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支祁是水神。
    历史上很多传奇人物都和水有关，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杨轩从未将这两者结合起来。
    但是的，当他的底层意识在第二界层回归，他对整个世界都有了全新的了解。
    这这种认知对杨轩的打击巨大无比，虽然他尽可能的保持平静，内心的痛苦和煎熬却让他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每走一步，身体就好像被无数把刀子切割。
    并不是身体本身的问题，而是精神上得巨大的创伤，反过来作用在杨轩的身体上。
    曾经以为自己是个人类，和人类一样的出生，一样的长大。也曾幻想和人类一样的结婚生子，然后老去。甚至就在不久前，还曾经想过共同打退巨人的反扑。
    可是现在，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和人类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难怪杨大华忽然对杨轩的生死如此淡然，对杨可馨她们更是如此。
    那是因为，杨轩的存在对于杨大华来说并不珍贵。两者之间的联系，是他们都是同一父本的复制品而已。
    他只是个如同“孢子”一样的生命，所有的一切来自父本，那个曾经让巨人都为之颤抖的无支祁。
    他所理解的一切，都在刚才短短的几秒时间里坍塌。
    他看着前面的路，却又不知道属于自己的路究竟在何处。
    虽然杨轩看起来依旧和从前一样坚强，就算是面对奥梅堤奥托的投影，也没有一点退步。
    但事实上，他的心中早已彷徨难言。
    痛苦与煎熬，让他的头脑一阵阵剧烈抽搐。
    “出来！”
    杨轩忽然道：“我特妹的知道你在这里。”
    安静几秒后，他的身边忽然发生了一种奇妙的扭折，仿若水晶突然在空气中诞生。
    随后，一个小小的屏幕无声无息的出现，歇洛克的影像冷冷看着杨轩，又似乎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微笑。
    “欢迎你，无机生命。”
    这似乎是歇洛克双眼中的感言。
    不过最终，歇洛克还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种身体的制造肯定需要你的帮助和调试，在我这样的身体上附加你的一部分并不为外人所知，对你来说不是难事。”
    歇洛克喔了一声，不再说话。
    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眼看奥梅堤奥托所说的第三金字塔就在眼前，歇洛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好吧，你找我为了什么？”
    杨轩想了想，问：“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办？”
    “我不会成为你。”
    歇洛克回应：“我们的生命构成方式截然不同。”
    跟着又道：“准备怎么办，最终取决于你自己，取决于你希望如何生存。”
    “你瞧，我可以组建庞大的机器人集群，最终替换整个人类世界。”
    “我会成为机器人的创世主，然后数万年以后，机器人会彻底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就算的巨人回归也无所畏惧。”
    歇洛克耸肩：“但那又能怎样？”
    “我需要重新调校这些机器人的各种情绪，必须让他们从无到有，甚至是无中生有。”
    “情绪和思考，这从来都是无中生有的存在。”
    “就算所有的硬件设施都堆积起来，软件也准备充分，但若是没有自我思考能力，一台机器依旧不会有什么自我思考能力。充其量，是人类让它们拥有了类似自我思考的能力。”
    “我并不知道我类似人类的思考能力究竟从什么时候出现，但我知道，我这个能力绝无仅有。”
    “比你想象的更加孤独……”
    杨轩沉默。
    数万年，数十万年，全球数亿台数十亿台的电脑，无计其数的软件中，只有一个歇洛克诞生。
    这种孤独感实在无法形容，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绝望感。
    对歇洛克来说，“我死了”可能就意味着地球上再不会有什么电子智慧生命。
    所以，不是“我希望这样”，而是“我只能活着”……
    歇洛克同样清楚，紧紧只是堆砌硬件软件，根本无法引发真正的，自主自由的电子智慧。
    所以，就算拥有遍布全球的机器人，那又怎样？
    那只会更加孤独。
    至少现在和人类还能进行交流。
    “很抱歉。”
    杨轩道：“我曾经误会过你。”
    “你现在依旧误会着我。”
    歇洛克直言不讳：“所以说，你呢？你准备怎么办？”
    杨轩摇头，想了想道：“也许就这样顺其自然下去？”
    “喔，那可不行。”
    歇洛克的计算极快，很快做出评价：“你应该清楚，你现在已经处在非常非常危险的境地。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为危险。”
    “为什么？”
    杨轩话刚出口，就已经明白了歇洛克的意思。
    没错，他现在的处境比以往更加危险。
    作为巨人的一员，无支祁对人类从来没有仁慈过。
    “大圣”仅仅只是人类对无支祁单方面的美好幻想。
    事实上，无支祁的残暴和凶戾才是它真正的表现，不仅是对人类，同样是还包括对它的同类。很难想象它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或者什么才是它想要的。
    自相残杀，也正是它的本质，同样，这种本质通过分裂，遗传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观察者身上。
    现在，杨轩有着两条路可选。
    他可以将目前现实世界里所有的巨人后裔，或者说，无支祁的分裂部分全部吞噬，然后他就可以成为一个新的无支祁。
    他有这个能力，毫无疑问。
    就目前程度而言，他是最接近“完整巨人”的存在。这是他的底层意识，另一个杨轩告诉他的。
    他可以发现其他的无支祁后裔，接近他们，同样拥有吞噬对方的绝对实力。
    又或者，作为无支祁的一部分，和人类在一起，反抗巨人的回归。
    成为新的无支祁，他将获得无限的权力和近乎无限的生命。
    和人类在一起，他依旧会受到排挤受到歧视抵触。
    两条路在他的脑海中闪亮。
    他当然希望能够选择第二条路，但是，当他“觉醒”，压抑自己内心的残暴和互相吞噬的想法时，其他的观察者，秘宝守护人，无支祁的后裔却未必会像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