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胡杨风大漠孤烟直6
那慕汗心里明白,此去敦煌也是凶多吉少。这几年来,他不再涉及江湖上的门派纷争,恩怨情仇。对自己的武功也是心灰意冷,疏于勤练。自小练得那些武功也逐渐生疏了。虽然在这期间,赤脚老怪三番五次地找他烦他,要他跟他学武功,那慕汗始终拒人千里。他不是没有动过心,只是,眼前这放牧的生活对他的心灵来说事极大的平静,在这边塞胡杨之外的草原聊去一生,也无遗憾,再说赤脚老怪疯疯癫癫,疯话连篇,他的武功造诣再高,跟着他学不走火入魔才怪呢。
那慕汗早已习惯了大漠的生活,虽然这次他独自上路,但心里没有多少畏惧。虽然牧仁平时对待他,不如鹰叔夫妇和斯琴那样热情,周到。但牧仁也乐意他留在自个家里,这样有他帮衬这家里,牧仁也免受父母对他的唠叨,在外面闯荡也心安理得地图个自在。
那慕汗踏上征途已是黄昏,时已入夜,他也不能有丝毫怠慢,怕耽误了时辰,误了牧仁的性命,不好向鹰叔一家人交代。但他又思付,牧仁此次去敦煌有何事干,又遭谁的围剿?这几年来,他很少打听道上的是非恩怨,心里也没底。他只是从巴图口里得知,他们是遭受一个女子的暗算,才被困在沙漠里,看来这女子本事不小。
那慕汗再无多虑,到时候不管什么情况,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慕汗换乘则会两匹马,到了次日的黄昏时分,已到达了敦煌。翘首望去,前面有个客栈,客栈的桅杆上飘忽这一面旗子,上面注有龙门客栈的字样。
那慕汗心想,既然到了,去客栈倒换一些食物和饮用水,顺便在打听一点消息。他叫了店家照顾一下马匹,自顾进了堂客,要些食物吃。店里的住客也不多,都是丝绸古道上来往的商客。
那慕汗留心察看,客栈的店家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她八面玲珑地招呼着客人,看情形在这道上已经是熟人了。她见那慕汗一身蒙古人的装束,但说话却不像蒙古人有明显的鞑子口音。他只是要了饭菜,没定客房,看样是急着赶路。她疑心陡生,招呼地上前打探。
“客官是急着赶路吗?天色都晚了,夜路不好走,这里有的是客房,住一晚上,养好精神,好赶路啊。”
那慕汗心里一动,说:“月黑风高,贪食鬼出没,不得不走。”
老板娘神色一变,细细考究了一番那慕汗,说:“兄弟是南方道上来的?你尽管放心,我这里只点灯不拔蜡烛。睡觉时给你枕头下压个用血侵泡过的石头辟邪,保证你万无一失。”
那慕汗用了南方道上几句黑话,就引出了这老板娘的黑话。如此一来,打探牧仁的下落,必从这女子身上下手。
“既然老板娘的好意,那我就要一件客房。稍后方便的话,过来说话。”
老板娘媚眼一扬,“好啊,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快的人。喂,黑子给客人准备上等的客房。”
那慕汗看到老板娘一身的骚劲,心血难免喷薄起来。
“你给上房,我可没银子给你。”
老板娘笑道:“我老娘可不是只贪财,只要你人好,我免费。”
那慕汗这几年经过沙漠风吹,草原雨露,饱经风霜,棱角越发的凸起,面目越发俊朗。虽然年过二十有余,脸颊嘴唇之间留有微须,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多了,怪不得惹得这如狼似虎的老板娘心潮澎湃。那慕汗没经过人事,怎么会看出老板娘的春意荡漾。
老板娘亲自引着那慕汗到了客房,这客房看上去比较干净,宽敞。那慕汗放下行囊时,老板娘已给他铺好被褥,上前就给那慕汗解衣衫。那慕汗惊慌地躲闪:“你这是干嘛?”
老板娘神色惊讶:“怎么了?进这屋还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啊哦,你一路奔波,身上不干净吧?下面有浴池,我陪你去洗浴一番。”
那慕汗浑身一紧,忙道:“不用了。”
老板娘笑道:“都是道上的人,何必客气。我看的出来你是南方人,为何要一身鞑子的打扮,是掩人耳目,还是别有企图?”
那慕汗此时不能否认她的猜测,如果说出实话,她肯定当面就会翻脸,就不好打听牧仁的消息了。
那慕汗笑道:“既然老板娘是道上的人,我也没什么隐瞒的了。前几日我有几个朋友在敦煌这里受人暗算,被困在这里,生死不明。只有一个死里逃生,但他的眼睛却被伤瞎了,不知道是谁人所害?”
老板娘一听,神情诧异:“眼睛瞎了,是怎么瞎了?”
那慕汗答道:“我看那伤势,似乎是烧伤的。”
“火流星。”老板娘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那慕汗追问道。
老板娘死死盯着那慕汗问道:“我们这里荒凉,自古以来,不知枉死了多少冤鬼,常常有鬼魂出来索取陌生人的命,所以我店里有个规矩,第一次住我店的人,枕头下必须压一块石头,方保平安。”
看着老板娘勾魂的眼神,似乎要看穿他的心事。那慕汗心里不免有些发毛。只好顺着她的话题说:“什么石头才能镇的住鬼魂?”
老板娘魅惑地一笑:“自然是用人血泡过的石头。”
“我们都是道上的人,何必拿这个吓唬我。”
“我们是道上的人,但不是一路人。你也没给我说实话。”
那慕汗哼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子,塞进老板娘的手里。
“这次出门匆忙,没带多少银两,就这一点不承敬意。”
老板娘看都没看一眼银子,顺手把银子仍在床铺上。
“我打发叫花子,比这都多。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那慕汗急了“你到底要什么?”
老板娘轻声一笑:“那连这个都看出来,还自称道上的人。”
她上前伸手搭在那慕汗肩上,继续说:“你说了几句南方道上的黑话,就想再我面前蒙混过关。我看你这面容也经受了不少北方风霜之色,想必在边塞呆的时日也不短。”
老板娘见那慕汗没有明显的抵触,更是放肆地抚摸着他结实削壁的身体,继续说:“你在道上混过,但混的不太熟。你不会还是个雏儿,嘻嘻,没关系,我经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女人都多,若是你陪我一宿,你问什么,我答什么。”
那慕汗感受到着骚情十足的老板娘心中的火一浪高过一浪,似乎要把他身体燃烧起来。他猛然一转身,伸手抓住老板娘在他身上游走的手,钳住她的命脉,使得老板娘动弹不得。老板娘瞪着杏眼叱道:“你诈死啊,弄疼我了。”
那慕汗不理她撒泼发哋,厉声说道:“我现在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否则我拧断你的手腕。”
老板娘娇声道:“哎呦,来我店的都是客。我开门做生意,就是和谐生财。这位爷,你不愿意就算了,何必这样凶巴巴的。你放了我,我定然有问必答。”
那慕汗见她示弱,谅她也不敢再动手动脚,就放开了手。老板娘梳理一下发髻,说:“来我们龙门客栈有两种客人,一种是过客,就是从甘凉到西域,从西域到甘凉做买卖的人,这种人住上一两天就急着赶路;另一种人就是常客,明里是在这里的千佛洞烧香拜佛,祈愿还俗,暗里却干些谋财害命的勾当,你要找的人是哪一种呢?”
那慕汗盯着坐在桌子对面的老板娘,说:“这两种都不是我找的人。我找的人都是鞑子,是蒙古人,前几日来过这里。先前我说到一个朋友眼睛被伤瞎了,你表现很异常,还失口说出什么火流星,看样子你是知道此事,见过这几个人?”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老板娘装出无辜的表情的同时,伸手一掀桌子,从桌子底下嗖嗖飞出数把柳叶飞镖,刺向那慕汗的心口,咽喉等要害之处。
那慕汗万万没想到,她冷不丁会来这一招,他脚尖蹬地,往后一仰,躲过了飞镖致命的要害,但还是有两把柳叶飞镖插在他的左右肩膀上;他忍着疼痛,趁势一脚把倾斜的桌子踢向老板娘。
老板娘手中忽然多了一把窄窄的单面双刃的板刀,唰唰地劈开桌子,直冲那慕汗而来。那慕汗闪身一躲,滚在床铺上,顺手掀起被褥,劈头盖脸地裹住来势汹汹的老板娘的板刀,凭着蛮劲往外一甩,,连刀带人把老板娘从窗户里摔了出去。
那慕汗心想此地不可久留,忍着疼痛,抓起行囊,从老板娘摔出的窗子纵身跃出,直奔马厩里,一脚踢开朽木做的栅栏,来不及上马鞍,提着两个马鞍,翻上马背,呼啸着另一匹马,冲进茫茫夜色。
奔波了一程,那慕汗回头一看,见没有人追来,才稍稍松口气。看着周围平平沙漠,没有一个可以夜宿的地方。此时,那慕汗才下了马,安装上马鞍子,辨别了方向,原来那个龙门客栈在他此处的西北方向。他站在马背上四处张望,发现在东南方向有点点亮光,断定那不是星光,他才策马而去。
不一会儿,那亮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多,高高低低,层层叠叠,颇有气势。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千佛洞。突然他眼前有一片清澈的水色,是个池塘。成月牙状,这就是月牙泉。曾经斯琴给他说过,鹰叔一出边塞,经过敦煌带些月牙泉水回去,給她娘喝,她娘就不怎么气喘了。那慕汗心想等我回的时候,也带些月牙泉水回去,斯琴肯定会高兴的。
那慕汗放开两匹马,让它们在月牙泉边饮水,自己上土台,看看这里有没有人。他进过几个窑洞都不见有人,只见油灯里的火焰跳动,照亮洞壁里形态各异的佛像。看到着情景,那慕汗不由地想到了五年前,在哪个荒山的佛洞里,那玉竹和尚和那冷酷杀手闭月的生死缘分,令他唏嘘不已。
想到闭月,那慕汗心念一动。当初玉竹和尚向闭月提过敦煌的千佛洞,难道那绝色杀手闭月也在此,她已背板了她的主子,亡命天涯至此,她还活着吗?那慕汗满脑子的疑问,困扰着他的思绪。
他感觉到肩头上一阵疼痛,才发现肩头上了中了那老板娘的暗器,柳叶飞镖。他拔出靴子里平时用的尖刀,挑出飞镖,感觉伤口没什么异样,断定那柳叶飞镖也没有涂抹毒液,那慕汗的心稍安一些。他上点白药,止住血,包扎好伤口。不由心生惭愧,着几年来,只顾着放牧,疏离了自己一身的武功,疏远了江湖的道行,所以今日遇到险情,疏于防范,腿脚都不利索,才中了暗算。看来即使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个杀手,也难逃江湖的险恶。
那慕汗感叹道,放弃了武功,不等于放弃了江湖。当初赤脚老怪死要传授自己武功,只要不走以前的道上,学几手又要何妨。不过目前最要紧地是打探到牧仁的消息,能打听到消息也许只有那消息集中地,龙门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