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五军之战(中)
佘莽随后按下云头,落在山腰上,喊道:“上官贵姓?太子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周语琴定了定神,答道:“我姓周。你不过一小小县令而已,如何知道京城的密事!”
佘莽低头思索。周语琴说:“你胆敢杀皇家宗室,若让天庭知晓,就算有朝廷册封,玉帝也不会答应的,趁现在还无凡人被杀,速速退去!”她一边说,一边恨起那些阴神来。现在各值功曹、千里眼、顺风耳肯定又在偷懒耍滑,擅离职守,凡间这么多妖怪集结,天庭却毫无反应。
佘莽倒也老实,又有点不服气,低声道:“是太子要杀晋王,凡人杀凡人,天庭不会管的,我不过助把力而已。”
“胡说!你既然想做神将,就不应擅自干涉凡间。”她知道危险还没解除,必须速战速决,说:“现在晋王就在这里,我让他马上答应你,一登基就册封。”
佘莽终于动心,大喜,放下了兵器。云珠子、云来子长舒了一口气,却见华阳走过去喝道:“你不要听她胡说,车里的人根本不是晋王。”
周语琴大怒,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他的两个徒弟大奇,云珠子以为师父搞错了,跑上前去说:“师父,车里真的是晋王!”
华阳想,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反正李世民有三个嫡子,我有一半身体是凡人,谅玉帝也拿我没办法。他大喝道:“妖道,谁是你师父!”说着,举环狠狠打在云珠子头上。云珠子当即脑浆迸裂。
云来子大叫一声,目瞪口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感觉看到了这辈子最不可思议之事。周语琴见他如此凶狠,也感到不寒而栗,怒道:“华阳,你为了杀我竟然做出此等阴毒之举!”
佘莽也吃了一惊,问:“你是华阳真人?”
华阳呵呵笑道:“看来你见识不浅,听说过我的名号。不错,我乃玄都大法师亲传弟子是也。”
佘莽将信将疑,拱手道:“仙人有何指教?”
“你不要被这妖女骗了。你刚才与她交手时难道没感觉到她身上的邪术吗?”
佘莽猛然想起,对敌时本以为这女子必定是个道术之士,可从她身上却察觉不到丝毫法力,而自己的法力倒莫名其妙地削减了大半,以前从未碰到过这种怪事。他疑心大起,问道:“周……周将军,你到底是什么人?”
周语琴暗暗叫苦,急道:“佘莽,你不要相信他,他在公报私仇……”
华阳打断她道:“佘莽,你之前见过晋王吗?”
佘莽摇头。华阳哼道:“你连面都没见过,真假都分不清,就准备让车里的人册封你?”
“这个……”
“你也为官多年,你想想看,晋王是皇上嫡子,怎么可能三更半夜跑到这荒山野岭?”
“是玄真告诉我的,说今晚晋王会来这里,还送了我好多隐妖符。”
“哈哈哈哈,”华阳大笑道:“你居然会信他的鬼话。玄真原先是魏王的人,魏王已经被贬,这你总该知道吧?”
佘莽点头。华阳说:“玄真专干吃里扒外的事,他明着投靠太子,其实在暗害太子。如果车里的人真是晋王,他自己为何不动手,还用得着你?他故意让你今晚出动,好给太子安一个勾结妖魔的罪名。”
佘莽一时真假难辨,低头思索。周语琴暗惊,这华阳不光熟知政事,还口才了得,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她恨得牙痒,想一剑劈死他,可万一不成功那就麻烦了,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佘莽忽然惊觉,问:“仙人,你刚才明明跟他们一伙的,还杀了我不少手下。”
华阳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是仙人,看见妖怪自然要杀。现在我知道你想弃暗投明,去天庭做神将,于是好心提醒你。”
“那你今夜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何?”
“嗯,我也不瞒你。这女子和两个道士都是妖人,车上的也是。我奉师命前来除妖,可一个人又弄不过他们,只好与他们虚与委蛇。正好你来了,快点帮我除妖,日后无论去天庭还是到我师父那里都是大功一件!”
佘莽刚才亲眼见他击杀了一个道人,听了这话已信了七八分,不由得怦然心动,在封神前若能先立功,以后去天庭腰杆子也能硬几分。云来子见师父竟然称自己是妖人,恨得咬牙切齿。周语琴大急,忙说:“车里的人是不是晋王,你去县衙一问不就知道了?”
华阳哼道:“佘神将一走,你们还不趁机逃跑?”
佘莽见他称自己“神将”,心中大乐。周语琴刚要争辩,华阳大喝道:“佘莽,你看这是什么!”他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摇一摇有三四丈高,却是一幡。只见那幡上印着许多道家符谶,正中央一个八卦图案,金光万道,瑞映千条,最底下写着:天地玄宗,无炁本根;斩妖缚邪,魔王束手。急急如律令。
周语琴不认识此物,佘莽却大惊失色道:“招妖幡?”
华阳点头道:“不错!这幡虽非女娲娘娘所用,却是太上老君亲手打造,无论何妖,见此幡如见道祖!”
佘莽再无怀疑,跪倒磕头道:“早知大仙在此,我也不用去听玄真的鬼话了,请大仙领我去吧!”
华阳假惺惺地说:“你既一心向善,我自会在师爷那里保举你。太子与晋王相争,本属凡间之事,与你何干?唉!”
佘莽连连磕头道:“大仙教训的是,以后再不敢了。”
华阳扶起他,说:“降妖除魔却是我仙家的业绩,你这就帮我杀了妖女!”
佘莽精神抖擞,骂道:“妖女,竟敢蒙骗本神,看招!”他言语间已经把自己当神了。周语琴苦笑,只好举剑挡住。华阳暗念真言,想驱动纸兵去攻周语琴,却听“轰”的一声,火光冒起,那些纸兵一齐着起火来。原来云来子知道诀窍,又愤恨难当,早已悄悄地在纸兵上施了火咒,一见要开打,立刻引燃。华阳暗骂小畜生,他一意要杀周语琴,其余都不放在心上,当即上前助战。那些小妖也呐喊着重新冲了上来。马车边只剩下云来子一人,周语琴心急如焚,但被一道一妖夹攻,仅能自保。云来子叹息一声,刚想自裁,突然就见山下射来几十道火光,落在山腰敌军中,随即剧烈爆炸开来,小妖与僵尸瞬间被炸倒一大片。这些小妖都成形不久,还残留着很多动物习性,最怕巨响和火光,纷纷向山下撤退。僵尸们却呆呆愣愣,继续冲锋。只见一员女将英姿飒爽,背着一面帅字旗,领着两百突骑,皆甲骑具装,不停地施放火药箭,飞也似地冲杀过来。在他们后方还有二百来名府兵,赶着十辆大车,每辆车上放着两架弩车,可发射一丈五尺长的火药重箭,刚才的火光就是他们发射的。
樊梨花见形势危急,已有十数个僵尸冲到马车旁边,忙祭起斩妖剑,喝声“疾”,那剑寒光闪闪,僵尸纷纷仆倒。转眼间她已领兵冲上山顶,一顿砍杀,终于把马车团团围住。突骑分里外三层,轮番放箭。樊梨花见除了妖王外还有一个道士正和周语琴激战,心中疑惑,这人是谁?
华阳巴不得佘莽把所有的小妖都调来攻周语琴,可这话又说不出口,怕佘莽起疑心。周语琴早猜到了他的心思,见樊梨花暂时无虞,驾穷奇飞到了空中。佘莽立功心切,紧紧追来,华阳无奈,只得跟上,三人舍身忘死地苦斗。敌军的两个头目已有三四百年道行,是豹子精和野牛精,大声吆喝着重新集结了小妖,再次攻上,另有一队妖兵向府兵冲去。一时间山上山下杀声震天。
周语琴上次用以快打快的战术击败了华阳,但这次多了个佘莽,她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同时打两个,渐渐落了下风。好在华阳只是人仙,驾云的本事连宜阳都不如,比不上穷奇快捷。周语琴看出了他的弱点,拉开距离连发掌波,与二人游斗。
山下的府兵又发射了几轮火药重箭后终于被妖军冲到了身前,只好抽刀近战。府兵虽然勇武,无奈小妖们有妖法护体,刀枪入妖身一寸后再无法深入,被杀得惨不忍睹。那些小妖们兽心大发,纷纷扑上连咬带啃,拖肠挖肚,一时间头颅、断肢乱飞,府兵们厉声惨呼,响彻山野。周语琴想去相救,却被佘莽、华阳死死缠住。樊梨花领了百名突骑冲下山救援,无奈妖军势大,竟不成功,只好回撤,眼睁睁地看着府兵被屠杀殆尽。豹子精紧紧追赶,樊梨花祭起斩妖飞刀,豹头落地。她这一年来得老母传授,法力涨了不少。又激战良久,僵尸们难敌火药之力,累累白骨已铺满了山坡,但敌军数量仍多,后山的僵尸也终于爬上了山顶,突骑的箭却快要射光了。
樊梨花急忙默念口诀,片刻后喝道:“护驾神将何在!”她盯着帅字旗顶端,没想到竟毫无动静。她大感意外,又连呼了两声,终于一道白光从旗杆顶部射出,一位女神将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四个力士。周语琴在空中听到樊梨花运用五雷心法召神,大喜,抽空往下一瞥,发现来人竟是金鼻白毛老鼠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