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南看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微不可闻叹口气。
    “很明显？”沈南风说，“完了，到时候她肯定又要说我没出息了。”
    说着，她还要再擦。
    “别擦了，都红了。”陆司南捉住她手，拍拍她后背：“她不真心想这么说你的。”
    沈南风被他抱着，眼睛又湿了，她眼角余光看见医院门诊高楼最顶层的红十字，在夜色中分外显眼。
    “别怕，我和你一起上去。”陆司南说，替她抹去泪水。
    “陆司南——”
    “没事，我送你过去，不进去，现在关键时候，我不会冲动惹伯父伯母生气。”
    陆司南脱口而出。
    沈南风却能明白其中的苦涩和无奈。
    “不用，你和我一起进去，我妈她是想看见你的。”沈南风对他说。
    “嗯？”
    陆司南和沈南风快步走进门诊大楼。
    陆司南冷静了一路，现在反而蒙了。
    沈南风强自镇定，拿出手机给沈天阔打电话，沈天阔告诉她苏丽现在已经从急诊室出来，又把病房号告诉她，让她别着急，现在情况好多了。
    沈南风稳了稳心神，终于松口气，她扭头看一眼陆司南，高高大大的男人被她牵着手，眉宇里有些茫然。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话没说完。
    “这些年，我妈她一直很好奇我这么保守沉闷的性格居然会有喜欢的男孩子，而且居然还早恋的。”她看向陆司南，“我爸说她就是个收妖的，她非常想知道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陆司南啊一声，脑袋卡壳到根本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在夸他？
    “我爸说她现在醒了。”
    “你去看看她。”
    到了苏丽病房门口，陆司南搓搓手，忽然想起自己去苏丹出任务，二十个同胞被当成人质关押等待我军营救，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不过，他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医院和未来岳父岳母见面。
    沈南风隔着小窗看一眼里面——苏丽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整个人很虚弱。
    沈天阔坐在床前，一动不动盯着病床上躺着的人。
    沈南风不觉间哽咽，她转身想对陆司南说话。
    “你先进去，我去楼下看看有什么要买的。”陆司南先开口说到。
    不管怎么样，决不能空手，他心里想。
    “······好。”沈南风答应他：“不过现在是凌晨三点，超市还开门吗？”
    “我们刚刚过来时，我看见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那，你去吧，买些必须的就行。”沈南风说，“别乱花钱。”
    “嗯。”
    陆司南身影在楼梯口消失。
    沈南风定定神，轻轻转动门把手，推门进去。
    沈天阔听到动静，身体一滞，想要起来，腰有些发僵，他起不来——
    “别动。”
    沈南风制止他，连忙过来扶稳他坐回去。
    沈天阔年纪正一天一天往六十岁上爬，本来就熬不起夜，再加上这一夜四处奔波心惊胆战，他脚步虚得站不起来。
    离得近，她能看清父亲两鬓冒出来的几根白发。
    父亲老了，她想，自己也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