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骤然从杨轩眼前闪过。
    一瞬间，他似乎同时处于三个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时期。
    其中一个，在归墟另外一侧的世界，在他的身边，似乎还有一个引导者。
    这里和奥梅堤奥托的神庙一样，也有着金字塔。
    不过没有什么喷泉，却有着真正的狮身人面像。不过那个人面，更像是一个巨人，而不是人类。
    这里叫做乐园。
    杨轩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乐园静静地躺在一个山谷内。
    一个低矮的方尖石塔闪着柔和的光芒，一个巨石狮身人面像似乎在吸收这些光线。
    扭曲塔门制成的复杂建筑的影子遮蔽着自己。
    “不能向前了。”
    赛特道：“他们就在那里。”
    他们已经走到山谷上部的悬崖，在两人的脚下，一个机械车队正在轰隆隆的开向乐园。
    “漫游者找乐园很久了，他们知道乐园就在这个世界中的某处，但是从来没想到，乐园就在归墟的附近。”
    杨轩再次意识到，在他身边说话的，是那位古埃及的神灵，巨人七大统帅中的一个。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赛特正在主动和杨轩介绍乐园的情况。
    微光闪烁，仿若海市蜃楼，一棵钢铁荆棘树从雾霾和兀然出现的赭沙风暴中现形了。
    那棵树似乎填满了整个山谷，矗立在那，至少有两百米高，几乎与悬崖平齐了。
    树枝变幻，模糊，然后重新现形，日光在五米长的荆棘上舞动。
    在那一刻，杨轩感觉逆熵传递来的拉力，就像似曾相识的波浪拖曳着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一样。
    “我们得做好准备。”
    古埃及的神祇赛特轻声细语，光线变成金色的色调。
    日光似乎被极化了，感觉很压抑黯淡。
    被逆熵推动，杨轩觉得他们仿佛是在沙丘上滑行，就像液体在死寂之城的白色大理石街道上流淌。
    总之，模糊不清，非常的模糊不清。
    “杀死他们，逆熵到来，他们会回到过去。然后他们会再次前来，而我也会在这里继续等待他们。”
    赛特道：“他们无休无止，我也只能继续如此。”
    杨轩耸肩，过了一会儿问道：“乐园究竟有什么用处？”
    赛特道：“乐园拥有希望。”
    “什么希望？”
    赛特没有说话，杨轩站在山崖上，遥遥看着乐园的方向。在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乐园深处，有个人站在那里。
    如此遥远的距离，居然还是能够看得这么清楚？
    但是很快，他意识到那不是一个人。
    它有着四条臂膀，伸缩自如的手指利刃，颈部、前额、手腕、膝盖、身体上大量的荆棘刺，它还有一双犹如红焰燃烧的双眼，日光也随之失色，白昼暗淡，成了血红之影。
    “喔。”
    杨轩道。
    他记得地下数千米的迷宫中，那道门上的雕刻。两者一模一样，杨轩在地下迷宫中看到了雕刻，在瞬间将很多东西融会贯通。
    但是，这次他看见那个它，却没有任何变化。
    “我觉得希望也许是个女巨人。”
    杨轩随意说了一句。
    赛特摇头：“不，不是女巨人，是个女人。”
    他把“人”这个单词说的特别重，如同刻意强调一样。
    “女人？”
    赛特道：“你知道她的外形仿造的是谁？”
    杨轩脑海中一片闪光，过了片刻，问道：“无支祁？”
    没错，华夏神话中，经常出现这种三头六臂或者是多手臂造型。有说这种造型来自古印度，不过看起来倒未必如此。
    赛特又道：“我最早进入的亡者国度，一次偶然的机会。”
    “但那个时候的我，无法抵抗逆熵，在亡者国度无法停留太长时间。”
    “无支祁最早提出归墟这个概念，认为想要永久的停留在亡者国度，就需要充分考虑到归墟的屏障效果。”
    “为此，他们设计了她，希望女神。”
    “正常情况下，希望女神会代替我们进入亡者国度，就如同在地球上一样。”
    杨轩啧了一声。
    他其实早已猜到，人类对于当年的巨人而言，就是机器人一样的存在。现在人类培养出的人工智慧，比如歇洛克，其实还在重复当初巨人们走过的老路罢了。
    人类取代巨人占据了地球，或许过上一段时间，智慧机器人也会取代人类。
    那个有四条手臂的怪物对于人类来说，更接近机器人。但是对于巨人而言，这才是他们希望的人类净化方向。
    所以对于赛特而言，那是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女巨人。
    “无支祁对那个女人充满了厚望。”
    “因为在那个时候，我们不仅对死亡充满恐惧，更重要的是，我们对自己未来如何进化也一无所知。”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进化，所以失去了对未来的希望。因为失去了希望，所以对死亡的恐惧就会加倍而来。”
    “普罗米修斯当时提出，让巨人的进化交给基因随机突变。”
    “这对我们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同意的建议。我们已经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掌控了自己进化的方向，又怎么可能把这个好不容易到手的权利还给未知和随机？”
    “无支祁希望通过那个女人，找到属于巨人的进化之路，所以给她取名希望女神，甚至提供了力量之源，让她拥有了超出普通巨人之上的神格。”
    “一开始，这个女人确实让我们感到非常满意。”
    “她的进化速度非常非常快，快到就算逆熵也无法将她的每一次进化逆转归零。”
    杨轩皱眉，终于知道力量之源的所在，这确实让他松了口气。至于进化速度非常快这一点，他大概也能理解。
    简单地说，如果这个女人一分钟等于其他人进化了一年，那么逆熵到来，也只会让这个女人的进化回退最多半个小时。等于说，这个女人最终还是进化了。
    不过，这也代表着一个很大的麻烦。
    女人进化的太快，想要从她那里得到力量之源，只怕要废很多脑筋。
    偏偏现在看起来，时间好像已经不太够的样子。