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2、命运之潮
陈瑕见它呆头呆脑,被人利用,就好像自己的处境一般,不禁有些同病相怜之感,眼看它就要葬身火海,陈瑕竟奋不顾身跳过前面两排铁滑车,想要救那只鹿一命。
稍稍慢了一些,那罩着鹿头的马脑袋就已经被火点着,陈瑕双腿跨上梅花鹿的脊背,一带缰绳将它整个调转过来,别看江浪骑不了它,但陈瑕自幼在大漠打猎放羊,骑术精湛,双腿一夹梅花鹿的肋骨,那梅花鹿挣扎两下,就再动弹不得。
这时一辆铁滑车冲了下来,火借风势,将梅花鹿的屁股点着,陈瑕回身一掌,一道寒气将铁滑车推后数尺。
那梅花鹿受惊不小,可它又不是战马,只知道一味上蹿下跳,见高不见远。眼看铁滑车又要滚落,陈瑕叹了一口气,一边跑一边又对它说道:“我傻,你也傻,你断了犄角,我断了小指,你就和我一样,都是身不由己,我岂能不救你,乖乖听话,我带你逃出生天。”
那梅花鹿又好似听懂了陈瑕的话,这才径直向前跑去。
墨奇等人远远地看着,心中都想:这个傻小子为了一头梅花鹿,连自己的命也不要?换做是我,可做不出这等蠢事来。
可他们又哪里知道陈瑕此刻的心情?他所有的心愿,如今全都化为泡影,这只梅花鹿就好像他自己一样,在命运的浪潮之中风雨飘摇,如果就这样死了,那不是太可怜了?陈瑕横下一条心就是想要救它。叫他没想到的是,那铁滑车刚开始时速度并不算太快,可是随着斜坡拉长,竟是越跑越疾,陈瑕就只能不住催促梅花鹿快跑。
只听身后呼呼火声越发近了,两排铁滑车的轮子一起碾压地面,隆隆之声好似雷鸣相仿,震得地面都跟着颤抖。背后火光冲天,陈瑕就好像从烈焰之中杀出来相似。
那格桑见前路不通,才折返回来,哪知铁滑车过了中间的一段平坦地带依旧不止,继续向着城门的方向直冲过来,看样子对方连距离都已经算好,就只等着把他和他的那些手下全都逼到城池边缘,一起撞死。此时见陈瑕骑着一匹怪马迎面而来,格桑把心一横,打算和陈瑕拼个你死我活,明知前方铁滑车厉害,可这个时候格桑什么也顾不得了,大吼一声,挥动猎叉就要和陈瑕拼命。
陈瑕见那格桑血灌瞳仁,索性把梅花鹿的马头罩子摘下对着格桑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格桑赶紧用猎叉向外一拨,“小子,今天就算我死,也要杀你们一人。”
陈瑕哪里和他客气,不等他话说完,梅花鹿已经到了跟前,陈瑕双锤并举,随手一下,也没什么招数,格桑把猎叉向上一挡,结果被陈瑕一锤就个打坐在地,梅花鹿前蹄撩起,从他头顶跃过。
才一落地,就听格桑一声惨叫,竟是被铁滑车碾成肉泥。猎叉刚好顶住车轮,那辆铁滑车正往前急冲,突然前轮受阻,整辆车便腾空飞去,对着陈瑕的头顶扣了下来。
江浪在城头上看得真切,忍不住一声惊呼。
陈瑕人在鹿上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铁滑车带着熊熊大火翻滚而来,此时也不容他考虑太多,只把雪莲神功的真气运于右臂,冲天一掌向上打去。那铁滑车毕竟只是外面包了一层铁皮,其实铁皮之下还是木头,此时奔波了一大段距离,跌跌撞撞的,多多少少有些松散,陈瑕一掌打去,真气一吐,隔空把那铁滑车打得粉碎,里面的粮草,木屑早被点燃,车子一碎,火光四溅,天女散花一般惊艳。
格桑已死,陈瑕又如此骁勇,那些教徒再无心恋战,调头就跑。他们也学得乖了,道路两侧都有铁滑车滚下,唯独陈瑕打翻了一辆,就只有这条线上没有车,他们就争先恐后地朝这边挤了过来。
陈瑕抬眼一看,隍尚与也在其中。而且跑在队伍的最前面,隍尚与一只手攀着一人的肩膀,一只手扣住那人的脉门,要挟他给自己带路。这个隍尚与十分狡猾,格桑往后去的时候,他却在原地不动,此时大队人马向这边涌来,他就知道事情不妙,提前转身逃窜。
才到城下,就听城头上弓箭射来,他索性把带路之人挡在身前,任由他中箭而死,觉得差不多了,足下一点,直接跳上城墙的台阶,如此一来,上面的人也就看他不到。
本以为逃出生天,正要长出一口气,却听身后有人笑道:“瞎子!你猜的不错,我不是兰天定,我就是带你来大鲜卑山的马夫!”
隍尚与只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真的是你,你……你要做什么?”
江浪笑道:“我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还要把我冻死在烈焰钩吾坛,你当我混世鲲鹏是好惹的?刚才你这小子还百般刁难,我不把你扒光了冻死在这,都对不起我自己!”
江浪说罢挥剑就往隍尚与的脑袋上砍落,可隍尚与可不是等闲之辈,岂能任人宰割,猛然间一回头,手腕一抖,一把绿烟从袖子里甩出,江浪本以为他双目失明,定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却不曾想,他还有此一招。那毒烟入眼,江浪顿时就觉得眼前一黑,隍尚与腾地跳起,对着江浪的胸口连拍三掌,把江浪打倒在地,“哼,就凭你也想杀我?连梅丽丝都杀不了我!”
“那我呢!”
隍尚与一听是陈瑕,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上前一步按住江浪的心口,“你敢过来,我便要了他的命。”
可是对面却无声无息,隍尚与闭着眼睛侧耳倾听。就只听到风声呼啸以及木头燃烧发出的噼啪响动,他不禁有些慌了,“小子,你在哪里?”
话音刚落,忽然就觉得耳朵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跟着就浑身一软,跪倒在地,一身的内力竟使不出一星半点。“怎么回事?”
陈瑕冷冷说道:“你中了化骨针了。姑姑有生之年,虽然杀不了你,不过我却可以替她完成这个心愿。”
陈瑕说罢,对着隍尚与的顶门拍了一掌,隍尚与指着不知名的方向,说出了他这辈子最后的三个字:“溃痈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