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都会来
酒吧里,池斯年、顾远兮、李承昊三人坐在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这里是酒吧的死角,既可以清楚地看见进入酒吧的客人,又能很好的隐藏自己。三个人都有点魂不守舍,池斯年转着酒杯,灯光洒在琥珀色的酒液上,色彩斑阑,他喝了口酒,“承昊,乔震威已经放出来好几天了,他有什么行动?”
“出狱当天,就被乔少桓接回了公寓,这几天都在公寓里,他的电话已经被我们监听,暂时没有什么可疑的迹象。”李承昊心不在焉道,还在想着等那个小坏蛋回来,他要怎么收拾她。
“别掉以轻心,这只老狐狸狡猾得很,即使当时被我们杀了个措手不及,也不至于一点准备都没有。我一直怀疑乔氏财务经理卷走的那笔款项跟他有莫大的关系,好好盯着他,不要让他溜了。”池斯年虽已经查出乔震威移到海外的资金,也通过一些关系将那些资金全部冻结,但是狡兔三窟,更何况是乔震威这样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他怎么可能打无准备之仗。
“我明白,我会让手下密切注意他的动向。”李承昊喝了一口酒,“斯年,有件事很奇怪。”
“什么事?”
“乔梦洁跟税务局局长陈森勾搭上了,我感觉她似乎是想报复你,至于为什么找上陈森,我就不太清楚了。”
池斯年皱了皱眉头,顾远兮忽然想起什么来,“陈森是不是有个儿子叫陈凯?”
李承昊也反应过来了,“难怪她肯屈就在一个半百老头子身下,斯年,这事你怎么看?”
池斯年眯着双眸,“该来的总会来,我现在只想知道舒雅在哪里,只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孩子又是谁的?”
“大哥,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小吉他是不是你的孩子,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做个dna亲子鉴定就真相大白,何必一定要见到舒雅亲口问她?”顾远兮不解道。
池斯年黑眸里的光芒黯了下来,他摇了摇头,“远兮,你不懂。”
那是他青涩岁月里唯一感到幸福的回忆,即使小吉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他,他仍旧觉得那是他的孩子,但是每当午夜梦回,他心里总存着疑问,既然舒雅能把孩子送来给他,为什么她自己不现身,她去哪里了?
这个疑问在他心里一搁就是十年,只有找到舒雅,才能找到答案。
“斯年,我也赞成远兮说的,做个亲子鉴定,是你的孩子你养着,不是你的孩子就送去孤儿院,没道理替别人养孩子。”李承昊说。
池斯年叹笑摇头,假如他真的能够那么狠心,十年前他攒了第一笔钱时,就会抱着孩子去做dna亲子鉴定了,可是那时候没有,现在也不会。更何况十年来,小吉他已经成为他生命里的一部分,早已无法割舍。
他仰头喝完杯里最后一口酒,他放下杯子,“你们继续,我回去了。”
李承昊站起来,“斯年,我送你回去。”他得去抓回那个小坏蛋。
顾远兮也站起来,“还是我送大哥回去。”
“不用了,这么晚了,你们都各自回去吧,我随便走走,一会儿让司机来接就成。”池斯年摆摆手,提起舒雅,他心里就无法平静,这样的自己,如何回到另一个女人身边去?
李承昊与顾远兮面面相觑,最后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离去。
走出酒吧,池斯年顺着马路往前走去,寒风瑟瑟,他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城市的街景五光十色,热闹非凡,年轻男女头上戴着圣诞帽,手里拿着荧光棒,见人就敲,然后对被敲中的人笑嘻嘻的说“圣诞快乐”,被敲中的人虽然生气,但是面对一张张真诚的笑脸,斥责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池斯年才反应过来,原来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他向来不过洋节,读书那会儿,每到圣诞节,班里总会举行一些活动,舒雅最喜欢过洋节,圣诞节还没到,她就摇着他的手臂,问他会送她什么礼物。
池斯年很少送过她礼物,那年,他却送了她一台照相机,圣诞节当晚,他被逼着戴上圣诞帽,跟她照了张合影。
那是他们唯一的一张合影,她说洗了之后给他一张,可是后来,她一直没有给他。
“咚”,头上突然被敲了一下,他抬起头来,就见一个小姑娘笑得很是敷衍,“大叔,圣诞快乐。”
大叔?他有这么老了吗?池斯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摇头失笑。也许,他真的老了吧。他招了招手,一直跟在他后面的司机连忙将车开到他面前停下,“先生。”
池斯年坐进后座,想起家里那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偏头又看着窗外那些年轻男女,突然问:“老王,这附近有没有24小时礼品店之类的?”
“有,今晚茂业百货不打烊,先生现在要过去吗?”
“送我过去吧。”女人们都喜欢收到礼物吗?想起苏雪惜看到那满屋子的玫瑰花兴奋的小脸,他忍不住蹙起眉头。
池斯年从不花心思给别人挑选礼物,每次回英国,给妈妈和小吉他的礼物都是让顾远兮去办,刚才一时兴起,就想看看苏雪惜收到礼物的惊喜模样,结果走进商场,他就后悔了。
商场不打烊,又拉了些鼓动消费的折扣横幅。消费者闻风而至,商场里人潮拥挤,他想要退出去,就被身后的人潮推着往前走去。
他几次想要挣扎着走出去,偏偏都挤不出去,只好瞅准一个空档,钻进了一家书店。这家书店实行多元化经营,不仅仅卖书,也买一些装饰品,还有设了雅座,让消费者可以一边看书一边喝下午茶。
池斯年本是为了躲避人潮才走进去,却被架子上一排水晶球吸引了目光,他走过去,立即就有导购小姐走上前来,“帅哥,今天买水晶球可以打八折,还送一张精致的卡片哦。”
池斯年拿起一颗水晶球,水晶球里有一匹长着翅膀的飞马,栩栩如生。他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将水晶球递给导购小姐,“就这个吧。”
导购小姐帮他包装好,拿出卡片给他,“帅哥,写点什么吧。”
池斯年看着那张卡片,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导购小姐一起包在水晶球里面。
付了款后,池斯年提着礼品袋走出书店,此时人潮似乎少了点,他刚走出去,就听见有人叫他,“斯年,你是斯年吗?”
池斯年心底一震,骤然转过身去,离他三步远站着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妇女,她被人潮推搡着,看起来有些狼狈,可她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只是一脸欣喜与激动地看着他。
池斯年瞬间就想起眼前这个中年妇女是谁,他喊道:“舒伯母。”
他回海城后,派人去找过舒雅的父母,但是那一片已经拆迁了,没人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他只得作罢。
“哎,斯年,真的是你,我刚才还以为我看错了。”舒母高兴的应了一声,抓着池斯年的手激动不已。
池斯年见她被人潮挤来挤去,连忙将她请进了书店,在一处角落的雅座里坐下,给舒母点了杯果汁,他要了杯咖啡,然后才有空打量她。
舒母年轻时候是个大美女,他认识舒雅时,她刚满40,那时候依然风姿卓越。十年不见,她鬓边头发全白了,脸上也布满了皱纹,再不复当年的美貌,可见岁月的残酷,到底在她身上刻下的痕迹。
“伯母,你们这些年可好?”
“唉。”舒母叹了一声,想起这些年的辛酸,她就直落泪。池斯年一句话就勾起了老人家的辛酸事,一时也手足无措,连忙抽了纸巾递给她。
“斯年,你不知道,自从你们家出了事后,雅雅就不见了,她爸急得一病不起,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唉。”舒母一把鼻涕一把泪。
池斯年亦是感伤,“伯母,我回国后就一直在找你们,但是音讯全无,伯父身体怎么样?”
“唉,有劳你问,雅雅失踪的事对他打击太大,他急火攻心,当时就气得脑溢血,送去医院开刀后,就成了植物人,这些年一直躺在床上要人侍候,斯年,雅雅不是跟你一起走了吗?”舒母抹了一把泪,期盼地望着他
“她没有跟我一起走。”池斯年说。
“不可能,她跟我说她去找你了,她怎么会没跟你走,这么多年,唯一支撑我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她跟你走了,她迟早会回来,如果她没有跟你走,那她去了哪里?”舒母凄厉道。
池斯年摇头,“伯母,舒雅真的没跟我走,我也在找她。”
舒母掩面痛哭,捶胸顿足,“我的儿啊,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家,妈妈不怪你,妈妈一直没有生你的气。”
池斯年心情更加凝重了,连舒母都不知道舒雅去了哪里,这世上就只有一个人知道了,乔震威,你到底把舒雅藏到哪里去了?
将情绪失控的舒母送回了她所居住的小区,舒母心情已经稳定下来,“斯年,跟我上去看看你伯父吧,以前他最欣赏你,还盼着你能成为他的女婿,没想到……”舒母说着就哽咽了。
池斯年仰头望着那栋楼,心里突然滋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无措感,舒母见状,拉着他的手,说:“走吧,你伯父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也会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