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点头，敏慎便问道：“据你判断，受害者死亡距离他服下盐酸舍曲林过了多长时间？”
    “应当在两个小时以内。”法医想了想，说道。
    “两小时么？”敏慎将卷宗翻开，翻到某一页后递给法医，说道：“这儿有个悖论。受害者是在晚餐的时候忽然发疯的，而发疯过后接近四个小时才死亡。如果受害者死亡前两小时才服用盐酸舍曲林，那怎么能得出盐酸曲舍林致使其发疯的结论呢？”
    法医一愣，拍了拍额头说道：“是我的疏忽。但，根据患者血液中舍曲林的浓度，能推断出舍曲林应当是在死亡前六小时内、四小时前开始吸收入其体内的，我们也没有在他身上发现注射针眼。所以，除了口服，我想不到有其他解释。”
    宁远想了想，提出自己的猜测道：“正常人进食过后两小时，食物会在胃中全部化为食糜并开始前进至肠道内，大概进食四小时后，胃内食物全部排空。死者从晚餐发疯到死亡恰好四个小时，但胃中却发现大量食糜和药物残留……会不会是这样：凶手投毒后，受害者发疯，但一时半会没有死亡的迹象，因此凶手急了，再次投毒并给受害人喂食大量食物？”
    “有这种可能。”敏慎点了点头，看着法医问道：“有没有检查过受害者十二指肠、空肠、回肠、结肠内的舍曲林浓度？”
    “没有。”法医回答。敏慎皱皱眉头，说道：“立即检查！”
    “是！”法医点点头，将尸体腹部的缝合线拆开，用解剖刀在受害者十二指肠、空肠、回肠和结肠中各取几段做穿刺取样，并立即制造涂片进行试验检测。
    做完这些，法医对敏慎点点头，说道：“实验结果大概二十分钟后可以出来。”
    “嗯。”敏慎点点头，盯着尸体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后，敏慎忽的伸手抓住受害者手臂肱二头肌处，问道：“确定受害者外周皮肤每一处都检查过了么？”
    “确定。”法医想了想，认真点头。敏慎轻轻一笑，用力掰开尸体的手臂。此时尸僵现象已经形成，尸体肌肉僵硬无比，即使以敏慎的力量，将尸体手臂掰开后也不免有些气喘。随后，她又让李创发和宁远一块，将尸体另一只手也掰开。
    紧接着，她将尸体腋下腋毛刮干净后，仔细检查了一会儿，对法医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法医一愣，赶紧跑过来，却见一个小小的针眼，不由支支吾吾的说道：“这……”
    “凶手很狡猾，尸检的时候，腋下本就容易忽略，在加上有腋毛在，又是一层天然屏障。因此你们没发现这个针眼，也可以理解。”敏慎宽慰了一句，但很快，又板起脸说：“但，药物在血液中的浓度，会因为给药方法不同而有所变化，这点根据药物消除半衰期很容易推断出来。”
    法医有些尴尬，擦了擦汗，说道：“抱歉，我经验不足，没能推断出这种情况。”
    “以后注意。”这名法医很年轻，应该刚转正，而且又不是她手下，她也不好训斥之类的，便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紧接着，她又低头看着受害者遗体，说：“案件性质明确了，肯定是他杀。我推测，凶手是用注射器，趁着受害者不注意将盐酸舍曲林注入受害者体内，导致其……”
    “不对。”没等没声说完，宁远便摇了摇头说：“如果是被注射，发病会非常急，缓冲期很短，不太可能等到吃饭的时候才发病。而如果是吃饭的时候注射，众目睽睽之下，凶手也很难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并将盐酸舍曲林用注射器注射入受害人体内。更重要的是，人的腋窝十分敏感，受害者不可能毫无感觉。”
    “也是。”敏慎点点头，说道：“能明确的一点是，受害者生前被注射过，但怎么注射的就不明确了。”
    说到这里，她回过头看着那名法医，问道：“实验结果出来了吗？”
    “我去看看。”法医赶忙跑出解剖室，过了一会后拿着一份文件出来，说道：“除了十二指肠处有少量舍曲林残留外，受害人空肠、回肠和结肠都没发现舍曲林。”
    敏慎点点头，说：“十二指肠处的舍曲林应该是由胃部食糜前进带入的。这么说来，受害者血液中的舍曲林的确是注射入体的。”
    几人都点了点头，他们多少都有点医学常识，知道药物有个吸收率的问题，不太可能被完全吸收，因此，如果四小时前受害者服用过舍曲林，那么肠道内肯定会有舍曲林残留。
    那么问题来了，凶手究竟是怎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舍曲林注射入受害人体内的？
    想了一会儿，也没人想通这个问题，敏慎只好叹口气，又问道：“根据你的尸检报告，在受害人体内发现了硝化细菌。我想问下，硝化细菌主要集中在哪儿？”
    “心脏、肺部、脑脊液中都有硝化细菌存在。”硝化细菌的存在让法医十分疑惑，因此他印象深刻，想也不想的便回答道：“我做了开颅，发现脑组织中的硝化细菌浓度最高。”
    “这样。”敏慎点点头，说：“在这具尸体身上，我们恐怕很难获得新的线索了，李局，不是还有两名受害者吗？在哪儿？”
    “我已经派人将他们从尸柜中取出了……”李创发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奇怪的看了看手表，说道：“奇怪，尸体怎么还没送到？”
    敏慎眉头一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由赶紧站了起来，说道：“尸柜在哪？带我们去看看！”
    “好。”李局也有些不放心，点了点头，在前边带路，边走边说：“嵩县公安局规模有限，虽然有尸柜，但在地下，而且尸柜数量有限，还是比较原始的那种，无法长期保存尸体。所以，这次尸检完，我想将它运回厅里去。”
    “应该的。”敏慎点点头。将专案组放在嵩县公安局，虽然离案发现场很近，而且没有了其余领导的干扰，避免了走流程浪费时间，有利于提高效率，但嵩县侦查技术有限，这方面来说又不利于侦查。
    来到地下室，敏慎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由柳眉倒竖，轻喝道：“不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