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溅飞天舞人鬼各殊途3
叶锦天摆着手说道:“眼下血石门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能剩下我们这几个人要为尊主排忧解难,少一些内讧争吵。至于清理门户的事,羞花你就别为此操心,尊主早有定数,她们谁别休想逃脱背叛师门的下场。”
曾竹言苦笑道:“一入血石门,难逃生死劫。我们血石门讨多少债,就欠了多少债,苍天能绕过谁。我看这次寻宝就是有去无回的路,能活一天算一天,能快活一刻算一刻。”
谢冰斜着独眼瞧着曾竹言落落寡欢的神情,哼道:“老曾,你的艳福还没享完就如此看破红尘,未必太悲观了。”
曾竹言说道:“不是我悲欢,只是前途茫茫,你我都是老弱病残看不清路,终究会栽倒坑里。”
谢冰不由的收敛起轻视的心情,说道:“老曾,你是不是看出来什么门道?说出来大家心里有个数。”
曾竹言看了一眼叶锦天阴沉的脸,说道:“我只是胡乱揣测,想念在京城那几年的舒服的日子。唉,眨眼间就流落到这风沙漫天的鬼地方,搁给谁心里能舒服吗。心中念着繁华城,满眼悲从荒凉来。”
说完,曾竹言独臂一挑,挑来一卷毛毡裹在自己的身上倒头就睡。
叶锦天叹口气也靠在草堆上似睡非睡的闭目养神。只有互看不顺眼的谢冰和羞花听到曾竹言一番感叹,两人也不由地悲哀地叹口气。想想他们过去在京城虽然有时候出去做些刀尖上的事,但毕竟大多数日子是锦衣玉食,逍遥自在的日子,不知眼下这样的日子折腾到什么时候,哪怕天天去杀人,也不想面对风沙肆虐的境地。
漫天的风沙停止的时候,已到了次日冰冷的太阳照在身上。沉鱼掀开马车的门帘向天空眺望,一只黑鹰在天空盘旋了一圈,飞向东南方向,那消失的黑影令她想起了黑鹰罗刹闭月,心里不由打个冷颤。
沉鱼放下门帘,靠在白宝山身上,说道:“我看见了一只黑鹰,飞向敦煌那个方向。”
白宝山和沉鱼就在马车相拥地过了一夜。白宝山说道:“黑鹰,是死神的守护者。黑月山就是死神的终点,他们执意要去,我就奉陪到底。”
沉鱼紧紧抱住白宝山的身体,说道:“我怕……我怕还没看见死神就要离开你。”
白宝山叹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聚散无常谁也无法阻挡,人就凭一口气才能走到底。”
沉鱼一听,她的心往下沉。她感觉到白宝山虽然表面没有责怪她掠走了他的孩子,使得自己沦落到关山月的手里,但他心里却没有原谅她;而白宝山决定赴死地下宝藏,她也不敢奢求白宝山来原谅她。
有人往马车里送了一些事物和水后,马车就开始向前行走。沉鱼也不想那些过往的伤心事,她勉强地打起精神,服侍白宝山吃喝,而白宝山也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精心地服侍。
一路摇摇晃晃,白宝山始终是安然自得,而他的眉宇之间还淤积着一丝愁苦;沉鱼看见眼里,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她知道白宝山忧虑地是他的孩子白鹿原,这个孩子太小,经过碧眼王的手这孩子也是九死一生。可她不敢把这个猜测说出来,归根到底是她的错。
突然,马车外有人叫道:“快看!天边有个女子,像个仙女。”
马车也陡然停步,赶车的人也伸直了脖子向东南方向张望。沉鱼也忍不住掀开了马车的门帘,向天空望去。她看到天空那个景象不由张大了嘴巴,拉住白宝山的衣袖,急切地说道:“老爷,你快来看,她是谁?”
白宝山探出头来,只见半灰半蓝的天空浮现出三座悬浮的山峰,山峰下游动着风沙侵蚀的半红半黄的沙雕和城堡;有一个身穿黑色的衣衫紫色披风的女子穿越在沙雕和城堡之间,那女子骑着一匹棕色的老马,神情平静地环顾着四周的景物。
白宝山看那女子年级和沉鱼相仿,容颜清丽脱俗,但眉宇之间还弥漫着隐隐的煞气;他侧目看到沉鱼难以释怀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脸色,她似乎认识那个天边的女子。
直到那景象渐渐地消逝在灰蒙蒙的天空,地上看傻的人们才回过神来,纷纷议论纷纷,谈论那个出现在海市蜃楼里神秘女子到底是谁?
白宝山回到马车里,他问道:“你认识那各海市蜃楼里女子?她也是血石门吗?”
沉鱼忘了一眼白宝山,点头说道:“十年前,就是她在飞天镖局暗中给了我一刀,抢走了碧眼王的三枚血玲珑,还差点让我丢了命。就在老爷你诈死的时候,她竟然闯进你的棺材里……搜……搜你身体里观音石,就在那时候她无意间看到我,识破了我的身份。”
白宝山说道:“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她就是那个闭月?”
沉鱼说道:“是她。十年前她脱离了血石门,以黑鹰罗刹的名头纵横于敦煌大漠,不知多少血石门的杀手去大漠里追杀她,都死在她的刀下。不知道,她今天竟然会出现在大漠幻境的海市蜃楼里。”
白宝山说道:“这不足奇怪。在这半冷半暖的天气里,大漠里更容易出现海市蜃楼,也许她刚刚经过黑月山。”
沉鱼陷入沉思,忧伤地说道:“就在去年这个时候,你的儿子郭雪剑也是从这里回到桃源居,据他说过他在这里见过海市蜃楼,而那海市蜃楼里出现的是落雁。看来她们注定受到上天的眷顾。”
白宝山握住沉鱼的双手,温柔地说道:“其实我还是很怨你的,但我怎么也恨不起你来,毕竟你在桃源居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地侍候过我,我们也毕竟有肌肤之亲,白某人无论如何对你也狠不下心,让你陪葬于我。你还是找个机会赶快逃吧。即使碧眼王不亲自杀你,他也会默许他的门徒要了你的命。”
听了白宝山这一番话,沉鱼心里五味杂陈。她说道:“我能逃到哪里去,除了跟你死,我别无选择。”
突然,白宝山甩开沉鱼的手,说道:“若是你不走,他们就会利用你让我投鼠忌器;而我对女心软,有你在我无法和他们相斗。因为我不能让他们轻易地得到地下宝藏。”
沉鱼泫然泪下,说道:“老爷,你要真的赶我走吗?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能去那里?”
白宝山闭上眼睛,沉思一会儿,说道:“你还记得吗?在京城遇见那个叫那慕汗的人,他说过你的姐姐对他有过恩情,你去找他,他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他也照顾你的;他也是我儿子郭雪剑的朋友,有他护着你剑儿也不会太为难你。”
沉鱼难过地转过身去,不看见白宝山对她爱恨交错的眼神。白宝山对她越是有情有义,她越是心如刀绞;而她一念之差把白宝山推到绝境,她自觉自己不配与白宝山死而同穴,只有下地狱的才能解脱自己的罪恶。
沉鱼透过马车的窗帘的缝隙看到大漠落日的苍凉,似乎也看到自己的末日。既然自己没有资格再陪伴在白宝山身边,那么就凭一己之力帮他脱离苦海,也算是给自己赎罪。她擦干眼角的泪水,回过身来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老爷,我知道你让我走,是对我好。不过要走也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免得碧眼王疑心我去帮你通风报信,我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白宝山掀开马车的窗帘,说道:“你看前面那一片天空,在落日的映衬下流动着柔和的金黄色的光芒,哪里就是敦煌。敦煌佛光历来都是万丈光芒,佛祖会保佑你的。”
说着,白宝山把手里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玉片镶嵌在沉鱼左手的大拇指上,他用眼神盯着沉鱼不可声张,沉鱼会意地点点头,说道:“但愿佛祖能保佑我和你度过难关,永世永生不离不弃。”
沉鱼不知道白宝山要让她带走什么?不知这算是考验她对他忠诚的感情还是信任她对他绝对的痴情;不管如何这个可能是信物,也可能是让她把这信物送到郭雪剑手里,白宝山或许就会得救了。白宝山不可言明就是怕隔墙有耳,她似乎看到了希望,那么她就得必须离开。
沉鱼投入到白宝山怀抱里,凝结的泪水再次流淌出来;她多么想就这样拥抱着白宝山直到死的那一天。
当关山月看到海市蜃楼里闭月,他的神色暗沉地对身边的叶锦天阴冷地说道:“你不是说,你已经把他控制在敦煌的佛洞里,她怎么又会出现在海市蜃楼里?”
叶锦天神色惶恐地说道:“尊主,我……她已经交出了血玲珑,属下不想赶尽杀绝。”
关山月哼道:“你不是赶尽杀绝,而是顾念旧情。毕竟他的父亲和你交情不浅。你放过了她,她将是我们在黑月山最大的障碍。”
叶锦天说道:“尊主,你放心。闭月她已经武功尽失,根本掀不起大浪来,对我们来说不足挂齿。”
关山月冷笑道:“老叶,谁都不如你了解闭月,她的武功尽失不假,但她的智慧没有尽失,老夫依然不敢轻视她。所以你就不必去黑月山了,就留在敦煌做接应的事情。”
叶锦天隐藏住不满的神色,低声下气的说道:“全凭尊主安排,属下从命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