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追云也看向森罗，虽然他不知道这雪霜姑娘为什么这么问，但隐隐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对森罗的回答很好奇。
    森罗在这个世界仅仅生活了十五年，十五年里，前三年不懂事，随着父母和爷爷逃亡；之后和爷爷在深山中呆了十二年，最近才入的世。
    尽管老鸨给他介绍了这座风花雪月楼，尽管知道这里是风木城最大的青楼，但其实森罗对这里的很多事情都是半知半解。
    这里面就包括这男女之事。
    他并不知道，雪霜口中的脏指的是女子的贞洁方面的不洁，心里暗暗纳闷，怎么在这么重要的时刻问出这么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难道一点都不怕死么？
    森罗本就觉得杀了她很可惜，这是一位颇让他欣赏的女子，这七天的相处更是让森罗希望她能登上仙途，因为自己是绝对不能失言的。
    仔仔细细的打量了眼前的雪霜，之前沐过浴，一身白嫩细腻的肌肤吹弹可破，还散发着丝丝水汽，素白的衣裳，看上去是那么出尘。
    心里有点点水波荡漾着，莫名的生出隐隐的痛感，面上依然一副冷漠的表情道：“不脏，很干净。”
    莫追云也在旁边点头。
    得到心中期许的答案，不曾也不敢去深究这句话的的真实性，雪霜满足的闭上了眼睛。
    森罗嘱咐过，要凝心静气，仔细感应。
    微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吹动了屋内计时香的香气，刚刚沐浴完的身子感受到丝丝凉爽。闭上双眼的雪霜，珍惜的感受着，可能是生命中最后的感知。
    耳边响起丝绸摩擦着地面的的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那个男人刚刚站着的地方，想来是坐下来等待结果了。
    也好吧，至少能够死在他的手里。雪霜心想。
    心中飞快的将自己的一生回想了一遍，从刚开始有记忆，到被父母逼着习字练琴，还在幻想着未来摆脱父母后的自由天空家里就惨遭剧变。
    被父亲卖到风花雪月楼，四年的训练，改变了她的一切，将她变成一个玩偶，每次在人前强颜欢笑，她都不免在心里问自己：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成为这些男人的附庸？成为他们的玩具？
    风花雪月楼的大家，对她很好，客客气气的好。老板对她好，是因为她能给他们挣银子。姐妹们对她好，只是表面的好，暗地里各种闲言碎语。下人们对她好，只为能伺候在身边好有机会捞到那些有钱人的小费。
    每个人都是虚伪的，从没有人用过真心来对待她。所以，哪怕她痛恨着自己的父亲，也依然对他抱有希望，因为他是唯一用真心在心里念着她，不论是因为什么理由。
    每天只能待着这座雪楼的顶层，没有自由，在没有恩客的日子里只能看书练琴或者望着远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孤独寂寞。
    所谓笼中鸟，所谓盆中花。
    十八年的青葱岁月留下来的痕迹，仅仅只是在脑海中短暂停留。唯独这七天的时间，被截留下来，细细品尝。
    莫追云这个十分可爱的精致少年，常常发自内心的夸她琴弹的好，舞跳的好，字写的好，听的她是十分高兴。
    森罗尽管从没有主动称赞过他，但每次都会在莫追云开口的时候表示赞同，还十分可爱的冰着一张脸，重复的说着：“再来一遍。”
    这七天，是最最幸福的七天。仿佛之前的人生就是为了这七天的幸福而做的铺垫，可是，就像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样，世上也没有不结束的幸福。
    最后的一根计时香即将燃尽了，莫追云和森罗也紧张的盯着雪霜，七天的相处不仅仅是雪霜感到快乐，他俩也是如此。
    两行清泪，从雪霜紧闭的双眼中渗透出来，直直的向下流淌。
    睁开双眼，雪霜看向两人，泪水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张了张嘴，甚至都发不出声音。
    森罗和莫追云见了，心中顿时一凉。
    紧了紧拳头，压下内心的抗拒，森罗刚站起身来，莫追云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却听见那哽咽的声音，带着喜悦，带着解脱，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结结巴巴道：“感受…到…了…”
    呼，森罗和莫追云松了一口气，师徒俩相视一笑。
    “恭喜雪霜姐，登上仙途，按照约定你现在是我羽仙门的门人了，我们会带你走的。”莫追云一脸喜悦的冲过去，抓着她的手道。
    森罗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意没有收敛。
    “嗯!”雪霜哭哭啼啼个不停，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挤出一声回答。
    “既然现在你也是我羽仙门的弟子了，那就要知道我羽仙门的历史了，还有一些修仙之道的事情也该教教你了，嗯，追云，你来教她。”待到雪霜情绪渐渐平复，森罗这才淡淡的开口道。
    在魔界都是这样吩咐魔王们的，将任务甩给莫追云也是甩的无比自然，如今羽仙门被灭，一点也没注意到莫追云要给别人讲述的是多么痛苦的回忆。
    严格来讲，真是个不称职的师父。
    尽管莫追云心里难受，但还是很听话的，又一次做着引导新人的工作。
    讲完羽仙门的辉煌历史，又讲羽仙门被灭的惨况，讲到自己是羽仙门最后的火种，莫追云突然一怔，转头对森罗道：“师父，我们在羽仙门是什么身份？”
    雪霜初接触着等隐秘的修仙事宜，听闻自己加入的羽仙派那么强盛，不由兴高采烈，却又忽闻羽仙门已灭，顿时转喜为哀，在乍一听这莫追云问森罗的话，忍不住咯咯直笑，这两人好不靠谱。
    对哦，自己可是答应了帮助莫追云复兴羽仙门的，嗯，答应了的事情我森罗绝对不会反悔，虽然有时候记性不好。
    莫追云作为掌门之子，又是门中紧急情况下送出来的火种，那势必是要挑起掌门的大梁的。
    我本应是他徒弟，作为羽仙门的大弟子，可如今他成了我徒弟，我徒弟还是个掌门，那我是什么，刚加入的雪霜又是什么？森罗心里想了又想。
    最后拍板道：“你是掌门，她是长老，至于我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