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敏慎低喝，几人心中一突，赶忙加快步伐往尸库跑去。
    敏慎当先推门而入，看着眼前的场景，瞳孔不由自主的扩大一圈，紧随其后的李创发更是失声呀了一句，惊骇而又愤怒的说道：“怎么回事？谁这么胆大妄为，竟敢在公安局里杀人！”
    “不一定是人杀的。”敏慎叹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尸库有些狭窄，靠墙处摆着几排尸柜，尸柜并非是单独的，一般每一排尸柜内都要塞入几个尸袋，也没有智能控温系统，只是单纯的冷藏柜而已。在第一排尸柜之前，两名民警倒在血泊之中，两具被尸袋包裹、仅仅露出头和手的尸体躺在一边。
    敏慎来到尸体边上，仔细检查片刻，果见颈部血肉模糊，而尸袋中的尸体口唇处一片鲜红。
    有了云海市的前车之鉴，敏慎很快得出结论，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名民警是被尸体给咬死的。但即使有了一次经验，再次面对这种事的时候，敏慎仍旧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宁远虽然听敏慎说过一次，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这会儿看到如此景象，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钟九斗就更不用说了。
    唯有李创发没反应过来，走上两步奇怪的说道：“敏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人杀的？难不成局里头还混入了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不成？”
    敏慎伸手对着尸袋一指，说：“你没注意到这两句尸体的口唇处吗？”
    “你的意思是……”李创发有些难以置信：“他俩是被尸体咬死的？敏科长，你别逗了，尸体怎么可能咬人呢？你是法医，是无神论……”
    “具体结论需要对比受害民警颈部的咬痕才能得知。但应该八九不离十。”敏慎站起身，淡淡的说道：“搭把手，把四具尸体都放在推车上，我要马上进行尸检！”
    “好！”宁远和钟九斗当先点头，帮助敏慎将尸体放在推测上。李创发虽然难以置信，但愣了一会儿后，还是蹲下身帮忙。
    离开的时候，敏慎顿了顿脚，她闻到一丝甜味。味道很淡，若不是她嗅觉灵敏，且从蹲踞状态转为站姿，呼吸加强了几分的话，也闻不出来。不过，想了想，她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将疑惑压下，迈步离开。
    重新回到解剖室，待在此地的法医看着推车上的两具民警尸体，不由大惊失色，说道：“啊？他们怎么死了？谁这么……”
    敏慎知道他要说什么，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立马进行尸检工作，刘勋，赶紧做出民警尸体身上的咬痕牙模型以及这两名受害者牙模型，并进行扫描对比。宁远，作好记录。”
    说完，她又叫李创发过来帮忙，一块儿把两名民警身上的警服给脱了，随后取出几根温度计，分别插在两名民警的口腔、腋下和肛门处，紧接着便仔细检查民警尸体，看看除了颈部，还有哪些敌方有伤口。
    法医刘勋虽然云里雾里，但见敏慎几人忙碌的模样便知道此时没有时间解释太多，便赶紧取了工具收集牙模型。
    二十分钟后，尸表检查完毕，敏慎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上的汗水，钟九斗见此赶走上来，摘下手套取了面巾帮她擦汗。她说了声谢谢后，说道：“被害民警死亡时间在半个小时之内。尸体呈蜷缩状，手足部肌肉紧绷，瞳孔直径较常人大三分之一，排除弱光影响，可推断民警生前受到巨大的刺激。”
    “尸体臀部、尾椎骨处表皮有淤青，应该是没站稳摔倒所致。李林丽枕骨处有一肿块，直径约5厘米，刘海清无，暂不能推断是他自己摔的，还是被钝器重击。”
    “两人颈部各有一咬痕，撕咬者口腔咬合力极大，再加上受害人挣扎，导致颈动脉破裂。刘海清的致命伤应该就是这一处，至于李林丽，暂不能确定是颈动脉破裂失血过多致死还是脑组织受重击致死，需要开颅判定。”
    “真是被活生生咬死的？”李创发仍旧难以置信，盯着两名民警的尸体说道。
    敏慎轻笑，说道：“颈部是人体最为脆弱的部位之一，只要伤到颈动脉而不及时按压近心端止血，数分钟内便可致死。”
    说到这里，她面色又凝重了起来，说道：“但，让我奇怪的是，现场喷射状血迹相对集中，说明民警遭受攻击的时候虽然有本能挣扎，却不剧烈。而且，嵩县公安局规模并不大，除审讯室与会议室外，其余地方隔音效果一般，但也没有人听见他俩高声求救。”
    “最后，一般颈动脉破裂，人都会本能的用力按住伤口，但看受害者体位，他们死的时候双手紧握并分立于躯体两侧，并没有捂住伤口的动作。”
    李局微微一愣，暂不追究受害者是怎么死的，而是就敏慎的分析提出自己的猜想：“会不会是因为咬破颈动脉瞬间，他俩就死了，因此来不及挣扎嘶吼等？”
    “不会。”敏慎摇摇头，说道：“失血过多而死，本质上是脑与躯体组织细胞缺氧致死，因为血液的主要作用便是运输氧气与营养物质供给细胞新陈代谢用，并带走二氧化碳与其余代谢产物。因血夜输氧能力有限，因此人体一般都会有缺氧、缺血代偿机制，比如脑组织，处于缺氧状态下仍旧能进行一定时间的无氧呼吸，大约四分钟过后，才会开始形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因此，颈动脉被划破，并不会让人立即死亡，人在此时会拼命挣扎，甚至处理得当的话，或许还有救。”
    “而这两名民警，气管并没有受损，他们有条件有能力嘶吼求救。当然，他俩若是过于惊恐，也可能发不出半点声音，但不可能不剧烈挣扎，更不可能不按压住伤口，这是人的本能，难以抗拒，也没必要抗拒。”
    说到这里，她也不管李创发听懂没听懂，便直接走到另两具尸体边上，将他们衣服分别脱了，仔细检查了一道，说：“你们看，这两具尸体身上除了解剖时不可避免留下的伤口外，并没有其余新伤，说明受害民警被咬的时候竟然没有攻击他们，这更加不合常理。”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疑惑了：“这么说起来，民警倒真是遇害瞬间便死亡了，这于清理不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