐欣然接受，“那时间和地点可以我来决定吗？”
    “可以！”
    “那……如果你忙完了的话，就今天晚上怎么样？”
    “今晚？”
    “怎么，今天晚上也有事吗？”
    “嗯……”唐宁想了想，觉得秦子岳已经退了烧，应该没什么大事了，晚上的电影应该也看不成了，便应道：“行，就今晚吧。”
    药效一过去，秦子岳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去冲了个澡换了衣服，神清气爽的秦子岳感觉自己随时可以去跑马拉松。
    嘴里美滋滋喝着唐宁特地给他煮的白粥，就着爽口的小咸菜，秦子岳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大大的v字。
    抬头见唐宁也拿了碗去盛粥，忍不住开口道：“你少喝点儿，晚上咱还去吃小吊梨汤呢。”
    唐宁一愣，“你这都病了，还去？”
    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粥，秦子岳气势磅礴地把空碗往桌上一放，“我这不已经好了吗！”说完站起来，精神抖擞地舒展了几下手臂，就差再原地蹦跶几下了。
    “你看，没事儿了吧，而且电影票我都买好了，那餐厅咱还得早点儿去，不然就得等位了。”
    唐宁坐那儿一边喝粥一边看着他蹦跶，觉得这家伙确实是没事儿了，彻底放了心，“没事儿了也得在家养一养，晚上哪儿都别去，赶紧把票取消了改天再看，而且我刚把下午的约会给改成晚上了，就算你能去我也去不了了。”
    秦子岳脚下猛地趔趄了一下。
    唐宁一惊，“怎么了这是？”
    秦子岳虚弱地扶额，“……突然觉得头晕。”
    唐宁赶紧撂下饭碗去扶他，“让你逞强，赶紧回屋躺着去，都这样儿了就别惦记出门儿看电影了！”
    “……”秦子岳简直要泪奔，心里一万只兔斯基疯狂挠墙。
    妈的，敢情他今天这罪还是白受了！
    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x，他能装病让唐宁推掉这次的约会，还能回回都装病吗？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也不可能每次都能提前知道唐宁哪一天会跟黎锐约会。
    这么明摆着的道理……突然顿悟的秦子岳差点儿没反手甩自己一个大嘴巴。
    他智商都喂狗了吧？
    “你肠胃一向不是都挺好吗，究竟吃什么了，都能把你给吃发烧了？”等把突然又“娇弱”起来的秦子岳扶回他房间，唐宁忍不住问道。
    “是啊，我吃什么了？”秦子岳躺在床上扶着额有气无力地哼唧，“完了，可能烧傻了，我怎么都想不起来我吃什么了……”
    唐宁：“……”
    两人正说着话，秦子岳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接起来一听，是他店里的一个服务生打来的，问他今天还去不去店里，结果下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秦子岳没好气儿地打断道：“去什么去，不知道小爷我病了吗，没事儿今天都别骚扰我！”
    唐宁：“……”这不中气挺足的吗？
    秦家小院儿里，被挂断电话的服务生呆了片刻，才对冯可欣道：“那什么，我们秦哥病了，说今天不来店里了。”
    “病了？”冯可欣一怔，继而问道：“他是不是就住附近啊，你知道住哪儿吗，我想去看看他。”
    服务生点头，他虽然来这里才工作不到一个月，但帮秦哥往家里搬过一次东西，倒是知道唐宁家的住址，于是十分热心地带着冯可欣出了院门，指着湖边一条路很详细地告诉了她该怎么走。
    等他回来，曹双全正从洗手间出来甩着手往这边走，看他从院外进来便随口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服务生道：“哦，给那个正追咱秦哥的冯小姐指路去了。”
    曹双全一愣，“指路？指什么路？”
    “秦哥好像病了，那位冯小姐说想去看看他，我这不就……”
    不待他说完，曹双全脸色就变了，狠狠拍了下大腿道：“卧槽！坏菜了！”抬手气急败坏地点了点对方鼻尖，“你说你丫嘴怎么就这么欠呢！”
    “……”
    这边唐宁刚给秦子岳量完体温，液晶显示三十六度六。
    “行了，不烧了，刚才你头晕可能是因为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低血糖了，吃块糖应该就没事了。”说完剥了块怡口莲塞秦子岳嘴里，“晚上你哪儿也别去了，就在家好好休息，电饭锅里还有粥，我已经设置了保温，饿了就去喝粥，千万别乱吃别的东西，听见没？”
    “你就这么把我一个人扔家里不管了？”秦子岳满眼都是控诉，语气却又万分虚弱，“那万一一会儿我又烧起来怎么办？”
    “你这什么药都没吃都退烧了，应该是烧不起来了。”唐宁往凉杯里蓄满了水，连同一个空杯子一起放在他床头柜上，又把纸巾盒电视遥控器等他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就差再往他脖子上套一张大饼了。
    “可万一真烧起来呢？”秦子岳眨巴着眼努力扮娇弱。
    唐宁无语地看着床上明显在耍赖的某人，正要开口，突然听到院门处传来敲门声，同时一个女声道：“秦哥！秦哥你在家吗？”很快，院子里又传来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哒哒声，“秦哥！我进来了啊！”
    秦子岳顿时一脸“卧了个槽”，心说这位小姑奶奶怎么来了？
    唐宁也听出了来人的声音，她往窗外一看，就看到冯可欣站在院里正四下好奇地张望着，似乎是在判断秦子岳住哪一间屋。
    见来人竟是冯可欣，即便知道秦子岳对她没意思，唐宁心里还是有些吃味儿。
    她觉得左婧那天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好女怕缠郎，反过来也一样！
    现在她人都能直接找上门儿来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站在原地怔怔看着外面青春可爱的冯可欣，唐宁突然有些不想出门去跟黎锐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