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旧相识
所谓的编造谎言,不过是一半一半,我只对包大根说出了我失忆的事情,并没有提及到其他。
听说我失忆了,包大根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良久,他说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们都是神通广大的科学家,治不了自己吗?”
我的“前世”是科研人员,看来这对于包大根来说并非什么秘密。既然如此,我当然也落得个清闲,干脆就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当时我们研发了一种新药,这种药虽然是抗衰老的,不过带来的副作用是失忆……”
包大根看着我啧啧称奇:“你们可真有本事,个个都是人才。”
我不想在围绕这个话题谈下去,只是问他:“我这次来找你,是想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我失忆了这么长时间,想找回原来的记忆。”
包大根狐疑地看着我:“你真的是张一毛?”
“如假包换。”
他叹了口气:“算了,这些年来,老子装疯卖傻的也够了,不管你是真的是假的,我现在只求图个心里痛快了,这十七年来,可憋死我了!”接着,包大根娓娓道来,讲出了一幕足以骇人听闻的往事:
话说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时候,包大根早已经在长江之上打响了名号。他水性娴熟,驾船熟练,是远近闻名的船老板。那时候对于渡船的管理不像现在这么严格,便捷便宜的私家渡船,成了很多人的选择。
话说这一天,有一行人找到了包大根,要租船。二十多人,对于私家渡船来说绝对是一笔难得的大生意了。只是那时候的渡船窄小,有的甚至是靠人力,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容纳这么多的人。不过包大根十分仗义,联系上了自己的好友老刘等共计三条船一起出发。
而我,当时作为领队就在包大根的船上。
听到这里我不禁皱了皱眉头,二十多人的队伍,我怎么都觉得应该是闫显疆的队伍。为什么领队会是我呢?我向包大根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包大根却一挥手,信誓旦旦地说道:“绝不会错,这个队伍里都是年轻人,你还算是年纪大的哩。”
他接着说道:当时我们上了船后,没急于去某个地点,反而在长江的江面上采集水样,做起了相关的技术勘查。正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别看包大根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对于这一幕,看得津津有味。他兴奋地问这些人是做什么的。
一个小伙子答道:“我们都是科学院的。”
敢情自己拉了一船的科学家!包大根别提有多兴奋了。那时候的科学家可不像现在,还属于令人敬仰的行当。所以那几天的包大根也特别关照,船上的科研工作人员,成为他炫耀的资本。毕竟,不是每个船老板都有拉一船科学家的经历。
而也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我们与包大根相互熟识。因为大家都是年轻人,性格上也还算合得来。最有意思的是,当时我们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在江面上漂泊数天,足不沾地,一只顺江而下。而且每到一处,都会采集水样和相关生物。
包大根学历不高,但看得津津有味,他饶有兴致地问我那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用,这件器械又叫什么名字。我都一一解答了,虽然听不懂,但他还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而在聊天中,我也得知了包大根的过往。包大根的脑子很聪明,而且学东西非常快。到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已经是全校前三名了。可惜的是,家里的生活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有一年梁子湖大旱,附近的渔民都断了生计。在这种情况下,家里再没有财力支撑包大根的学业了,只好选择了辍学……
我听罢后,感慨良多。公平的说,比起很多官二代富二代来,我时常抱怨自己投胎选错了模式;可是跟包大根这样的人比起来,我又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这么多天的相处,使我心中明了:如果我和包大根易地而处,他今日今日的成就会远高于我,绝不会是一个整日混迹江面的船老板。
我们在江上漂泊了半个多月,临时的考察工作也即将结束,这一晚,我特意请包大根在岸上的一家小饭店吃了顿便饭。席间只有我们两人,推心置腹说了很多。包大根的好奇心很重,不下于我,这几天一直在打听我们此行的目的。不过我都没有说。
吃罢了饭,我们就各自散去了。当晚,因为太晚了。包大根也没有回家,就近停泊船只,睡在了上面。这对于终年劳作的船老板来说,是最正常不过的。
包大根连续开了半个月的船,生意结束了,也落得一身轻松,很快躺在船只上睡着了。不想正在睡意正浓之际,一个人突然跳到了船上。“咚”的一声,船身剧烈摇晃,吓得包大根爬了起来:“谁?”他抄起了身边的鱼叉,快步抢出船舱。只见一个人影仓皇朝自己跑来,当即也不分缘由,还以为是有人上船偷东西,迎面一叉搠了过去。
只见面前的人影一晃,躲过了鱼叉,并且伸手抓住了叉杆,低声说了句:“包老板,是我!”
“张老师?”包大根听出了是我的声音,赶紧丢掉鱼叉,搀扶我进了船舱。打亮船舱的灯后,包大根看到我,不由大惊失色。我的左臂有一道刀伤,皮肉外翻,深可及骨,鲜血已经染了我衣袖。包大根赶紧手忙脚乱地要送我去医院。我强忍着疼痛说:“不能……不能去医院……”包大根焦急说道:“你都伤成这样了,不去医院怎么行?”
我咬紧牙关说道:“有人……要杀我……”说罢,我从腰间拽出了一样东西,恰是龙牌,交到了包大根的手里:“这件东西……你帮我……”话还没说完,头一歪,我就昏过去了。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家乡间的诊所,受伤的部位已经被严密地包扎好了。此刻天已大亮,包大根就坐在病床边看着我,双目布满了血丝,还带有微微的黑眼圈,显然是一宿没睡。我一时心中感慨,说了很多感激的话,不过对于我的遭遇,却是守口如瓶。
听到了这些,我想,当时我受了伤,主动去找到了包大根,情况一定是万分紧急。那种情况下,我可能是被人追杀,会是谁呢?“前世”与我结仇的,就只有闫显疆了。情急之下,我将龙牌交付给了包大根。事情的源头也一定是因它而起了。
果然,包大根见我从病床上醒来后,就主动询问了我关于龙牌的事情。我本不欲说,但是包大根一来与我性情相投,二来于我有救命之恩。何况这东西我带着招祸,唯有暂时托付给他。告诉他有关于这枚牌子的重要性,他才会妥善保管。于是,我说出了这件东西的来历,从“从龙军”一直说到了龙牌的面世。
包大根听得则桥舌不下,还以为是我发神经说胡话了。然后我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我现在甚至很清醒,你一直问我,我们来长江流域的目的是什么,我没有告诉你,一是出于科研项目的保密,第二个原因……我知道我说出来一般人也不会相信。我现在从事一个非常棘手的科研项目,其中有一项是要寻找一种长生的动物,我翻遍了很多资料,不管是从史书还是其他的资料来看,龙这种生物很可能是真实存在的。至于线索,就在这枚龙牌上,我希望你能好好地保存。”
包大根一脸的茫然:“为……为什么找我做这件事情。”
我咳嗽了两声说道:“你常年居住在水上,不容易暴露。再者,我现在被仇家追杀,这一带我也没有什么熟人,只有交给你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拿走?”
我靠在了病床上,两只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呢喃说道:“我尽快吧。现在对方想置我于死地,我得尽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听我这么一说,包大根陷入了沉思,而后他问道:“你们来长江,就是为了找龙?”
我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如果说,江河里有龙,你觉得中国境内还有比长江更合适的吗?”
“可是这太扯了吧?我不相信。”
我笑了一下,没有去辩解。这种事情,懂的人自然懂,没有必要说出来。就这样,这枚龙牌转展到了包大根的手里。因为怕闫显疆的人追来,我下午就不辞而别离开了乡间诊所。这一走,就是二十年。
三年过去了,我依旧没有音讯。本来这件事情,包大根已经渐渐淡忘了,但万万想不到,老天爷就像是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似的,三年后的所见证实了我三年前的话语。
我乍然说道:“这么说,你真的……真的……”因为心情过于激动,说话的语气都断断续续了。
包大根很肯定地说道:“没错,我见到了——龙!”
1999年的6月22日,包大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见到这样的生物。那一天因为水警的围追堵截,包大根与同伴失散了。他冲出重围后,又悄悄返回来寻找到了老刘,要带他一起出去。没想到此时天降大雾,笼罩了整个江面。包大根不得不将船只的行驶速度降低,沿着白茫茫的江面往前走。
虽说江面起雾是常事,但是这个季节起雾还是很少见的。就在包大根小心翼翼驾驶的时候,天空之中突然亮起了一道刺眼的光芒。此刻大雾垂江,包大根又急于脱困,闭上眼睛行驶的危险性不言自明。平时包大根就备有一个墨镜,这时候他赶紧戴上了。然而,就在他抬起头望着穿透方向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幕令他终身难忘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