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来历不明的少妇
干我们这行的,常年游走于法律边缘,不是被雷子收拾了,就是丧命猎物之口,很少有善终的,所以早就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但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话,任谁都会不甘心,我有点儿失望,没想到被一群黑社会的人弄死,这让我很不甘心。想必将来道儿上的朋友议论我的时候会说:“听说了吗,xxx在澳洲被内陆太攀蛇咬死了!”“听说了吗,xxx在东北被雷子抓住了!”“听说了吗,张一毛在福建被黑社会砍死了!”比起前两位,我这死得也太他妈丢人了!
我怒不可遏,大喝一声:“妈的,老子跟你们拼了!”说罢,我就要冲上去。
谁知道太乾一把拉住了我,他的表情很平静,面色如常,像是盯着一群普通人。这时候,楼梯口内也涌出来了十几个人,一时间,电梯口、楼梯口全都被堵住了。纵使太乾强过兰博,恐怕今天也很难全身而退了。
不过,奇怪的一幕发生了,这些看似凶神恶煞的人,一个都没有冲上来,他们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们。太乾也看着他们,谁都不说话。我第一个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开口说道:“叫你们秦老板出来!”
这句话一出口,站在最前面的两个彪形大汉一闪身,身后出来一个女人,她三十多岁的年纪,颇有姿色,穿着一身贵妇的装束,唯一遗憾的是,她坐在了一副轮椅上,后面有一个更为年轻的女人推着她。刚才只注意到了这几十个凶神,居然没有看到这个少妇。
我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的秦老板竟然是个女人,果然最毒莫过妇人心啊!想到这些,我冷笑了一句:“哼,秦老板,久仰了。”
少妇笑了一下,是那种很温柔地笑,从她的笑容中听不出一丝的生气,她轻柔地说道:“我不是秦老板,不过他正派人过来,你们要想活命的话,跟我走。”
我看了太乾一眼,他冲我点了点头。我去,这小子不会是中了这少妇的美人计了吧,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不过太乾为人一向机警,他既然决定了我们跟这位少妇走,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瞅着这些筋肉虬结的黑社会份子,想必也轮不到我说不去。搏一把吧!
我们从宾馆撤出来的时候,少妇让我们跟她乘一辆车,太乾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和少妇坐在了后座。一上车,司机就问道:“美姐,咱们回去吗?”
少妇说:“嗯。让小钱他们分开走,多绕两圈,遛遛秦天爵。”
“好。”司机一手扶住了耳边的耳麦说道,“钱哥,美姐说大家分开走,你负责吸引秦天爵。”
说完这句话,车子就启动了,这是一辆崭新的捷豹。我留意了一下后视镜,有三辆车倒车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一路上,前面有一辆车给我们开路,后面还有一辆车给我们护航。
我没心情欣赏两边的风景,倒是对坐在我旁边的这位少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她略施粉黛,却显得颇有韵味,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看着她,我倒觉得她有一种民国女人的感觉。
少妇扭头看着我,我一时错愕,脱口而出:“美……美姐……”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后来想起来,大概是自己对这名少妇一种本能的折服吧。
少妇浅浅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有很多疑惑,但我现在不能说,等到了地方我会告诉你的。”
捷豹一路飞驰,一直驶向了山路,最后,停在了一处庄园前面。这种庄园是典型的南方园林的建筑,青瓦白墙,庭院深深,再加上周围的山景,颇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意境。我一直以为,这种庄园必是给有钱又好装逼的暴发户准备的,没想到,这样的建筑内,也会有少妇这种人。
下车后,她被人抱上了轮椅,看我正在怔怔地盯着这座庄园,说道:“这是祖上留下来的,几次返修,都不是老料了。”
“哦。”我知道自己失态了,急忙收敛。我们跟在少妇的身后,随她进了庄园。按照北方的说法,这座宅子非常大,估摸着有十几二十进。如果没有人引路,外人一进来就觉得头晕,迷路是肯定的了。
我们穿过了回廊水榭,几扇月亮门,最后到了一座大屋前,从里面迎出来了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一个个都是衣装光鲜,西服革履。我觉得自己不是进了私人的宅邸,反倒像是来到了一个高级会所。
进了屋子后,少妇又被人抱到了一把圈椅上,上面铺着锦缎的垫子,看得出很仔细。她示意我和太乾也坐下,然后吩咐人上茶。
一个长相不错的小姑娘端上来了精致的汝窑茶碗和四碟小点心。看着这些精美的食物,我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了,想起来昨天开始就水米未进。少妇笑了,说道:“张先生不必客气,请享用吧。”
莫名其妙到了这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管他呢,肚子饿的滋味可不好受。我也不客气了,一把抓起了一块豌豆黄就吃了起来。这是典型的北方点心,但少妇的口音是当地人,难道这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吃的太急,噎住了,我掀开茶碗,里面是用母坑大红袍冲泡的茶水,馨香扑鼻,顾不上吃相雅不雅了,先喝了一大口。
我这才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你怎么会认识我的?”
少妇听到这些后,忽然有些怅然若失,她望着门外黑漆漆的夜,半晌不语。
我也不敢打断她,只好看向了太乾。太乾的一双鹰目正盯着少妇。偌大的会客厅内,没有了半点儿动静,这让我心头极不舒服。
过了许久,少妇忽然说道:“你认识闫显疆,对吗?”
我点了点头。
少妇换了一种幽幽的口吻:“我是他的女儿……”
“噗!”我一时没控制住,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女女女女女……女儿?”
“嗯。我想求你一件事,找出我父亲的下落。”
我整个人都蒙圈了,找?我都找到三个了,一个是八百媳妇皇陵里的干尸,一个是被独角蛇咬死的,一个躺在了察合台汗国的乱葬岗(当然,最后一个是伪装的,可以不算)。我能怎么说?我难道说:“美姐,我给你找到了俩爹,您看哪个合适就认哪个吧?”这话要是说出来了,我就得横着出去。
我眉头紧锁,顿觉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搜肠刮肚地准备了一些措辞:“我……我……怎么说呢?我跟闫教授确实认识,但是……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们去了一趟中缅边境的雨林,闫教授……唉,壮烈牺牲了……”我说出这话来,尽管同时做了一个悲天悯人,感同身受的表情,但也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没想到闫小姐却轻轻摇头:“不,我的父亲还活着。”
我愣了一下,忙说道:“闫小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我亲眼看见闫教授受了重伤,而且……唉,总之,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才对。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了……也许你不会相信的,你有兴趣听吗?”
我急忙端坐,以示尊重。
闫小姐一伸手,旁边的人递上来了一支烟,并且为她打着火。她吸了一口烟说出了很久以前的一段儿往事:
闫小姐那时已经是国内著名的生物学教授,他一生致力于动物研究,尤其是那几年,古生物学大热,闫教授经常到各大学校演讲。但是有一天回来后,闫教授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把自己所在屋子里。通宵达旦地研究着什么。为此,闫小姐的母亲没少与闫教授争吵,但是闫教授却神秘兮兮地说:“你懂什么,等我发现了龙,我就是世界上的知名学者了,到时候史书上就会给我留一笔的!”但闫小姐的母亲对此嗤之以鼻。闫小姐也有印象,说父亲虽然从事生物研究,却对传说中的龙是否真的存在持否定态度,
闫教授曾反复阐述自己的观点,诸如龙是民族信仰,信仰包含了对未知力量的敬畏,比如龙的身体像蛇、头像鳄鱼……这些自然界的猛兽是让人打心底害怕的,所以,诸多因素组合在一起成为了龙。如果说,龙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以龙为主食的犼也应该存在。可惜的是,近些年来,关于龙的新闻多次见诸于报端,却从来没有犼的新闻。犼憋屈啊!这些也成了他例证龙是虚拟存在的逻辑证据。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闫教授自从从内蒙回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不仅如此,隔壁的闻伯伯也是这个样子。记得他们俩是一同到内蒙的一所大学去讲课的,但是回来后,两个人都变了。他们俩经常同处在一个屋子里,锁上门,神神秘秘地商量着什么,甚至,他们还失踪过一段儿时间。
我忽然打断了一下:“闫小姐……那个闻伯伯的名字是?”
“闻天崖。”
我没有显示出太多的惊讶,闻姓本就不多,能跟闫显疆有过交集的,我也只知道这一位。没想到这俩人还是同事兼邻居。
“他们失踪了多长时间?”
“半个月左右。那时候,我母亲急坏了,后来去报警,才知道隔壁的闻伯伯也失踪了。”至今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闫小姐的语气都十分焦急,可见当时的情景与心情了。
我默默地想:这件事情,事有蹊跷。闫显疆应该是与闻天崖达成了某种共识。而两个人从内蒙回来之后的表现,则更像与老财提起的那件事有关。难道说,这俩人也见到了龙不成?闫教授一开始一个坚定的“无龙论”拥护者,为什么从内蒙回来后就坚持认为“龙”是存在的呢?似乎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亲眼见过龙。但是在八百媳妇的皇陵中,闫教授只说了马航给他龙鳞的事情,并没有说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呢?内蒙那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闫小姐接着说下去:“到后来,由闻伯伯牵头,组织了十几个人的一支队伍,说要去西部进行一项科学考察……结果……你应该知道了。”
我心知她所说的就是科考队在昆仑山的遭遇,但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闫小姐,请恕我直言,令尊在昆仑山遇难是官方通报出来的,你为什么坚持认为闫教授还活着呢?”
闫小姐吸了最后一口烟,轻轻吐出,说道:“因为……我上个月见到了闻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