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钟九斗点点头说：“尸检果然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
    敏慎没回话，身手在两截尸体上按了按，又将他衣服挪开观察半响，说：“受害者尸体创口血液凝固，尸僵已彻底形成，尸温接近室温，具体数值暂时无法判断。背部有浅淡尸斑，看形态应该处于坠积期后期，初步推测，受害者死亡时间应该在六小时以前，十二小时以内，即昨晚十点半到今日凌晨四点半之间，更倾向于前者，即午夜前后。”
    “判定出死亡时间后，我们调取并审查监控的范围就被大大缩小了。”钟九斗笑着说：“另外，凶手似乎没有刻意破坏尸体上的痕迹，至少连脖颈处的伤痕都没掩盖住，可见凶手碎尸的根本目的并非是破坏证据。”
    “除了破坏证据外，凶手杀人碎尸的原因基本也就是仇恨、泄欲、引发社会关注和社会恐慌以及恐惧这几种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其中，占比最高的便是仇恨和恐惧。说来也讽刺，因为害怕面对尸体，所以将受害者碎尸……”
    “打住。”敏慎手一横，说：“就目前的情况看，仇恨和引发社会关注的可能性最高，泄欲的可能性也有，恐惧这条基本可以排除。而且，你忽略了一点，此案的凶手很可能并非一般人，而是组织。”
    “那个神秘组织，对付背叛者的手段极其残酷，血腥非常。因此，除了以上几种情况，受害者还可能是组织中人，因背叛而被组织处以极刑。别忘了，张福菊身上的疑点也很多，比如，他半夜三更的跑到那条通往废弃村庄的道上干什么？”
    “你的怀疑不无道理。”钟九斗点点头，说：“除此之外呢？你还有什么想法？”
    敏慎指了指地面、床头柜、被单和墙面上的血迹，说：“虽然没法得出精确的数值，但根据以往的经验也能判断，这些血液总量肯定超过了七千毫升。”
    钟九斗多少具有一些基本的医学常识，她说：“一般而言，人体血液总量占体重的7~8%之间，看体型，受害者体重在六十五公斤上下，就算把他的血放空了也不过四千五到五千二百毫升之间，而一个人的血液不可能被完全放空……”
    “所以，这里的血至少来源于两个人。”敏慎说：“那么，另一名受害者在哪儿？”
    说到这里，她眼睛又眯了眯，再次回忆起6.14案，当时，有人送给她和宁远一份人肉饺子，但至今没找到受害者尸体，也无人报案。此刻，又出现了一名隐藏的受害者……
    想到这里，她感到一阵无力。就算她智商再高，破案能力再强，连受害者都找不到，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场都固定了吗？”她晃晃脑袋，将这些负面情绪赶出去，看向钟九斗说道。见钟九斗点头，她说：“那好，警车上有尸袋，我下去拿一下，你把尸块、肢体、眼球和头颅取下来放在一块，并将被单……算了，等会我来吧，你不太了解法医的工作，别把现场弄坏了。”
    “好。”
    敏慎很快去而复返，她先将尸块从床上取下，小心的放入尸袋中，紧接着又将四肢和头颅取了下来，放入另一个尸袋内，最后将眼球放入物证袋中，把物证袋放进装着头颅的尸袋里头。
    随后，钟九斗看着眼前的被单，有些纠结，说：“我们貌似没有这么大的物证袋装被单……”
    “有尸袋不是。”敏慎说：“尸块放在被单上，接触时间已经足够长，无所谓相互影响破坏了，将它装入两截尸体的尸袋内便是。这也是我将碎尸躯干与碎尸分开的原因。”
    “懂了。”钟九斗点点头，与敏慎一块将被血染透的被单装入第一个尸袋内，并拉上拉链。随后，敏慎又收集了不少地面上的血液。做完这些，她将手套摘下，取出手机给刘昆林打了个电话，问他那边的情况。
    结果不出所料，熊昌荣、汤华遇害现场与王硕遇害现场高度一致，他们还请来了赵博安，经他鉴定，发现三名受害人遇害时间也高度重合，可认定三人为同一犯罪团伙所杀，符合并案调查的条件。
    敏慎说了声知道了，便将电话挂断并重新戴上手套。随后，她通知两名刑警收队。
    “收队？”高瘦刑警疑惑的问道：“不需要留个人保护现场吗？”
    “你们敢留下来么？如果敢的话，我没意见。”敏慎玩味的说道。
    矮胖刑警拍拍胸脯说：“没问题，只要不直接面对碎尸，我们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行，这起凶杀案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你们留在这可能有危险。”然而，敏慎却摇摇头说：“我会请武警接替你们的任务保护现场，你们与我俩一块离开吧。”
    “敏科长的好意，我受了。”高瘦刑警爽朗一笑，说：“不过，凶手再丧心病狂，也不敢大白天的拿我们两个怎样吧？而且，在武警到来之前，这里也确实需要人守着。敏科长，要不这样，我俩先留在这，等武警来换岗了，我们再回去。”
    “也好。”敏慎想了想，点头同意。随后，她看向钟九斗：“你有什么要补充的么？”
    “有。”钟九斗笑笑：“自己注意安全，关好门窗，并把门反锁了，武警到来的时候，我们让他们跟你俩对个暗号，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另外，这栋楼的监控取到了么？”
    “取到了。”胖刑警点头说：“我们本来有三个人，发现张福菊遇害后，就赶紧让小七去小区保卫科调取监控并送回市局了。”
    “很好。”钟九斗想拍拍他俩的肩膀，但发现自己手套上满是鲜血，便又把手收了回来。
    敏慎取过高瘦刑警递过来的几个物证袋后与钟九斗一块离开房间，并将自己穿戴的隔离工具摘下放入另一个物证袋中，随后一人提着一个尸袋来到楼下，将之塞入警车后备箱，驱车返回市局。
    按理，运送尸体的工作应该由运尸车或者殡仪馆的殡葬车负责，但这样一来，整个小区的人便都知道这里发生命案了，她俩暂时不想将此事公之于众，便选择用警车将尸体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