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意料之外
金锁的一番分析令我加深了几分信任。首先说,一艘沉船,绝不会像潜艇那样始终保持着水平方向沉入水面,因为我们无法掌握船体的受损部位。所以,沉船在沉没的一瞬间难免会产生一种偏移或者侧翻。其次,恰如金锁指给我看的这个洞口,自然撞击或者战争中的炮击都不可能造成如此圆润的洞口。看来金锁说的没错,这就是人为造成的。这艘船从建造的一开始,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让它沉没。现在看来,这是海葬船无疑了。
金锁抠着鼻子:“难怪面瘫侠要去这地方呢,好地方呀!”
我摇头苦叹,无论八百媳妇还是察合台汗国,以往的两次经历令我心有余悸,如果我一早知道这是一艘海葬船的话,一定不会答应得这么痛快。这一次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不过现在骑虎难下,既然已经答应了闫小姐,想退出也晚了。
我们简单休息了一下,被那名年轻女子揍得伤痕此时接连痛了起来。金锁揉着自己的肩膀说:“这小姑娘长得挺水灵,就是尼玛下手太狠了,要不是锁爷这一身天然的神膘防弹衣,今儿就牡丹花下死了!”
我站起身来说:“走!”
“去哪儿?”
“找马航!”
我们来到了马航的房间,推开房门,却见到这小子正在坐在茶几前翘着二郎腿,面前摆着三个红酒杯和一瓶红酒。见我们来了,他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我已经恭候二位多时了。”说着,自己亲自斟上三杯红酒,“恭喜我们三个重聚首。”
“你他娘的少整这些虚的,你就跟你锁爷招了,你他妈的究竟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人了!”
“那跟我们一队,被吊上树的那孙子是咋回事?”
马航哑然失笑:“有这等事?”
我心头一凛,郑重其事的问道:“还记得在明楼前,你跟我说过的话吗?”
马航愣了一下,笑着说:“当然知道了,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话音刚落,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抓了出去,虽然我不是练家子,但是我与马航的距离如此之近,换做一般人根本躲不过去。可是马航的反应却是闪电般的迅速,他往后一躲,竟然躲过了我这一抓。
金锁见我动了手,也真讲义气,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饿虎扑食,像是一座大山似的扑向了马航。但马航却像一只灵巧的燕子,往旁边轻轻一闪。金锁整个人平拍在了地上,好半天没起来。
马航嘴角一扬:“张一毛,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装了,你根本不是马航!”
马航听了我这话,微微一怔,随后笑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并不敢确定,只是觉得眼前这位马航跟我所认识的那个性格决然不同。之前的马航神秘沉默,而且总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可是眼前这位却显得机灵外向。刚才我问他记不记得在明楼前跟我说过什么,他却愣了一下,这更是加重了我的怀疑。我这一抓,也只是试探,没想到眼前这位“马航”还真就露出了马脚。
趴在地上的金锁一听:“卧槽,假的?”急忙爬了起来。
“马航”叹了口气,说:“难怪呢,之前就有人跟我说,易容改变的只是一个人的外表,却改变不了这个人的内心。我原以为,你有几个月不见马航,应该也忘记了一些事情,没想到你的记忆力竟然这么好!”
“老实招了吧,你到底是谁?”
“就是,我们有俩人呢,今儿你是插翅难飞了!”
“马航”俏皮地一笑,突然变了一种女孩子的声音,“唉,我不玩了,一点儿都不好玩!”
我一愣:“你……你是……”
“马航”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张一毛,不认识我了吗?”
如果是一个男人的外表,发出这么俏皮的女孩子的声音,这种感觉难免令人诧异。我更是如此,这个外表是我熟悉的外表,而声音更是我熟悉的声音——胡嫣梦!
我刚想到这里,突然间,眼前的“马航”矮了下去,身材间也瘦了许多。裤子上衣都长出了很大一截儿,眼前的这位“马航”也顾不上整理其他呢,先伸手从自己的脸上把假发和面具都摘了下来。人皮面具的下面,是一张明眸皓齿的脸庞——果然是她!
胡嫣梦看着我“嘿嘿”一笑:“憋死我了,爷爷说我骗不过你,唉,看来是我输了。”
见到这样的美女,金锁自己错愕万分,用胳膊撞了撞我:“毛爷,这种极品货色你是怎么撩到手的,教教兄弟。”
我说道:“别闹了,人家可是好女孩儿。”
“操,说的跟我不是好男孩儿似的!”
胡嫣梦也不避讳,当着我们面儿脱下了宽下的外衣和裤子,包括了那双宽大的假鞋和一双人皮手套。看着美女在自己面前更衣,偶尔露出了腰间的吹弹可破的肌肤,我和金锁当然是难以自持,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胡嫣梦脱下了伪装,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红酒,还不停地扇着手给自己扇风:“呼,好热好热!”忽然,她扭头看着目瞪口呆,已经入定的我和金锁,又笑出了声:“喂,你们两个看什么呢?”
金锁赶紧搓着手迎上去,趁机咸猪手不断,搭在了胡嫣梦的肩上:“妹妹快坐,哥哥给你扇风。”
我虽然心仪胡嫣梦,但是上次他们在鬼市前丢下我,神秘离去的事情还令我耿耿于怀,我说道:“这是……老橘皮的手艺?”
“对呀,那个老家伙,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我心说这也太大嘴巴了吧?怎么这些业内大佬全都知道我似的,问题是都知道我我还混得这么惨,可见我并不适合混人缘儿。
“上次……”“上次……”我和胡嫣梦竟然同时开口了。“你先说。”我主动请她先说,并不是我有多绅士,反正大家说的是同一件事,谁先谁后也无所谓了。
胡嫣梦恢复了以往的语气:“上次的事情很抱歉,是爷爷的主意。他说,他不能跟你一起进去,有一些事情要看缘分。而且你的事情,知道了远比不知道要好。”
“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这是爷爷说的。”胡嫣梦的语气有点儿低沉,“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知道你很讨厌我……这次我化装成马航,就是想来帮你的。一开始爷爷怎么都不肯,最后我好容易说动了他……张一毛,虽然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是什么,但是为了弥补你,我愿意帮你。”
胡嫣梦说完这话,我好半天没有缓过神儿来,倒是金锁先一惊一乍地叫了起来:“卧槽,毛爷,你还不承认这是你的马子?你个丧尽天良的喂,这么可爱的小姑娘都不放过哟!”
“你给我消停会儿!”我对金锁喝道,随即又问胡嫣梦,“你见过马航?”
胡嫣梦摇摇头:“这面具是我爷爷给我的,他说做这个面具的老橘皮见过的。”
我想到了察合台汗国乱葬岗的那具闫显疆的尸体,也是有人假扮,十有八九也是出自老橘皮的手笔,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想到了之前我所作出的推断,科考队是抱着倒斗的目的进入昆仑山的,难道这群盗墓贼是化装成了科考队?这个想法也并非不可能,毕竟,我亲眼见到了不是闫显疆的闫显疆。
我沉着脸问:“这么说……你一开始回答我的问题,说闫显疆没有死,也是骗我的喽?”
“别生气嘛……闫小姐在那儿,我也不能开口说闫教授死了呀!”
金锁左看看胡嫣梦右看看我,挥了挥手:“得得得,算我多余,我还是回去找我的五姑娘吧。那什么,毛爷,你要是需要小雨伞的话,我叫闫小姐的人多给你买几个!”
“滚!”
金锁出去后,我终于有机会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了:“你爷爷真的是古一指吗?刚才出去的那位,在死亡谷发现了古一指的遗体!”
此话一出,胡嫣梦忽然苦笑了一下,她抬起眼睛看着我,一汪清水般的美眸:“重要吗?”
我愣住了,当胡嫣梦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连反问“不重要吗”的勇气都没有了,只能是怔怔地呆在原地。好半天,我才缓过神来说:“你爷爷不会是古一指……”其实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想。但是胡嫣梦不置可否,我坐实了自己的想法——胡九川绝对不是古一指,真正的古一指已经丧命在了察合台汗国巨大鸟笼前的盗洞里。
既然不是古一指,那胡九川的话里还有几分可信呢?包括花老大、刘警官、老财和王氏叔侄……包括时而十二人、时而十三人的科考队……胡九川本人像是在布一个很大的局。
“想知道真相的话,你要乖乖听我安排。”胡嫣梦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苦笑着说:“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不过……你来找我直接来找就是了,何苦要装扮成马航呢?”
胡嫣梦踌躇了片刻说道:“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闫小姐。”
“怎么,你是为了迷惑闫小姐?”
胡嫣梦有种很淡然的洒脱,她反问我觉得闫小姐这人怎么样。
我只好说出了内心的感受,虽然有些时候很强势,但是人还是不错的,不过像囚禁我的这种事情很偏激,她连个道歉都没有。
胡嫣梦突然冷笑了一下:“张一毛,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不是……你几个意思?”
“你真的太天真了,我实话告诉你,这位闫美女士可是什么省油的灯,她是要完成她父亲没有完成的心愿。”胡嫣梦忽然看着我,冷冷地说出三个字:“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