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钟九斗点点头：“这招实在高明，如果我们想找到被灰尘隐藏的线索，就必须将灰尘清理，而清理的过程中，有很可能将线索给破坏。而且，这些线索并非凶手破坏的，因此不会产生新的证据……凶手一定精通警方侦查办法，并对物质交换原理相当了解。”
    “不不不，他仍旧留下了新的痕迹。如果这些灰尘是凶手留的，那么鞋印肯定也是。”敏慎说：“由此可以推测，凶手穿着受害者的鞋在房间内走动，而我们通过花纹、鞋印重心等数据进行分析，得出了这些鞋印是受害者所留的结论，说明凶手的体态特种与受害者相差无几。”
    “此外，想将灰尘清除也并不难。”说到这里，她轻轻一笑：“灰尘的化学性质较稳定，用来掩盖痕迹也仅仅是物力掩盖，如果能用非常规的方法将灰尘清除，被掩盖的线索就会重新暴露出来。”
    “非常规的方法？”矮胖刑警有些愣：“什么办法？”
    “清除灰尘，可不仅仅是用扫把扫，用拖把拖。”敏慎轻笑：“钟顾问刚刚说了，灰尘很轻，容易随风‘流动’，我们只需要用鼓风机一吹，这些灰尘自然也就消散了。”
    “此外，灰尘本身也是一条线索。”钟九斗的思路被敏慎打开了，侃侃而谈：“不同环境下的灰尘，虽然看似差别不大，但微观构成完全不同。我们取部分灰尘回去进行实验室检查，分析出它的成分后，便能知道这些灰尘来自哪里，从而推测出凶手杀人时前往现场的路径。”
    “不错。”敏慎看着两名刑警说：“暂不清理灰尘，等宁顾问来了再说。你们两个先收集部分灰尘来吧。另外，凶手不是穿过那双皮鞋么？里头肯定有凶手足部组织细胞或者分泌物残留，一并带回去交给实验室分析。”
    他们重重点头，钦佩之情无以言表。
    她看向卧室方向，眼睛微微一眯：“就算是碎尸，血腥味也不该重到这种程度。根据我的经验判断，至少要将两个成年人的血液全部抽取出来，血腥味才会浓郁到这种程度……你们确定里头只有一个受害者？”
    “确定，这点我们绝对不会看错。”矮胖刑警说。
    钟九斗拍拍敏慎后背，说：“以你的经验，进卧室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也好。”敏慎点头：“除了受害人尸体之外，现场已经勘察的差不多了，我们就进卧室看看。”
    高瘦民警变了变脸色，说：“敏科长，钟顾问，我俩现在就收集下灰尘吧，另外也再勘察一遍，防止有线索被忽略。”
    “好。”敏慎扫了他俩一眼，知道他们害怕再次面对受害人的碎尸。她没有为难他们，点了点头。
    同时，她也有些好奇，刚进门时，他俩对敏慎和钟九斗汇报工作进度的时候，回答的也算条理分明，有理有据，可见他俩不是酒囊饭袋，却仍旧被碎尸吓成这样，卧室里头的画面究竟有多恐怖？
    而且，她还注意到，卧室门被关闭了，可见他俩有多排斥里边。
    她和钟九斗当然不可能被吓住，直接一扭门锁将门推开，血腥味又浓郁了起来。她反手将灯打开，但灯只亮了瞬间，便忽的熄灭了。
    “灯丝烧断了？”敏慎眉头一拧，只好取出自己的手电照明。
    如同刑警说的那般，现场十分血腥，受害人四肢都被剁了下来，分别钉在四面墙上，脑袋悬挂在天花板中，眼眶位置有两个血淋淋的洞，乍一看深不见底，失去四肢与头颅的躯体还被拦腰斩断，平放在床上。
    凶手还用受害人的血在床头柜上画了个鬼脸，并用受害人的眼珠子作为鬼脸的双目。除此之外，地面上还有一层浅浅的血迹，被单被鲜血染成红色。
    敏慎依旧没有去碰尸体，而是走到床边上扫了一眼，说：“除了两截躯体之下，被单上的血红色十分均匀，可见这些血并非是受害者遇害时喷在被单上的。”
    “凶手不知出于什么意图，将受害者的血收集了起来，并将被单浸泡入其中，才会把它染成这么均匀的红色。”钟九斗附和道：“而且，被单铺的十分平整，就如刚才那两个家伙说的，没有一丝皱纹。此外，被子被叠的整整齐齐，宛如豆腐块一般，没受过训练的即使有心也不可能叠成这样……难不成，凶手又是军人或者退伍军人？”
    “就算是军人，也没必要把受害者的被子叠的这么整齐。而且，你看四面墙上的肢体，虽然并非处于墙面正中央，但它们到天花板上那颗头颅的距离几乎相等，到两截躯体连线中线的距离也一致，以及头颅到两截躯体的距离也么有太大的出入……结合那张鬼脸，我更倾向于认为，凶手的布置，或许是某种不为人知的仪式……”
    说道这里，她莫名的想起了云海6.14案中，在邓莉家内发现的猴掌。关山市内发生的十九起交通肇事案，与神秘组织肯定拖不了干系，而这第一名肇事司机，十有八九是被组织的人杀死的，这儿的布置应当也是组织所留。那么，这个布置与那些猴掌有什么关联？
    钟九斗没有亲身参与过6.14案，虽然她研究了无数遍，但某些细节肯定不如敏慎印象深刻，因此没能联想上这两件事。对于敏慎说的仪式，她也十分在意，可又想不明白，便将疑惑压下，取出相机换了好几个角度将现场固定下来。
    做完这些后，她推了推敏慎，问：“敏慎，你能不能判断出受害者死亡原因？”
    敏慎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受害者的断颈，说：“一刀划破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不过天花板、床头都没发现喷射样血迹，说明凶手做了别的布置。”
    “噢？”钟九斗盯着断颈半响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好奇的问道：“怎么得出结论的？”
    “看创口。”敏慎指着断颈上某处，说：“这根血管就是颈动脉，可以看到，横截面下方还有一处缺口，附近创面有一道皮瓣，将皮瓣剥开可见另一处创面，与断颈不同的是，这处创面十分平滑，明显为利刃划开的，而非砍刀斧头等物劈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