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置于死地
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让自己不要太激动,表现得尽量平和。可是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无法平静的。这张照片早已经发黄,边角处还有一些褐色的水渍,以及清楚的折痕。虽说照片不能说保存得多好,但是想要看清楚上面这个身穿绿军装的人,还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我捏着照片的手不住地发抖,呼吸渐渐急促,我知道,我此刻的表情一定是非常难看。
金锁和太乾也都凑了过来。太乾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逐渐把视线从照片移到了我的脸上。金锁两只贼溜溜的眼睛时而看看照片,时而看看我,时而又看看照片,时而又看看我,过了许久,他才说了一句:“卧槽,毛爷,您整容了?”他细一想,又赶忙摇头:“不对不对,你这整容算是失败了,天底下没有这么整容的,这不砸整容医院招牌嘛!哎,到底咋回事?”
咋回事?我他妈哪儿知道是咋回事?我拿着照片,半天不说话,整个人愣住了。倒是太乾主动问了:“白拓有没有跟你说过照片上这个人的名字?”
白业摇头,然后说:“闫教授只是说了张一毛会找来,然后让我带你们来。”
我们相互来看了看,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自己七八岁的时候,远在内蒙的荒原之上,一个跟未来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正在这里忙碌着。我扭头看着这间地下室简易的构架,仿佛看到了一个自己的影子,正在这里做着数据测量,时不时还会在墙上钉一些照片。
金锁吭哧了两声,说:“毛爷,你先别急,这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海了去了。比如,任堂惠和杨六郎,对吧?再有,可能是你家亲戚呢?闫显疆可没说这个人就是张一毛啊!”
他说的这些不无道理,我急忙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这种情况有多大可能发生。首先,我能肯定的是,照片中的这个人绝对与我有关系。否则闫显疆也不会特意交代给白业。一个非常不可能又无法解释的说法——照片中的人就是我张一毛;第二个可能,这个人与我是亲戚关系。白业眉宇间与白拓有几分相似,我和自家的亲戚相像,这也没什么。我还记得老家有一个孩子,跟他的叔叔长得跟双胞胎似的,他爸还怀疑自己绿了,结果亲子鉴定一出来,就是父子俩;第三个可能,易容!老橘皮的手段有多厉害,这个就无需我多言了。乱葬岗上易容成闫显疆的无名氏尸体,以及胡嫣梦易容成了马航,这些都是老橘皮高超技艺的代表作,何况我还亲眼见过。我想,既然有人会易容成闫显疆,那有人易容成照片中的样子也可以理解(虽然无法解释,易容者是如何得知我二十年后的相貌的,但是我只想往宽处寻求自我安慰,因此也不愿意多想)。
接过了这一页后,我长舒了一口气,问白业可不可以将这张照片送给我。
白业爽快地同意了。
我收好照片后,就细细谋划起了脱困的对策。对方是谁,我不知道,只看到了一双枣红色的安踏帆布鞋,样式可男可女。叮嘱白业带我们来这里的是闫显疆,我一度以为这个人可能是闫美。但是这没有什么用。因为即便是知道了,我们也无法奢求她放我们出去。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没有任何的信号,我们想不出求援的法子,只能自救。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只有太乾的短剑了。我见过这柄短剑断石分金,眼前这个由水泥、钢板、木板组成的三连防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事实证明一点儿没错,太乾不过掘动了十几二十下,最外层的水泥已经脱落,露出了一小部分里面生锈的钢板。太乾正要继续,却“咦”了一声。我凑上前去,见钢板上竟然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这时候,我手中的手电光偏巧暗了下去。“金锁,手电!”我叫了声。
借着金锁打来的手电光,我这才看清楚。钢板上的字只有浅浅的印痕,应该只是用普通的匕首或者军刀划上去的。这种钢板硬度很高,想要刻字上去,没有专业的工具根本不可能。我本以为钢板上的刻字会是很重要的线索,但遗憾的是,我从头看到尾,看到的,只是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数字,有:120、207、308、403……我马上从太乾手里夺过短剑,劈开了所有的水泥层,随着飞扬的尘埃渐渐静止,我看到,整块钢板上,全都是这种数字,而且凌乱不堪。
“这是什么,工资表吗?”金锁纳罕地问道。我不大相信一家堂堂的研究所,要把工资表刻在地下室的钢板上。我让金锁举好手电,自己将这些数字一一记录了下来。这些看似不起眼的数字,或许以后会成为一些有用的线索。不过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这些数字没头没脑的出现,我们手里也没有一丁点儿的线索。现在思考它们的来历只能是浪费时间,我让太乾继续破开钢板。
二十多分钟后,钢板也被破开,但是太乾却停止了动作,他坐在了台阶上,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水。金锁不解:“面瘫侠,你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呀!”我心中却是一沉:要糟!我从太乾的身边挤过去,走到了门板下,一抬头。妈的,破开的的钢板与模板之上,竟然压着一块大石!大石的底部被钻开了一个小孔,看样子,太乾曾经尝试过破石。但是从这个小孔深度看,短剑全部没进去也是无济于事。我不由地破口大骂:“我草你十八辈儿祖宗!这是他妈把我往思路上逼呀!”
这么大的一块石头,除非是有炸药,否则根本无法撼动分毫。不过退一万步讲,这种环境下,即便是有炸药,我们也不敢轻易用。密闭的空间内,炸药的威力极有可能翻倍。到那时,恐怕石头没炸,我们先炸了。这么大的一块石头,少则成百上千斤,闫美是怎么搬来的?也许是她手底下人多吧!
我们得另想出路才是。四面全是墙,每一寸我们都看过了,没有像电视剧似的出现暗道机关。然后就是检查地面了,我们四个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搜过每一公分,生怕漏过一些关键,也没有任何的发现。唯一的指望就是天花板了。但是我总有一种预感,对方懂得用大山石压住地下室入口,难道就不会在地板上做手脚吗?
我们头顶的天花板,正是一楼办公室的地板。对方搬来石头堵住地下室入口,也不可能将整间办公室都用石头填满。想通了这一节,金锁爽快了一把,直接让太乾骑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今儿要能出去,锁爷就吃回亏,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这有啥!”
虽然说,他身上还带着淤伤,但是我们这四个人中,这活儿不交给他都对不起他那一身的肥膘。好在地下室的举架不算高,太乾又生得人高马大,轻而易举就够到了。他手中的短剑挥舞得急速如风,石屑簌簌而下。突然,太乾半空中一个后空翻,旋转之际半空中飞出一脚,踹在了金锁的后背上。金锁一记正宗的“狗啃屎”趴在了地上:“卧槽,你恩将仇报……”但他话还没说完,我们就见到了天花板破开的拳头大的空洞中,如流水一般落下了许多的石灰!若非太乾反应神速,两个人必然都会被石灰烧了眼睛。
金锁趴在地上好半天没有缓过神儿来。我心说:他大爷的,果然留有后手!石灰粉流了足足有三五分钟之久,看这模样,上面的地板估计铺了一层厚厚的石灰粉。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想要破开天花板逃出生天,似乎也不大可能了。我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就戴上防毒面具了。这次来内蒙,我考虑到用处不大,就没有带。此刻要是有它在,结果会大不相同。
所有的出路都被堵死了,我们不得不重新想办法。太乾尝试从四面墙中找出路。但是钻开孔洞后,发现墙壁外全都是石头,想要从这里打开一条出路,恐怕我们半路中体力就会耗尽,根本没可能。
“毛爷,还有水吗?”人在极度紧张压抑的氛围中,会感觉到口渴。我递给了金锁水瓶,叮嘱他省着点儿。什么时候能脱困还不知道呢,食物和水必须有有计划地节制了。
白业咽了口唾沫,咳嗽了两声。接着,金锁也开始咳嗽了,我也觉得自己的嗓子很痒。我咳嗽了一下,吐了一口唾沫,却发现唾液中含有血丝。我心一凛,意识到了不妙,急忙说道:“大家捂住口鼻!”我拿出了一块布,浇上水,赶紧蒙住了口鼻。
金锁还不知道原因,问我怎么了。
我说出了两个字:“强碱!”
我一直以为落下来的是石灰,但是随着大家都开始咳嗽,我闻到了空气中的一股刺鼻味道。严格来讲,石灰也属于强碱之一,但是我没有想到这种外形酷似石灰的强碱危害竟然如此之大。如果长时间处在这种环境中,不仅是呼吸系统,就连肠胃甚至皮肤都会被强碱腐蚀。我必须尽快想个办法。
大家见我神色凝重,也都不敢怠慢,一个个都学着我的样子。我们四个同处一室,都蒙着面,模样颇有些滑稽,却谁也笑不出来。我重新梳理了一下目前所处的环境,四面都是思路,从脚下的地板打洞更不可能,唯一有希望的就是头顶了。可是头顶的天花板之上,是数量众多的强碱粉尘,稍有不慎,我们就会被这些腐蚀性极强的强碱淹没。不得不说,对方花费了很大的心思来对付我们。而且目的就是要致我们于死地!
“千眼黄沙。”太乾突然说出了这么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