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群蛇乱舞
惊骇之下,我就要叫出来了。一个人低声说道:“别叫,我是马航!”听到这个声音,我如堕雾里,心说你小子怎么会在这儿出现。我举起马灯照过去,还真是他。面色红润,身上衣衫整洁,靠,这孙子看上去一点儿事都没有!
我低声喝道:“你他妈去哪儿了,我们为了找你,死了仨人了!”
马航没有理我的话茬儿,而是直接说道:“跟我来!”他的口吻像是命令,充斥着一种威严,令我丝毫不得反抗。
马航拉着我下了台阶,向右边走去,一只走到了悬崖边,直到看不到明楼了他才撒手,问道:“你们怎么来这儿了?他们几个呢?你的手怎么回事?”
怒火一下子就涌上了我的心头,你他奶奶的,老子还没问你呢,你倒连珠炮似的问老子。我嚷道:“少他妈装蒜,你给老子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马航的脸上充满了迷茫,就像是听不懂我的话。
“操,你他妈还装蒜,你给我说清楚……”我脑子里很乱,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斟酌了一会儿我说道:“得得得,你干脆回答我先,你是怎么认识闫教授的?”
马航叹了口气:“我时间不多了,只能跟你说,我们认识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在徐家庄,通过徐瞎子认识的?”
“咦,你怎么知道?他全都告诉你了?”
“妈的,你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二十年了,你的样子怎么没变?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还是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
马航叹道:“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这种青春常驻十分痛苦,就算是长生不老……代价也太大了……”
长生不老?我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传说中的长生不老真的存在吗?细一想,这他妈又不是科幻世界。可是瞅马航的样子,神色凝重,完全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到底怎么回事?”
马航焦急地说:“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就想告诉你,千万别跟闫教授在一起,他会杀你的!”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跑,沿着悬崖的边缘。
好不容易逮着这人了,我哪儿能轻易放弃呢?我撒开腿就追。说来也奇怪,马航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兵,我竟然怎么都追不上。按理说,他常年混迹在实验室,我可是天南海北到处走啊!就算他天赋异禀,是个天生的跑步小能手,也没理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跟我拉开这么大的距离啊!
不过三五分钟,马航就消失在了黑暗中,我喘着粗气停下来,心里直骂娘。这孙子神出鬼没的,下次见到了,非得把他捆起来,再好好审问一番。往回走的路上,我反复揣摩着马航的话:“青春常驻,长生不老……”扯淡扯淡,虽然说现在科学昌明,技术发达。但是秦始皇他老人家穷尽毕生经历都没能达到的,在现代社会轻而易举实现……还应在了一个学生党的身上,这种事情说出去谁会相信呢?
我回到明楼的时候,发现向雄已经醒了,他点燃了一盏灯,正在拨弄着灯芯,见我回来了,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没问我去哪里,一句话也不说。
我沉默了片刻,问他下一步有什么计划没。
他摇摇头。
我问他,如果没办法穿过明楼,我们就没办法出去,他是不是这么看的。
他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回头望着这扇大门,问他,这扇门真的没办法打开吗?
他也望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他妈的,我这是跟一哑巴在做交流吗?你好歹说句话,哪怕放个屁呢?这跟刚才的他迥然不同,刚才提示我们发现干尸的时候他可是会说话的。
我不满地说道:“你就不能说句话吗?不认识的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向雄笑了笑,说:“随便吧。”
我去,终于出声儿了。我好奇地走过去挨着他身边坐下来:“喂,你的控蛇术是谁教的?”
“祖传的。”
“厉害啊,那么大的一条蟒蛇都被你摆平了,那些独角蛇是不是你也能对付。”
“不可能。”
“为什么?”
“数量多。”
得,好不容易出声儿了,却三个字三个字地往外蹦。跟向雄交流,跟挤牙膏似的,我要是个急性子,非得急死不行。我笑着问:“这一辈子你说话计算过字数吗?”
“啊?”向雄没明白我什么意思。
“唉,跟你说话真够费劲的。”
这时候,向雄突然站了起来,神情严峻,喝道:“它们来了!”
我也嚯的站起身,都被他的紧张情绪吓到了:“谁,谁来了?”很快,我就知道我问得多余了。因为明楼前,汉白玉台阶下的无尽黑暗中,传来了鳞片摩擦和咝咝的声音。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独角蛇追上来了!
我连忙推醒金锁:“醒醒醒醒,阎王爷催命来啦!”但金锁睡得很沉,鼾声绵长,被我推得不耐烦了就翻个身继续睡。闫教授已经被向雄叫醒了,唯有金锁还睡得跟死猪似的。
蛇群的叫声越来越近了,我也顾不上其他的了,照着金锁的腰眼儿一脚锛了上去。金锁杀猪似的叫了一声:“嗷——”但马上骂了起来:“卧槽,哪个王八犊子这么狠,是要废老子一颗肾吗?”
“妈的,你他妈再不起来,就等着喂蛇吧!”
金锁一听这个,赶紧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找武器,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蛇在哪儿呢,蛇在哪儿呢?”不用我们回答了,因为这时候,蛇的嘶鸣声已经近在耳边了。
蛇群沿着汉白玉台阶游了上来,数量之巨是我数次与它们遭遇中最多的一次。甚至连汉白玉原有的白色都被遮住不见了,极目所至全都是亮闪闪的黑色。
我们目前所处的局面非常不利,背对着一扇打不开的大门,面前又是蛇群,似乎已经注定了我们的结局。金锁赶紧求助:“大个子,吹哨儿,吹哨儿啊,快吹哨儿!”
我被金锁喊得心烦,不等向雄说话呢就大声喝道:“没用的!数量太多,组织严密,要是有一两条还好说,这么多的蛇,你控制得过来吗?”金锁左右张望:“不行了,我们得赶紧找出路啊!”
这么半天,他可算说了一句有用的话,原地固守肯定是守不住的。可我们左右看看,根本没有出路,因为明楼整个儿嵌入山体,除了正面的台阶,两边都被岩体包围了。除非肯顺着岩体沿着近90的山坡滑下去,不过这里的落差跟从七八层楼高的地方跳下去没有任何区别了,何况下面有没有蛇也看不清楚,一句话:死不死只能是听天由命了。这时候,我们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最先游上来的蛇了,扭动的身躯就像是死亡召唤的音符。不管了,他娘的跳啦!
“都跟我来!”我招呼大家跟我来,岩体太过光滑,飞天索无处下勾。我大喝一声,飞身纵向明楼左侧的岩体。身子平躺在岩体上,用背包垫在背上,但是屁股却不受半点儿保护,巨大的灼痛感很快传到了我的大脑。裤子是肯定磨破了,但我只能咬牙坚持,姿势千万不能变形,要不然就直接滚下去非得摔成肉酱不可。
落地的一刹那,我双腿狠狠地震了一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滚出去了好远。但事情还没有完,因为我的耳边传来了咝咝声——不好,独角蛇就在我身边!
到这个时候了,我除了闭目待死,别无选择。死神来临了,我心情反倒平静了许多,也许是因为不用逃跑了,虽然这样死得有点儿不甘心。我闭上眼睛等了好久,耳边咝咝声不断,但是没有一条蛇上来咬我。几个意思,嫌我脏吗,还是嫌我的肉臭?
我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手电光扫过去,发现离我不足半米,独角蛇大军排成了一片,正在朝明楼的方向游去,竟然对我恍若未见。虽然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会有这么怪异的行为,但是显然顾不上我这么一顿大餐了。我坐起来,顾不上为这种惊骇的景象鼓掌,趁着它们无暇分身,我给上面打了信号。不一会儿,金锁、闫教授、向雄先后滑下来。不过闫教授时运不济,加上老胳膊老腿,滑下来的时候摔断了一条腿,帮他固定好骨折处,向雄主动承担起了背着他的任务。
看着眼前井然有序的蛇群,金锁桥舌不下:“我的老天爷啊!毛爷,您是这行的no.1,解释一下呗!”
no.1,这也太捧我了。何况有生物学家在这里,我怎么敢胡乱发表意见?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还是看不懂。因为这太难解释了。群居的动物集体长途跋涉大迁徙,主要是因为周围气候的变化,比如非洲大草原上的野牛角马斑羚等食草动物的迁徙是为了寻找丰富的植被和水源。但是在这地下世界中,根本不存在环境变化这一说,我实在想不出是出于什么需要,蛇群会有这样的举动。
闫教授看得更是连连称赞:“奇迹,奇迹,这简直就是奇迹呀!这种蛇的社会性,完全颠覆了我们以前对蛇类活动的认知,好好好。”他满口的称赞,却全然不提其中的原因,不用说,他也不知道。
“毛爷,快看!”金锁拍了一下我肩膀。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大吃一惊!只见在后面游来的群蛇,驮着一条巨蟒,而这条巨蟒,就是在深谷遇到的那一条。眼下,它奄奄一息,正在被独角蛇群驮着,朝明楼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